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登基

　　这些老家臣集体住在堂边的侧间中，观察他们的症状。一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有不适的症状，还有三五个人报告说，自觉精神健旺！于是夜间，凡报告精神好转的人都被加了一粒仙丹。一夜过去，有一位老家臣报告说，他的精神的确健旺了，因为夜间他竟然有了反应。
子楚让那位老家臣出来走几步，老人甚至还能一路小跑。子楚决定亲自尝药。他看了看剩下的仙丹，只剩下三粒，于是毅然服下一粒。
这一粒仙丹下肚，一整天子楚都没有咳嗽，还能精神充沛地完成各项政务。这令子楚大为惊叹。他立即进宫，向秦王报告自己试服的情况，感觉体力充沛，咳嗽好转。惟一令人不安的是，这种仙丹只剩下了两粒。太医令见是子楚亲自服用了仙丹，验证了效果，也不好阻拦，关键是不服用仙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模棱两可地道：”太子以身试药，孝心可嘉！天意听之，必福于王！“
秦王见子楚和太医令都同意，也知道太医令已经技穷，便道：“既如此，吾且服之！”
子楚立即下令，购买了这种仙丹的那一组立即出发，迅速大量采购这种仙丹。而秦王决定今夜就试服一粒。
所谓的仙丹，其实就是一枚药丸，外面涂上一层丹砂，看上去呈现一片暗红的血色。根据采购者传达的方士的要求，女官们调制好药汤：用水化开盐和芒硝。药丸有些大，秦王将其掰开，分两次服下。
秦王吃完药后，子楚也不敢离开，就在殿外孰房中与太医令一起侍候。少顷，秦王自言腹中绞痛；太医令进去诊视，认为可能是要腹泻。女人们将秦王扶到净桶上，果然泄下粪水甚多，秦王的气息稍稍平息。女人们为秦王清洁完毕，再扶秦王到席上休息。秦王自言困倦，闭目睡去。众女人面露喜色，有人道：”秦王多日，夜间喘息不能眠。今一服丹，而觉困倦，且能安睡，是必有功！“
子楚与太医令都抱着一线希望，回到塾房内，衣不解带休息。一夜无事，次日鸡鸣，子楚出殿，往宫门外处理政务。这时他感觉到咳嗽又有些忍不住了。也许是药性过去了。子楚侥幸地想着，如果是这样，那秦王也一定能取效。等购得大量的仙丹，秦王的病，连同自己的病也就都能好了。
王龁和内史绾也都来了，三人聚齐，议论了今天的事，特别是燕赵相争的事。王龁道：”赵为免燕军南下，集重兵于代，命乐乘为将。燕人南下，彼则越山直击武阳，绝其后路。是亦一策也。“
子楚道：”赵亦发使约魏，若燕入邯郸，魏必救之。“
王龁道：”赵人之策，必拒燕人于邯郸之外。邯郸久被兵，若燕军再临城下，邯郸恐不保矣！“
子楚道：”赵人将以何策拒燕？“
王龁道：”元氏、鄗城，皆赵所城也，必据之以为守。“
子楚问道：”以孤城抗大军，其可得乎？“
王龁道：”燕人无大将，若驱万人攻一城，犹或可胜。率十万之众，驱千里而灭国，非其所能也。必无功。“
内史绾道：”尉之言，可谓老成。以尉观之，秦国诸将，能率十万之众者，独尉之外，能有几人？“
王龁道：”河东守骜，南阳守摎，或其选也。“
几人正议论间，忽见一名郎卫飞奔过来通报道：”秦王令太子速往！“
子楚吓了一跳，问道：”秦王病笃乎？“
郎卫道：”闻秦王病大瘥！“三人闻言，都惊喜泪下。内史绾道：”太子速往，王必有教令！“子楚随着郎卫快步离去。少顷，子楚回来道：”秦王大瘥，宣命旦日登基！“
王龁和内史绾道：”何其急也！“
子楚道：”王教，必于十月登基，乃合于礼。今已廿七日，十月将过。未可迟也。“
内史绾问道：”素闻王病久笃，何病忽瘥？“
子楚道：”吾闻海外有仙方，遂命人寻之。有曾季者，曾侍陈公筮，广游天下，能知其人。乃得仙丹数枚。王试之，其效如此！“
内史绾道：”臣闻海外仙方，惟得其缘。不得其缘，其害大矣！“
子楚道：”内史之言是也。是故臣先寻家臣老者十余人试丹，得其效者，臣亲试之，而精神健旺，诸疾尽瘥。乃敢进于王也！王进之，一夜而病瘥，诚出意外！“
内史绾道：”诚若是，则不可迟也。臣与尉当速谋其事，太子速告众官可也。“三人略议了议登基的仪程，本着一切从简的，决定凡可简的一概简去，只保留最简单的登阶和朝贺的环节。子楚将仪程收了，匆匆进殿向秦王报告。秦王认真地看了，批了”准“字。
子楚出来，三人略议了议细节，立即各自分开，去办理自己的事去。内史通知各地，秦王将于旦日登基，并加强了城区的警戒；王龁则加强了对周围关隘的守卫。
子楚的任务最多，他一面通知各级官司，旦日齐集章台宫早朝，秦王登基。一面告知各卿，按各人的职责准备秦王登基的各项工作：车马、侍卫、冠冕、乐曲、礼仪、场地清整……
这一天，子楚除了短暂回家发布指令外，全天都在章台宫，一面侍候秦王，一面监督登基的各项准备工作。
三公九卿全都被动员起来，各路人马都在章台宫前实际走台，确保仪式万无一失。子楚也分别与他们交谈，听取他们的汇报，并提出自己的要求。
日落时，一切准备完毕，子楚再次到殿中向秦王通报。秦王兴致极高，再三要求亲自前去看一看登基的现场，免得明天出错。子楚劝阻不成，只得命郎卫抬了床几，让秦王坐在上面，出殿来到章台宫正殿前。
秦王自子楚从邯郸回国后，就不曾再上朝，对正殿的印象也十分模糊。他带着几分怀旧的心情，在正殿前的庭院中停下，来到侧门前，肃穆地缓步上了九级台阶。子楚见秦王虽然体弱，但上台阶时，丝毫不见步态有异，伏拜道：”王得大瘥，诚宗庙社稷之幸也！“秦王也很得意地笑了。
当天夜间，子楚服侍秦王再服了一丸仙丹，让秦王睡下，自己才返回太子府。他也要梳妆打扮，明天要打起十分的精神。但夜间，他的咳嗽又剧烈起来。
略睡片刻，子楚起床，一面结束衣冠整齐，一面派人去章台宫向秦王请安。秦王回话道：”夜来甚安，一切如常！“子楚心下大安，看来，今天的登基大典可以顺利了。
秦王的事了，子楚又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不安。如果咳嗽不停，那也会影响登基典礼的。他命人取来另外两种仙丹。这两种仙丹，服用的人也报告说有些效果，但自己并未服用。今天不妨自己再试一丸，如果也有效，何妨再献给秦王。
本着这一想法，子楚又服用了一种药丸。
当他梳妆完毕，临上车前，子楚发现自己的咳嗽减轻了许多，这让他欣喜不已。他把剩下的两个药丸揣进怀中，上了车。他觉得自己好像发掘出了一个宝藏，一个通向无尽可能的宝藏！
子楚到达章台宫时，宫门前已经集结了许多官员。子楚下了车，与先到的官员一一作礼，随后进了宫门。身为太子，自然要先进宫去侍候秦王，大家都很能理解。子楚到了厢房内，内史绾和王龁也已经来了，三人凑在一起，碰了碰情况，一切正常。子楚报告说，他行前已经向秦王请了安，秦王精神健旺。二人让子楚赶紧先进去，侍候秦王，目前一定要保证秦王无恙！万一有事，及时通报。子楚匆匆进去了。
到了偏殿，秦王已经全副冠冕，坐在殿中。左右捧来蜜枣水，秦王略呷了几口，道：”病初愈，当以少食为佳！“
子楚上殿请了安，秦王让他近身，夸奖道：”汝于数千里外，得此仙丹，真有活死人，起枯骨之效也。“
子楚道：”此皆王德通于天地，儿偶得之耳！“
秦王道：“此丹何人所献？”
子楚道：“曾季先生能知其人，儿命人访之！”
秦王道：“敢为事陈公之曾季先生乎？”
子楚道：“然也！”
秦王道：“闻其为应侯所用，今复臣于汝乎？”
子楚道：“彼年已高，儿但奉养之耳！”
秦王道：“只此一事，可知其人也。天下奇士，所在尽多！”
两人谈论不已，前面鼓响，群臣开始入廷。子楚起身告辞道：“儿往殿前侍候！”秦王也起身，挥手让子楚离开，自己也挂上玉佩、长剑，在女官们的拥护下，来到殿门前。门前早有五十名郎卫迎候。
三通鼓罢，秦王开始在郎卫的引导下向正殿侧门前进。侧门开着，门外一把巨大的伞盖，由一名身强力壮的郎卫执着。
少顷，就听得傧相高声的唱赞：“迎秦王！”秦王步出侧门，站在伞盖之下，后面的郎卫整齐排列，一起向大殿的台阶而去。全体秦臣躬身施礼，口中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在一片万岁声中，秦王缓步登上九级台阶，昂然而立！
史记：孝文王除丧，十月己亥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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