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病危

　　还不等众人对夏姬以如此方式出现表现出惊异，华阳夫人即道：“臣妾等谨为王寿！”
其他女人也来不及思考，就跟着华阳夫人一起俯身行礼道：“臣妾等谨为王寿！”
子楚匆匆下了台阶，在阶下行礼道：”儿等谨为王寿！“
那些立在母亲旁边的王子就在女人丛中行礼道：”儿等谨为王寿！”
几位女官就在阶上铺上两排席子，秦王抬手道：“众卿坐！”自己主动坐在东席上，夏姬扶着秦王坐下后，侍立在秦王身后；而华阳夫人则和众姬妾还立在阶下。
在阶下的子楚搀扶着华阳夫人上了台阶，在西席坐下，子楚则侍立在华阳夫人的身后。
这两人坐下后，其余众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坐席了，只能在庭院中席地而坐，遂依序在台阶两侧坐下，她们的儿子们则学子楚的样子，侍立在各自母亲的身后。
秦王回头对夏姬道：“汝且从华阳夫人坐！”
夏姬礼道：“臣妾不敢！”
秦王道：“汝儿在彼，又复何言！”示意子楚过来。子楚过来，将夏姬扶到西席，在华阳夫人下首坐下。自己仍侍立在两位女人的身后。
秦王又道：“太子虽尊，然诸母当前，不可不劳。太子其为宰乎！”
子楚躬身道：“儿何幸，得效王及诸母！”下了台阶，按年齿请了大哥和二哥为相，又将其他诸子全都请出，一齐到后面，从厨下抬出三只大鼎，搬出盐梅酱酢菜蔬果品，以及碗盏等物，全都放在东阶之下。子楚亲手一一冲洗干净，大哥和二哥为相，为他舀水、传送，其他诸子则各依其职，按序摆放。
清洗好餐具，子楚净了手，来到鼎边，为诸母分食：包括肉、羹、粥、盐梅、酱酢、菜蔬、果品，分好一份就由大哥搬上一个几案，二哥端了依序给人送去，最先给的是秦王，然后是华阳夫人、夏姬，再后则下阶下依次而坐的诸姬们；当轮到的姬妾有儿子时，子楚会让她的儿子（们）也端一份，过去和母亲同席。子楚的分食没有按照分例来，无论男女，也无论儿子成年与否，食量都是一样的。
最后三份留给了自己、大哥和二哥，他们三人各端了几案，来到各自母亲的身边坐下，这时鼎内的食物正好完全分完。
子楚端着几案上了台阶，坐在夏姬之侧。夏姬今天得此待遇，直如在梦中，几乎泫然而泣。
子楚上了台阶后，却望见秦王全身似乎在颤抖，正在强打精神支撑。他赶紧小声道：“为秦王寿！”
华阳夫人立即捧盏避席而出，道：“臣妾等谨奉王赐！”回席，奠羹、粟于地，秦王也奠羹、粟于地，其他人见状，也都依样奠食。随后，秦王喝了一口羹、一口粥，吃了一块肉，子楚急出唱赞道：“礼成！”华阳夫人和夏姬急从席起，来到秦王身后，扶起秦王，进入殿中。众人见此状，知道情况不对，也只匆匆喝了一口羹、一口粥，吃了一块肉，都停手不食。
子楚进入殿内，见秦王又开始气喘，面色更加灰白，口里道：“丹，仙丹！”
在殿中侍候的女官急忙取出收藏好的仙丹，备好汤汁，给秦王服下一丸。秦王对着三人挥一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去应付局势。华阳夫人、夏姬和子楚出殿来，似乎无事般地回席坐下，子楚道：“秦王劳顿，于殿中暂歇，诸母及兄弟自便！”众人见华阳夫人、夏姬还有子楚都开始吃自己面前的食物，虽然狐疑不定，但也开始吃起来。
秦王的赐食有些肉，酱酢的滋味也不错，这是平时吃不到了。所以大家也很快被美味所吸引，埋头进食起来，但没有谁有心思和胆量与他人交谈。
闷头吃了片刻，华阳夫人等三人瞧见殿门内有女官作揖，三人立即起身进到殿中。秦王服了仙丹，似乎情况稳定了一些，对三人道：“成否？”
尽管华阳夫人只吃了一半，但她还是道：“成矣！”
秦王道：“兴！”
于是华阳夫人和夏姬再次扶着秦王走出殿来，立于阶前，子楚大声唱赞道：“兴！”
姬妾和儿子们都停下手中的食物，原地跪起，皆叉手当胸，秦王随即就被二姬扶回殿中。
阶下居首的姬妾起身，向子楚行礼后退出，然后是次席、再次席。那些还没轮到辞行的人，抓紧最后时间把羹和肉吃进嘴里，走到阶前辞行。子楚半下阶，长俯身，垂手而立，看着这些姬妾和王子们依次出殿，在门外郎卫的引导下出了宫，各自回去。
子楚待众人都出了门，急回殿内，秦王双目紧闭，半卧于席上。子楚近前问道：“儿请太医诊视？”
秦王摇摇手。他似乎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一点精神也没有了。
夏姬带着几名女官把几案和残羹剩饭送到后面，交给下人清理，只留华阳夫人和子楚在殿中。
过了良久，秦王道：“是丹效不若前丹，其力缓且暂。事已至此，亦无可奈何！固不知彼丹何时可得矣！”
子楚道：“儿即命快马催之！”
华阳夫人闻言，道：“子楚速归府，料理此事。今夜吾与夏姬皆驻此，尔勿忧也！”
秦王挥挥手，让子楚离开。子楚行了礼，速出宫去，飞车驰回太子府。冷风一吹，加之车行甚速，他自己也觉得胸口发紧，喉头发痒，又咳嗽起来。
子楚匆匆回到府中，一面派人快马去催收购仙丹的人，一面让人取来第三种有效有仙丹，自己服了一粒。这一次吃了后上吐下泻，折腾了半夜，咳嗽倒也好了，但子楚却不敢把这丹拿给秦王服用了。他去问原来服用此丹的老人，老人说，他服用了以后感觉腹胀、痞满的感觉顿时减轻，大便通畅。子楚想了想，当时老人也的确是这么说的。有痞满的人大便通畅，那没有痞满的人吃了可能就该上吐下泻了。
由于子楚折腾了一夜，秦王那边没有人传来消息，子楚也没有派人去打听。略睡片刻后，子楚再次乘车前往章台宫。郎卫自然不会阻拦他，有人引导他到偏殿。子楚进入后，华阳夫人和夏姬都在殿中设席休息。子楚不敢打扰，只得退到塾房等候。女官过来侍候，子楚问了秦王夜间的症状，女官说，秦王夜间只是气喘，但并没有显出特别不舒服；夜间小便了一次，要了几口水喝。
子楚略舒了一口气，告知女官自己先在正殿与三公议事，少时即回。女官应喏，先退了出去。子楚出宫与王龁和内史绾见面，告知二人秦王在召见了诸姬后，病情复转恶化：由于新的仙丹还没有置办齐备，而备用的仙丹效果不佳——不过也聊胜于无，好歹症状也还有所缓解。
二人听了后，皆道：“王已登基，大事已定，且已下教。但安养其身，其余者，皆不足道也。”
子楚道：“若新丹得至，则可无忧也。”
二人道：“其丹奈何？”
子楚道：“吾已命人兼程催之，然数千里外，焉可一日而至也。”
二人劝慰了几句，说可令太医勉力而为，但迁延数日，丹必可至。
然后三人讨论了当前的局势。据说，栗腹一回燕都，即接管了燕军的指挥权，但燕国朝内的大夫意见并不一致，许多人对胜利不抱希望，要求燕王慎重考虑。特别是大夫将渠反对最剧，他声称：“与人通关约交，以五百金饮人之王，使者报而反攻之，不祥，兵无成功。”这种基于道德的劝解反而引起燕王的愤怒，坚决要出兵，以显示现在是一个崇尚暴力的时代，而不是一个崇尚道德的时代！
子楚道：“栗腹其将乎？”
王龁道：“万人将犹不可，况十万人耶，必败！”
子楚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能统率一千人却不能统率一万人，能统率一万人却不能统率十万人，这中间的差别在哪里，但又不好意思问，只能闷在心里。
王龁报告说，河东已经打探得，太原的劲卒都已经部分调往代，但太原虽然有所削弱，但也算不上空虚，只以河东之力恐怕难以取胜，“必举国之力，乃为用也。”
子楚道：“王已赦罪人，皆归于农。恐刑徒亦无多矣。容再议！”
又讨论了一些不重要的事，三人散去。子楚仍然回到秦王偏殿。到了早餐时间，子楚亲奉几案，秦王几喝了几口粥，就表示不吃了，让子楚把剩下的都给吃了。
华阳夫人和夏姬在秦王这里吃了早餐，华阳夫人先离开了，只留下夏姬在殿中照看。
到了中午，子楚昏昏欲睡，忽听殿中一片慌乱，一名女官匆匆跑过来，子楚见状，不等她过来，自己直接冲出塾房，上到殿中，只见秦王喉中痰鸣，气嘶欲绝，瞠目张口，用手指着门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子楚一见，也没有了别的主意，急道：“速服仙丹！”
那名女官慌慌张张地找出仙丹来，备了药汤，将仙丹搓成小丸，让秦王服下。秦王虽然气急，但还能服药，但也十分艰难，一丸一丸地将药服下，大约花了一刻钟，药后似乎又缓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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