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演出

叶珩听了这话，没来由的老脸一红。

        排演厅已经人山人海。张凤四处张望自己人。突然，她眼睛一亮，回头冲着他们说：“在那边！”

        那头，文静也站起身朝他们挥手。她旁边坐着谢儒文，对方正低头看单词册子。右后方是李雄，他也要出演。本来他人就虎背熊腰的，脸上的妆让他看起来更像个蒙古汉子。

        “叶哥！”李雄兴冲冲地说：“快来，这有个位子！”叶珩挤过人群，没走几步就回头看顾璟煦有没有跟上。结果萨摩耶就像一只走丢的狗崽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人已经隔了两三米的距离。

        “丞相！”叶珩冲他喊到，“傻乎乎的干嘛呐！”这里格外嘈杂，所有人的说话方式都是大喊。

        顾璟煦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真的是！太呆了！

        叶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折返找他。

        “麻烦让一下。”叶珩穿过稠密的人群，径直朝他走去。他牵住他的手，用哄小孩的语调说：“小朋友，抓住我的手，不要走丢了。”

        顾璟煦小朋友桃花眼亮晶晶的，乖乖握紧他的手。

        坐到位置上，两人手还是牵着的。叶珩想松开，却发现顾璟煦的力气加重了。彼此的体温传来，他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一种怪诞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情愫暗自生长。

        ——心跳有点快！

        周围，人群嘈杂。他们嬉笑打闹，推推搡搡，没有人留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也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

        “上一个班还没走。”文静声色柔和。

        “嘿！”张凤有些气愤的说：“安排好的时间，他们凭什么多占！”

        放开！叶珩试图挣脱，回过头瞪着顾璟煦。但对方只是加大了力气，面色如常与他对视，不知情一般。

        “哎呦！”张凤看了眼手表，憋了一肚子火，“这太过分了！”气不打一出来，张凤要算账了。她得找一个帮手。

        “叶珩！”她边说，边准备回头看。

        放开！快放开！

        就像是大庭广众之下偷/情即将被捉到一样，叶珩浑身毛孔都紧张起来，整个人的身子紧绷着。

        完了，要被人发现了！叶珩绝望着，可没想到他手上的禁/锢感在张凤回头的前一秒消失了。

        “你身为副班长，不该有所行动？”张凤气势汹汹的冲他喊着。叶珩整个人僵直的不像话，手上还留着他的余温，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一时间思考不过来。再看对方，坏狗还是一副无事发生，人畜无害的样子。平静的就像刚才握住手不放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个人！

        叶珩心跳还在加速，他觉得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炸毛的猫咪恶狠狠剜了顾璟煦一眼，对方只是朝他笑笑。

        “在那里干嘛！”张凤的声音传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走，跟那边的人聊聊！”

        说着便挽起袖子，像是要和对方打一架。

        经过刚才的刺/激，叶珩步子轻飘飘。离开时，他还不忘再看对方一眼。顾璟煦依旧是那副阳光和煦，岁月正好的表情，温温柔柔的朝他微笑着。

        当然，整个接洽过程都是张凤一手操办，叶珩就负责在旁边站着充个场面。凤姐叽里呱啦和对方说了一大堆，叶珩心不在焉地回忆着刚才的一切。

        他为什么不放手？

        他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他——

        手上，对方的余温早已消散了，但触感还久久不散，就像是羽毛挠一般，勾的他心头也痒乎乎的。

        脑袋里转过千万种思绪，最后叶珩得出一个结论。

        ——这萨摩耶学坏了！

        凤姐和对方终于达成一致。半个小时之后，对面麻溜的离开了。

        “来！咱们抓紧点儿时间！”张凤招呼着其他人。“剧本都看过了吧？”张凤问道。

        学校的演出节目，主题都的积极健康，大致可概括为低配版《睡美人》，主要讲了一个王子的玩伴在黑夜之中被拐走，他历经艰险，路上结交了许多动物朋友。朋友们为他指明方向，最后两个人亲了一口。沉睡的公主醒来，他们一起逃离黑暗，回归平常的故事。

        叶珩真心觉得这个吻太突兀了，压根和剧情不沾边。可张凤依旧坚持说：“只要观众cp磕的爽就行了，你就别婆婆妈妈！”

        “这里太昏暗了，看不见光！”叶珩念着这尴尬的台词，然后他装模作样的挣扎一番，就被李雄演的巫师诅咒了。假装脚步踉踉跄跄，他躺在地上。这个时候，自带灯光的顾璟煦披荆斩棘，终于看见叶珩。

        叶珩睁开了一只眼，打量顾璟煦一番。剧中，萨摩耶经过重重磨难已经伤痕累累，但是不断向他靠近。

        来了！他终于来了！

        叶珩有些紧张，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感觉还在作祟，没来由的羞耻逗的他有些发抖。他躺在地上，顾璟煦笔直的站着，这种仰视让他产生莫名的压迫感。

        顾璟煦俯下身子，深情地看着自己寻找已久的人。

        要亲了！赶快结束这个社死环节！

        顾璟煦俯下身子一点点靠近。安全距离被挑战，缩短，他的心里防线一点点崩溃。

        够了！借位而已，又不是镜头特写！靠这么近干嘛？叶珩觉得自己有种被狼盯上的错觉，手攥紧着，掌心微微出汗。

        顾璟煦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蛊惑般，他轻声细语道：“我可以亲你吗？”

        叶珩：“……”有这句台词吗？

        他别过头表示抗拒。末了，听见顾璟煦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接下来就按照剧情，叶珩苏醒。他看着眼前的黑暗瑟瑟发抖说：“这里太黑了，看不见光！我们逃不出去的！”

        “没有一个地方会是彻头彻尾的黑暗。只要你愿意睁眼，看见的一切都是光！”这是顾璟煦的台词。

        表演结束，张凤和其他人显然很满意。顾璟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叶珩与他隔了十多米的距离。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是不是被占便宜了？

        叶珩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顾璟煦的小动作被叶珩察觉到之后，大狗被吓到似的立刻转过头去。

        叶珩：“……”怎么着？我被占便宜，你还委屈了！

        他刚想走过去问问他。这时，张凤说话了。

        “大家辛苦！”张凤拍拍手，“耽误大家时间了！咱们就先回去吧。”

        由于上一个班级占了时间，没办法，所有人只能推迟回家的时间来排练。现在早就放学了。

        “叶珩！你过来，有事要商量！”张凤冲他招招手。再看顾璟煦，他已经躲到门口，像是犯了错似的，对方怯生生看他一眼。

        叶珩：“……”你怎么还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模样！

        晚上，叶珩坐在寝室里发呆。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他是几个意思？

        他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那个意思吗？

        叶珩绞尽脑汁，也没猜透他的意思。要不然，试探一下他的意思？

        叶珩拿起手机，想直接问他，但又觉得不妥。万一别人没这个意思。那挑明了，岂不是双方都尴尬。

        更何况——

        更何况我和他是这么好的兄弟，牵个手貌似也不过分。再说了，演的时候，对方礼貌性的问一句“亲不亲”貌似也没什么毛病。至于他躲躲藏藏的样子，也很合理。毕竟是两个男的，演这些剧情难免会尴尬。

        叶珩这样想着，找到正解般顿时心头一亮。别人是年级第一，女生都围着他转圈，他怎么会占我便宜？

        叶珩没头没脑的笑自己：是我想多了。

        手机已经拿起，他点开顾璟煦的个人空间。

        这个人真的很腼腆！要不是知道他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会以为这是顾璟煦的小号。里面干干净净，仿佛他生活中没有任何值得纪念的事发生，他的空间一目了然。

        顾璟煦坐在书桌前，表情冷漠着。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叹，他眼底尽是失望。

        可能就这样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你又算得了什么？你到底又在奢求什么？你只配待在这笼子里，把自己锁起来，藏起来，温驯起来。

        顾璟煦举止温文尔雅，连喜欢都小心翼翼，把日复一日的喜欢假装成友情。理智告诉他保持距离，但冲动却让他一步步靠近。

        他自嘲的想，如果真的对叶珩表白，那现在的一切都会覆灭吧！自己的喜欢，真的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蜷缩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

        次日，又是明朗的晴天。

        叶珩面对即将离开座位的顾璟煦，猛地抓住他的手想拉他坐下。对方正要去接水，冷不丁被叶珩一拽，整个人重重地落在椅子上。他撞翻了桌上的东西，文具撒了一地。

        叶珩原本想询问他昨天的事，可对方一直都在好好听课，自己也没好意思打扰对方。

        终于下课了，见他要走，猫咪一时着急，力气便使大了些。可他没料到对方太娇弱，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

        我有这么大的劲儿吗？

        顾璟煦一声不吭，默默捡着落到地上的笔。他依旧是乖巧的样子，只是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委屈看的叶珩心生愧疚。

        哎呀，自己又欺负他了！

        叶珩正要帮忙，顾璟煦直接把他的手挪开。

        “没事吧？”遭到拒绝的叶珩故作矜持，眼睛却瞟向了顾璟煦。对方没有回答。

        生气了？

        “疼不疼？”叶珩侧身看向他。对方却像没听见似的，压根不理他。

        他真生气了！叶珩肯定的想。

        一个上午顾璟煦都没有和他再说过一句话。温驯的萨摩耶闹了脾气，叶珩倒是心慌了。

        茶水房，叶珩故意走在他的前面假装偶遇，可对方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径直从身边走过。体育课，他想要叫上顾璟煦一起，却发现对方早就去操场了，压根没等他。

        完了！傻狗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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