第30章 有商标了

木匾在摊子上支不住，何晓洋便将它架在板车上，凌姑娘春卷五个字还漆了金，若是忽略它路边摊的本质，简直是大饭店的派头。

        不仅是凌采禾没想到，李叔等人更是傻了眼，和何晓洋这牌子一比，他们写在硬纸板上的“李家春卷”“姨婆早餐”就像后娘带的娃，寒碜。

        何晓洋的摊子平时没多少人，今天工人们却全被吸引到他的摊子上，一来因为那豪华木匾，而来因为上面的字。

        凌采禾赶来前，来得早的工人就嚷开了——

        “老何，你这牌子咋回事啊？凌姑娘？凌家那丫头？”

        “哟！凌采禾要回来摆摊了？”

        “不会，我问过黄嬢，她们太忙了，顾不上这边，以后都不摆了。”

        “何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这春卷卖得不好，也不能趁着凌家丫头不在，盗用她的名字啊。”

        何晓洋利索地夹起肉条填在糯米里，经过一周的特训，他切的肉条已经和凌采禾黄巧一样了。大家之前的七嘴八舌他都没理，听到盗用名字时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眼里是老实人的认真劲儿，“不是盗用，我们合伙了。”

        李哥正在旁边听，喊道：“什么合伙！招牌是谁就是谁做！你在这打着凌采禾的名字，做春卷的是你，你这不是欺诈吗！”

        他这一喊，张姐和赵嬢也附和，“没你这么做生意的，要谁都可以用别人的名字，那我明天做个招牌，照着十二味包子来个十二味春卷，你们说行不行？”

        工人们起哄：“确实，没这个道理。”

        何晓洋哪儿说得过这么多人，涨红了脸，“但这真的是我和凌家共同的摊子，我跟着她们学了，我做的春卷和他们做的一样。”

        李叔带头抵制，随着送工车到来，摊子周围更加热闹，连对面面摊的周强都跑过来看戏。

        大家几乎都觉得何晓洋是生意不好，所以偷奸耍滑，有人喊：“谁去跟凌家丫头说说，她一个姑娘家，别让人瞒在鼓里利用了！”

        但上周看见凌采禾教何晓洋的工人也不少，替何晓洋解围，“他们好像真的在合伙做生意，我亲眼瞧见的！”

        这时，何晓洋最初下锅的春卷沥好了油。他没有再争辩，默默递给客人。

        客人是凌采禾的忠实拥趸，以前每天都要□□卷，凌采禾的摊子不摆后，只得转战其他摊子，李叔的好吃归好吃，但不是他最爱的味道。

        他抱着怼死何晓洋的心来□□卷，一口尖酸刻薄的话都酝酿好了，不料一口下去，眼珠子都瞪直了。同伴推推他，他一句话不说，狼吞虎咽。

        此时无声胜有声，大家都看出这春卷是真好吃，赶紧排队掏钱。忽然有人喊：“凌家丫头来了！”

        凌采禾跑到摊子上，收起看见木匾时的惊讶，笑容满面：“大家早上好！从今天起，我的春卷摊又回来了！”

        她早就料到何晓洋会面临非议，所以和黄巧商量一番，决定摊子刚摆上的十天半月轮流来帮厨，让客人们相信何晓洋就是凌姑娘春卷的一份子，其间何晓洋如果有哪儿发挥得不好，她们也能挽救一下。

        凌采禾回来，大多数工人自然高兴，她一边给何晓洋打下手一边回答众人的问题。

        “禾子，你咋和老何合作呢？他做的春卷不好吃。”

        凌采禾：“其实是何哥帮了我。我和舅妈一直舍不得这个摊子，但又确实忙不过来，何哥愿意帮我们，我特别感激。而且我何哥做的春卷好吃，料放得很多，你们这回尝尝，保证和我做的一个味道！”

        “丫头，那你不在摊子上时，这里也叫凌姑娘春卷？既然是老何主干，为啥不叫老何春卷？”

        凌采禾语气轻松，还带着一丝玩笑意味，“因为凌姑娘好听嘛，而且咱们厂区的糯米春卷是我第一个卖，何哥现在的手艺也是我传的。何哥，摊子跟我姓没问题吧？”

        何晓洋手上不停，憨厚地点点头。

        一个个春卷做好，熟悉的味道堵上了非议的嘴。工人们喜欢拱火，但也实在，何晓洋以前做的春卷不好吃，他们便不买账，现在做的和凌采禾一个味道，凌采禾还在一旁监工，他们还有啥不满的。

        八点上工铃打响，何晓洋汗流浃背，第一次将准备的材料卖了个干净。他摘下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拿起装满零钱的纸盒子，震惊地看了看凌采禾。

        反观另外四家，卖得都不如从前。

        李叔和张姐赵嬢气愤地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许嬢无所谓卖多卖少，看见凌采禾和何晓洋的生意成了，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恭喜恭喜，付出就有回报，那句流行歌曲咋唱的来着，爱拼嫁给你！”

        凌采禾笑道：“是爱拼才会赢！”

        “哈哈哈我知道，但听起来就是爱拼嫁给你嘛！”许嬢拍拍何晓洋，“你这招牌好富贵啊，哪里定做的？花了多少钱？”

        这也是凌采禾想知道的，“何哥，你怎么一声不响就去定做这种牌子？花了多少钱，这钱不能让你出。”

        何晓洋却道：“我自己做的。”

        “自己？！”

        面对两双惊讶中带着欣赏的目光，何晓洋憨厚地笑笑，侧过身收拾摊子，“我进厂前学过雕刻，木工的活也会点。”

        木工在哪个时代都是能赚钱的职业，凌采禾有些不解，只看这木匾，她都能看出何晓洋手艺不错，那为什么不以木工作为生计？

        何晓洋解释，以前也有人雇他干活，但得离开厂区，一个月回不来是常事，他有孩子，上头还有两位老人，将他们带在自己身旁不现实，把他们留在厂区他也做不到，所以只得放弃。

        凌采禾心中叹息，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尤其是在洪流中背负着责任的人。但她很快整理好心情，“没事何哥，咱们做餐饮生意，也能让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

        “哼！”身后传来挑衅的声音，凌采禾回头一看，是李叔。

        “凌家丫头，你这事办得不地道吧？”李叔和张姐赵嬢站成了个倒三角形，一脸不满，“你自己摆摊抢了客源，我们不说什么，你是第一个卖糯米春卷的，还会创新，春卷做得好，客人喜欢你，该你赚钱。现在你自己不卖了，招牌给何晓洋，让他帮你抢客源，你可真精明呐！”

        何晓洋想反驳，却不知道从哪里反驳，手紧捏成拳。凌采禾挡在他面前，示意自己来，“谁说我不卖了？我和何晓洋合伙，他相当于这个摊子的主厨，这就叫我不卖了吗？周强的面摊上，负责打作料的还不是他呢，你能说那不是他的面摊？”

        周强正在看热闹，一听这话就喊：“当然是我的！”

        凌采禾又道：“大家都知道五村火锅馆是叶老板的，但叶老板负责进货，炒料的是他吗？”

        李叔绷着脸，“不能这么比！”

        “为什么不能？这就是一个概念。”凌采禾说：“我想继续做早餐生意，还要把我们厂区的早餐生意做到城里去，但我没有三头六臂，自然需要合伙人，何哥就是我第一个合伙人。顾客的眼光是雪亮的，他做的春卷就是我凌家的味道，大家愿意买，这钱难道不该我们赚？”

        赵嬢冲出来指着凌采禾，“你把那匾子撤了，你看明天还有没有那么多人去他摊子上！”

        凌采禾摇头，“刚才我没有说清楚吗？这就是我的摊子，凌姑娘春卷是我的招牌，我为什么要撤？”

        赵嬢气得口不择言，“那我明天挂上十二味春卷！”

        凌采禾说：“那十二味包子就要来找你打官司了。”

        老工人们不懂商标侵权，但赵嬢这话提醒了凌采禾，她得尽快去申请商标，在工商所登记。

        李叔三人本就不占理，正儿八经辩起来当然说不过凌采禾，摔摔打打地走了。之后几天，黄巧来帮厨的次数更多，凌采禾跑了几趟城里，终于完成登记，把凌姑娘春卷注册下来了。

        何晓洋那木匾被凌树军带到车间，以高级技师的手艺给它装了个升降固定杆，现在它不再架在板车上，而是直接立在摊子上，将路边摊摆出了馆子的架势。

        起初对何晓洋厨艺抱有疑问的工人在吃过后都承认打凌采禾的名头没错，慢慢习惯凌姑娘春卷的主厨不是凌家丫头，是个朴实的大哥。

        凌采禾松一口气，春卷终于能继续卖了，离她给自己定的早餐连锁小目标迈出了一小步。但只有何晓洋一个人还不够，想要做大，她需要更多的帮手。

        自从凌姑娘春卷走上正轨，李叔的生意大受冲击，但他也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厂门口的买卖不好做了，他还不能换个地方摆摊吗？起初□□卷的几乎都是从一二三四村坐送工车上来的工人，凌采禾能在下车点卖，他就去上车点卖！

        说干就干，一二三四村工人最多的是二村，有的住在三村的人为了早点上车有座位，还会走到二村去。李叔的摊子就摆在二村上车点，卖得不错。

        但李叔不满足，想着二村离厂门口太远，凌采禾肯定不会跑来，于是偷偷做了个假的凌姑娘春卷牌子支在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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