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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及笄真相,冷战


  蔚邵卿看着安宁眼中泛着水光,心中像是被羽毛一样挠啊挠,痒得让他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只是理智在此时此刻,很应景地跳了出来,提醒着他,他若是真敢做点什么,某人肯定这回肯定不会轻易原谅的。
  他收敛脸上的笑意,那轻如羽翼的叹息都可以将听到的人的心给浸得酥酥麻麻的,像是落在人耳边一样,“扭到了?我来看看吧。”
  安宁想摇头,可是她现在脖子连点下头都吃力,更别说摇头了。
  蔚邵卿却直接伸手,将安宁头上那钗冠给拿下来,“戴了一天,应该很累吧。”
  安宁心有戚戚焉,若是别人的话应该不至于这样。但她就不一样了,她平时本来就不喜欢佩戴太多的首饰,满头珠宝,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一个发簪,一个钗子搞定。导致今日难得辛苦一回,就适应不来了。
  不得不承认,蔚邵卿那钗冠一拿起来,安宁便感觉轻松了不少,嘴上仍然说道:“伯母说了,这个今天不能拿下来的。”据说是不吉利还是什么的,安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道理在。
  蔚邵卿颔首道:“别让她们知道就可以。”
  安宁嘴角抽了抽,真该让那些夸他的人看看他现在的德行,说好的君子如兰呢?她只看到了“狼”,没看到“兰”。
  不过都已经拿下钗冠了,安宁实在不想再戴上,反正她又不是封建迷信份子,拿下就拿下呗。
  在她思维开始发散的时候,蔚邵卿却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带着许许凉意的指尖碰触到安宁的脖子,安宁颤抖了一下,回过神,蔚邵卿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有点烫,感觉安宁的耳朵血液也要沸腾起来一样,“别动,我帮你。”
  安宁深呼吸口气,努力想要心脏跳动得慢一点。
  可是根本不可能做到啊!他距离她那么近,她感觉周身都被他身上清冷如月光的气息给笼罩着,脑袋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事情,甚至连自己放在脖子上的手被拿下来都没注意到。
  蔚邵卿时常执剑拿笔,所以手上还有茧子,他轻轻按着安宁的脖子,不带任何的情欲味道,只是单纯地帮心上人缓解痛处。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安宁也不得不承认,蔚邵卿在这一块的确比她厉害多了,刚刚一扯动就很疼的脖子瞬间舒服了不少,她原本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起来,享受着未婚夫的按摩服务,这可是大周天子都没有的福利呢。
  蔚邵卿站在安宁身后,虽然脸色如常,但若是熟悉他的人看到他表情,便知道他此时正在放空状态,准确来说,就是走神中。
  这对于蔚邵卿来说,是不得不如此的体验。手下是心上人的脖子,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那白皙纤细的脖颈,如同上好凝脂一般的手感,安宁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这一切实在让人心猿意马,脑海中全被各种不可描述的念头充满着。
  圣人都可能被逼成禽兽。
  蔚邵卿及时平时有时候会牵牵手、偷啄一下嘴唇,做点占便宜的福利事情,可是在两人真正成亲之前,他也不可能会化身禽兽去伤害到自己最爱的人。
  于是在进行痛苦与甜蜜的煎熬中,蔚邵卿只能让思绪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按到后面太舒服,安宁都快睡着了,直到咔擦一声,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对这声音阴影很大,立刻回过头,等做完这动作后,才发现,咦?真的不痛了?恢复正常了!
  她又尝试着扭一下脖子,等发现原本扭了的脖子真的恢复如常了,才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真的好了呢,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蔚邵卿有些可惜只能到这里,白玉般的面容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其实我按摩肩膀也挺不错的,你要试试吗?”
  安宁想了想,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是被她压了下来。她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她看着蔚邵卿眉眼之间淡淡的倦意,脱口而出:“要不,你今天早点休息?”
  蔚邵卿摇摇头,依旧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我还记得之前同你说过,会在今天告诉你真相。”
  安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慕清玄还没来呢,万一你们两个的说辞不一样怎么办?”
  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一直执着地想要寻求所谓的真相。或者说,她是在害怕吧。害怕真相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害怕她同蔚邵卿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分开。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完全投入了这段感情之中。
  她这纯粹就是关心则乱,蔚邵卿投入的感情可不比她少,哪里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在安宁的面前坐下,还泡了一壶茶,说道:“这是今年的毛尖,你最喜欢喝的口味。”
  这种贡茶他每年都只能拿到几罐,蔚邵卿基本拿到都拿来孝敬未婚妻了。
  茶香让安宁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手指摩挲着茶杯,等待着蔚邵卿开口。
  蔚邵卿尽量以一种客观的语气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便知道你的存在了。”
  安宁抬头看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我师父,在八年之前,做了一个占卜,在大周这片土地,即将出现不完全的异世之星。”
  安宁心沉了下来,异世之星……顾名思义便是来自异界的人吗?这倒是合了她的来历,只是……
  “为什么说是不完全的?”她声音带着一丝的急切。
  蔚邵卿道:“这点即使是我师父也算不出,他只算出你并非完全的异世之星。”
  安宁皱眉,“就算如此又如何?异世之星,这个身份有什么特别吗?”
  蔚邵卿叹了口气,目光同她相处,将自己的认真和复杂的情感透过眼神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因为上一个出现的异世之星,便是我先祖,昌义候蔚显。”
  “按照记载,每一个异世之星的出现,都能影响天下的格局。师父他在算出这点后,便不可能放任不管,即使那并非完全的异世之星。”
  “他更不可能让异世之星流落到大周之外。”
  安宁脸上浮现出那位宏远大师慈眉善目的脸,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温度一点一点地从体内流逝,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蔚邵卿的话很简单,但是却给她思细恐极的感觉,若是流落到大周外的话,会如何处理?
  看出她心中的不安和惶恐,蔚邵卿手覆盖在安宁手上,平时总是能给她安全感的温度,此时此刻却失去了一贯的好效果,她即使外面还披着一件大氅,依旧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里一般。
  她眼眶红了红,“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是为了解决我?”
  她想哭,又想大笑。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又是何德何能,能让大周的侯爷亲自做起了监视的活。
  嘴角扯了扯,最终只扯出一个比笑还难看的弧度。
  蔚邵卿道:“一开始是这样……”这点他无法否认,他更无法欺骗她。毕竟还有慕清玄在呢,即使他动了手脚,导致慕清玄这些天根本没法到来,可是迟早有一天,慕清玄还是会亲自过来找安宁的。
  安宁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所以我应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了?”
  难怪,难怪他从以前就说总有一天她可能会恨他,他们两人的相识,甚至源于欺骗。
  “不会有这样一天的。”
  安宁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水雾,让原本模糊了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想,却又忍不住往那个方向想去,如果一开始的喜欢也是刻意的……
  “即使我哪天选择了南夏?”她知道自己不该说这话,却又忍不住脱口而出,现在的她心底隐隐绰绰怀着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痛苦的想法,明知道语言是伤人的利器,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蔚邵卿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痛楚,仿佛只是单单想象这可能性,都足够让他痛苦万分,他声音有些沙哑,“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同你兵戎相见。”
  安宁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又是酸涩又是温暖,这种情绪太过复杂,复杂得她分不清自己现在对面前这个人到底是爱是恨。
  她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大的不安,“你是真的爱我吗?真的不是因为你师父的意思?”
  话音刚落,蔚邵卿的神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安宁从未听过他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说话,“你这句话,不仅看低了我,也看低了你自己。”
  安宁张了张口,有些后悔,嘴巴却失去了一贯的伶牙俐齿,最后倔强地重新合上。
  她垂下眼睑,对于留下一个女孩子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以爱之名,心甘情愿地困住她。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却还是抑制不住这个念头的生根发芽。
  令人难堪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安宁……”
  安宁抬起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那双眼睛一直以来都让她沉醉不已,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只给她带来了绞痛的心情。
  “蔚邵卿,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蔚邵卿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么,如果一开始的我选择离开大周,回到南夏,你是否会杀了我?”
  蔚邵卿知道这时候的他不能点头,可是他却不愿欺骗她。
  那时候的他仅仅只是奉师命出现在她身边,更多的因为她的身份而当做一个不稳定的炸弹。那时候冷淡疏离的蔚邵卿也不曾想过这份关注的心情会在有一天变质成爱情。
  “我会。”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安宁反而笑了,笑容带着一丝的讽刺。
  她该如何相信他?
  她闭上眼,压下了心中翻滚的全部情绪,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情绪,回归到漠然,“我先走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现在的她很难继续面对他,她只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最初见到他出现的甜蜜化作了穿肠毒药,灼得身体无一处不痛。
  安宁的脑袋乱糟糟的,她站起身子,却因为力道太大,手甚至撞上了桌子,在手背留下了一片的红色。只是肉体的疼痛哪里比得过心中的煎熬,现在的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蔚邵卿下意识想要拉住她,却只抓住了一片的空气。
  他的身子像是压着千斤重的石头,只是默默地看着安宁离开的背影。他曾经猜测过安宁会有的反应,也猜到她会生气,却不曾想过,她的反应如此的大。
  蔚邵卿不知道的是,安宁所害怕的不仅是最初带着欺骗的接近,心中更为恐慌的却是这份爱情很有可能都只是谎言。
  对于一个第一次投入爱情之中的少女,这才是足以摧毁她所有意志力的毒药。
  蔚邵卿的手紧紧握着,青筋凸显。
  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仿佛要化作一个亘古不变的雕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目光落在桌上的钗冠上,伸手将钗冠拿起。
  门却被重新打开,安玲珑气鼓鼓地出现在蔚邵卿面前,语气带着指责,“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吵架了吗?”
  刚刚安宁回去的时候,样子一看就很奇怪,失魂落魄的,好好的走路,甚至差点撞到柱子了。玲珑所见过的安宁一直都是自信狡黠,脸上总是带着盈盈笑意。她从未看过这样的安宁。
  “她怎么了?”蔚邵卿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玲珑冷哼了一声,“你都能把她给气成这样了,还来关心她做什么?”
  在两个人吵架中,玲珑下意识会认为是安宁吃亏,毕竟安宁是女孩子,至于蔚邵卿,从小她就没见过他吃亏。
  蔚邵卿依旧是那种不疾不徐的语气,“你等下让大夫看一下她的手。”
  玲珑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就不会亲自在她面前关心表现一下吗?就算你做错了事情,安宁一向心软,又吃软不吃硬,你好好表现一下,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这两人平时都比她厉害多了,结果在感情上却还得让她一个没谈恋爱过的女孩子来教导,真是没救了。
  “还是不用了。这两天,她恐怕暂时不想看到我。”
  这是玲珑第一次在蔚邵卿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痛苦、无奈、纠结……
  她怔了怔,沉默了下来,似乎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的问题并非她之前所想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吵嘴。
  她有些害怕,语气透着担忧,“你们两个不会分开吧?”这可是蔚邵卿亲自去请的指婚,还是前国师定下的日子,应该没那么简单解除吧。
  蔚邵卿的语气十分坚决霸道,像是在说着太阳从东边升起这样的真理一样,“不会的。我们两个不会分开的。”
  他也不会容许的。
  蔚邵卿在大多数时候,面对安宁一直都是纵容宠溺的,但他骨子中却仍然有着男人的独占欲,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玲珑怔了怔,不知道为何,见到蔚邵卿这种强硬的表态,她反而对这两人放心了。
  从小到大,蔚邵卿一直给她一种无所不能的印象,这种印象已经植入她的头脑中,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是啊,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他们两个肯定没有问题的,毕竟他们喜欢对方的心情不是假的。
  她心情一好转,看到蔚邵卿手中拿着安宁那个钗冠,失笑道:“真是的,这个还没过明天,怎么能摘下呢。邵卿哥哥和安宁一样胡闹。”
  说罢,直接从蔚邵卿手中接过这凤冠,“我还是拿回去给安宁戴上吧。”
  蔚邵卿没说什么,只是任她拿了过去。
  房门重新关上,蔚邵卿收回视线,他的内心远远没有刚刚在玲珑面前的那样淡定从容,在拿着凤冠的时候,更是因为手太过用力,而被尖锐的东西给扎上,血一点一点地落在地上,他仿佛没有注意到一样,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大有要坐到天荒地老的趋势。
  ……
  在玲珑拿着凤冠回来的时候,安宁正趴在桌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前面的空气,就连玲珑推门进来的声音都没听到。
  她现在的心很乱,乱得什么都不想去想。
  蔚邵卿。
  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就像是被针给扎了一样,细细绵绵的疼痛。
  他们的开始源于欺骗,感情也因此蒙上了一层的阴霾。他甚至,曾经想过杀了她。
  她嘴唇紧紧抿着,牙齿咬出了隐约的压痕。
  “你们两个真像啊。”玲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安宁下意识用手背抹掉眼中的水雾,说道:“你来干嘛呢?”
  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下吗?
  玲珑一点都体会不到她现在脆弱的少女心,白了她一眼,“这是我房间,我不回来这里,该去哪里?”
  “你们两个石头夫妻!刚刚我去找邵卿哥哥的时候,他也是和你一样,和石头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你们两个一个是望夫石,一个是望妻石。”
  安宁听到蔚邵卿的名字,神色变得漠然起来。
  玲珑看她这表情,心中也在疑惑,这两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争执,看起来这么严重。只是这是人家的隐私,玲珑又不好意思问,她只能转移话题,说道:“看,我帮你把你的凤冠拿来了,你落在邵卿哥哥那边了。”
  她将钗冠放在桌上,又上前一步,捏着安宁的手,细细地检查。
  安宁怔了怔,问道:“怎么了?”
  玲珑将手心手背都检查了一下,发现安宁的左手果然有点红,甚至肿起了一些,也亏得安宁自己居然没感觉。她没好气说道:“还不是邵卿哥哥让我检查的。”
  又来了。那种心脏被藤蔓拉扯的感觉。
  安宁正要收回自己的手,说道:“没事,明天就消了。”
  玲珑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说道:“别,我特地把你带回家的,倘若明天肿的更厉害了,我到时候怎么面对你娘啊,说不定你娘再也不会让我登门呢。我把她好好的女儿害成这样,还是在及笄这种大日子中。”
  安宁勉强勾了勾嘴角,“我娘那么喜欢你,才不会不让你上门。”
  “再喜欢也比不过她自己的宝贝女儿啊。”
  玲珑拉着安宁坐下,这时候安家的丫鬟也拿来了医药的箱子——这种医药箱还是玲珑特地向安宁学习的,她刚刚回来之前就让丫鬟带过来。
  玲珑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那种消肿的药膏,给安宁涂抹上。
  安宁任凭凉凉的膏药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等涂抹好了以后,她叹了口气,问道:“我该睡哪里?”
  玲珑略一沉吟,说道:“随你,你是寿星你最大~看是要和我一间屋子,还是睡客房都可以。”反正安家不缺房间。
  “还是睡客房好了。”安宁觉得以她今天这种情况,恐怕很难睡着,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离他的客房远一点。”她若是没说清楚的话,玲珑这死丫头说不定真的做得出把她房间安排在蔚邵卿隔壁这种事情。
  玲珑撇了撇嘴,一脸惋惜,显然刚刚的她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安宁无语了。不过被玲珑这么一打岔,她的情绪好转了不少。
  玲珑让小云带她去客房,今天玲珑拉她过来的时候十分突然,安宁甚至没有带上玉容和桂圆,准确来说,是来不及带上。玲珑自然不可能让安宁一个人住客房,便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照顾安宁,反正小云和安宁十分熟悉。
  玲珑说了一下客房的位置,小云便在前面带路。安宁这次过去的时候,没忘记将自己拿钗冠也一起带上。
  玲珑这回果然没有故作文章,她安排的客房的确距离蔚邵卿挺远的,同玲珑的房间倒不算特别远。
  小云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又烧起了屋内的碳,然后便去准备热水,打算让安宁梳洗一下,好早点休息。
  安宁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的视线落在钗冠上,然后就愣住了。
  钗冠上最左边的那只凤凰上面被红色的液体给涂抹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凤凰上面尖锐的一个角上也残留着血液。
  这钗冠在今天只过了三个人的手,安宁的手没受伤,玲珑也同样如此——以玲珑的性子,若是不小心扎到的话,肯定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么想来,这血液是谁的,一目了然。
  他受伤了?
  玲珑怎么没说?
  尽管还在因为他的事情而伤心难过生气,但是在发现他受伤后,脑海中涌现出来的第一印象却是担忧。
  是啊,以他的性子,即使受伤了,恐怕也会隐藏得好好的,甚至还会装作没有这回事吧。
  安宁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拉扯成两半一样。
  一个冷眼表示,管他做什么呢。他可是欺骗了你感情的人。在说了,他最多也就是被这钗冠扎一下手,流几滴血,不痛不痒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只是他的苦肉计呢。
  另一个则担忧表示,蔚邵卿肯定不会主动去处理伤口,谁知道这钗冠当初在制作的时候,都涂抹了哪些重金属,万一破伤风了怎么办?万一他的手因为没好好处理而留下疤痕呢?那样一双足以当做艺术品的手,若是留下痕迹的话,那就不好了吧。
  两个小人在她脑海中掐成一团,她感觉越发的心烦意乱起来。
  她咬了咬唇,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至少还是过去看看一下好了。
  她站起身,正要出去,却差点和手里抬着热水进来的小云撞了个正着,“姑娘要去哪里呢?”
  安宁回过神,离家出走已久的智商总算重新回笼,“有伤药吗?给我一些。”
  小云放下手中的盆子,说道:“等姑娘洗漱好后,我再去拿药回来重新给姑娘上一遍。”她以为安宁市想要洗手后重新抹一遍。
  安宁摇摇头,说道:“我要那种金创药。”
  小云直接把整个医药箱子都给拎进来,里面的药种类十分齐全,外敷的,内服的,消肿的,消炎的,总有一款能够满足大家的需求。
  安宁从里面挑选了两瓶,清洗的工具也一起准备了,然后再站起身,去蔚邵卿的房里,小云哪里能够让她一个人在晚上走着,即使这是安家,一般来说,不太可能会出现问题。
  她连忙跟在安宁身后。
  虽然安宁的客房算是宅子中的最西边,蔚邵卿那边则是最东边,不过因为这宅子是三进的,并没有京城的安家那么大,所以安宁走了一会儿后便走到了。
  她走到蔚邵卿的房门前,反而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站在门前,没有马上敲门。
  小云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
  安宁在门口发呆了大约一刻钟。春天夜里的风还是挺凉的,一阵风过来,钻进她的脖子中,让她回过神的同时也打了个颤抖。
  她正要抬手敲门,门却已经开了。
  蔚邵卿静静地看着她。
  安宁放下自己的手,垂下头,视线落在蔚邵卿的手的位置,只可惜他的手被袖子给遮挡着,所以安宁根本就看不见他手的具体情况。
  她努力压下心中载浮载沉的念头,尽量用平静冷淡的语气说道:“不让我进去吗?”
  事实上,蔚邵卿在她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在万千人中,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区分出安宁的脚步声,不需要任何理由,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直觉。
  就如同安宁因为近乡情怯而在门口迟疑着要不要进来,别看蔚邵卿之前在玲珑面前一副游刃有余坚定不移的样子,其实他内心的担忧不会比谁少。
  安宁在外面多呆的一分钟,便是对他的凌迟和拷问,他甚至担心她之所以过来,只是为了同他一刀两断。
  即使再镇定从容的人,在面临感情的时候,也难免会有关心则乱这件事。
  直到感觉到安宁似乎因为夜风的缘故打了个颤抖,担忧还是压过了一切,蔚邵卿才会先开门。
  他侧了侧身子,让安宁进去。
  安宁依旧是冷淡的语气,“手伸出来。”
  蔚邵卿呆了一下,想起了什么,随后唇角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勾起,笑容越来越大。
  安宁总觉得这笑容很碍眼,有种她输了的感觉,她给自己这一不理智的行为找了理由,“你别想太多,只是若是你的手留下伤口了,我又如何同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交代。”
  “不需要交代。”蔚邵卿毫不犹豫说道。
  “她们的想法同我无关,她们也不可能会和我有别的关系,所以不需要什么交代。”他唯一需要交代的就只有安宁。
  尽管蔚邵卿没有将未尽的那话语说出口,但安宁在这一刻分明读懂了他的想法。
  她垂下眼睑,认认真真地看着蔚邵卿的手,他的右手手掌果然有长长的一道伤口,伤口还没完全结痂,还有血丝渗出。亏得这人居然还能够坐在这里无动于衷!
  安宁心中浮起了深深的怒气,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蔚邵卿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像是泄愤一般,她在给蔚邵卿清洗伤口的时候,力道大了几分。
  等蔚邵卿下意识地缩了下手后,才呆了一下,只是后面的动作要轻柔了许多。
  事实上,对于蔚邵卿来说,那点无关紧要的痛楚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只不过是在使用苦肉计罢了,只是想要打赌一下,安宁是否会对他心软。
  而他也的确打赌成功了,即使心里再生气,安宁的心中终究有他,终究还是喜欢他的。
  安宁速来心软,只要感情还在,他便有的是法子让她原谅他。
  这个认知让他的胸口充满了喜悦欢欣,原本萦绕在他周围冷凝的气息一扫而空,像是从寒天雪地步入了融融春日中。
  安宁也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转变,语气越发冷淡,“我们还在冷战中。”
  别以为她跑来给他包扎伤口,就已经是原谅他了?
  想得美呢!
  即使安宁冷漠脸也无法影响他现在的好新奇,蔚邵卿含笑道:“好。”
  安宁眼皮跳动了一下,好个头啊!
  给蔚邵卿清洗过伤口,又涂抹上膏药,安宁正打算用绷带,然后才发现居然没带白色绷带过来,她犹豫了一下,回去拿的话,来回又得花十分钟,实在麻烦。
  她干脆拿出自己清洗过,还没用过的一个备用手绢,当做临时的绷带来使用。粉红色的手绢上绣着一朵娇嫩的桃花,充满少女气息的手绢同蔚邵卿这个人实在很不搭。
  安宁嘴角勾了勾,用一种恶作剧的心态绑了一个十分可爱的蝴蝶结。
  蔚邵卿十分淡定地看着安宁努力败坏他形象。对于她来说,他宁可看到安宁对他恶作剧,也不愿见到她冷漠的面容。
  这样就很好。
  安宁检查了一遍,看到没有多大问题,便放下了这件事。今晚发生的事情可不少,到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她转身刚要离开,蔚邵卿却拉住了她的袖子。若是平时的话,他肯定是直接拉手,只是拉手也是要看场合的。
  在今天这种情景,蔚邵卿有种直觉,他要是拉手的话,恐怕安宁很有可能十分不给他面子,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拉住袖子。
  正如同他所料到的那般,安宁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还是没有马上把袖子抽出来。
  蔚邵卿眸光翻滚着诸多的情感,“冷战的话,要多久?”
  安宁怔了一下,嘴唇抿了抿,“等我回京城再说。”
  等聪哥儿他们考完试,出了院试的成绩,回到京城最快也是四月份。这几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让她想清楚这些事了。
  蔚邵卿见她没有直接要否认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是还需要一个整理的时间,也不愿去逼迫她,他微微一笑,直接将自己的外衣往她身上套。
  安宁呆了几秒,再次重申:“我们现在在冷战。”
  所谓的冷战就是谁也不理谁。
  蔚邵卿点点头:“你可以单方面对我冷战,但是也不能阻止我对你好吧。”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又是一贯的温柔宠溺,“外面风大,我不希望你及笄所留下的印象便是着凉生病。”
  安宁实在无法反驳,或者说即使是现在说着要冷战的她,也依旧贪恋着他所给与的温暖。这样的温柔,真的只是装出来吗?
  她抬眼望向蔚邵卿,对方漆黑的眸子中所蕴含的情感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就这样直接坦然地摊在她面前,像是等待着她的回复。
  安宁下意识地握住了外套的边沿,垂下眸光,说道:“我先回去了。”
  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蔚邵卿看着安宁离开的身影,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因为她今晚的到来而平复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不是吗?
  他的视线落在了包扎着伤口的手绢,眉眼之间浮动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半晌,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最多大后天就得出发回到京城。千辛万苦日夜兼程来到开原县,倘若这难得的见面时间都得冷战,这种煎熬实在难以度过。非常时期,还是得使用非常的手段。
  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的坚决,然后轻轻摩挲着手上的伤口。
  ……
  安宁回到客房,梳洗过后,钻入被窝中准备休息。
  小云则是睡在外间的榻上,若是安宁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喊她。
  屋内的灯光被吹灭,今晚的星光和月光都比较暗淡,静谧的黑暗笼罩着这房间。
  安宁睁着眼看头顶的天花板。
  在冷静下来以后,不用人疏解劝导,她便察觉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杞人忧天。蔚邵卿是何等骄傲之人,他哪里是哪种会使用感情这种手段捆绑住女孩子的人。他一向光明磊落,不喜欢耍阴谋诡计。或许一开始他的接近的确是因为那预言,可是后来的发展却也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他们两人连朋友都算不上的情况下,为了大周而杀了一个有威胁的人,这种选择再正常不过了。易地而处,她恐怕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昌义候对于大周的贡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难怪宏远大师和蔚邵卿当初两人都如临大敌。
  在两人定情定亲的情况下,他明明可以隐瞒这件事,欺骗她说那时候的他不会杀她,只是他还是选择对她全盘托出。
  她脑海中浮现出蔚邵卿最初的话语,“或许有一天,你会恨我。”
  那时候的他,大概也想过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吧。
  他甚至还对她做过了好几次的警告。
  安宁合上眼,感情若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因为言语而解除就好了,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吧。
  承认吧,承认还是喜欢他,才会努力为他找了这么多的理由。
  安宁侧过身子,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是未出世的婴儿在母体里的姿势,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慢慢的,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便放任自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还是休息好了,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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