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山叠

弄清楚二郎因何而哭后，秦檐又和喻家夫妇互相介绍一通。

        秦檐从他们那里知道的和自己猜的大差不差，女人叫袁籽，男人叫喻荟，家里还有个大儿子叫喻侪常年在外给人帮工，时常住在外头；二郎的名字和秦檐最有缘分，叫喻桁。

        说了一会儿话，最后临出门的时候又因为曲奇的事情和秦檐推搡了几个来回，最后以秦檐迅速的闭门终止。

        门关上之后，秦檐看着一屋子的锅碗瓢盆，这叫一个犯愁啊！

        从前虽然爱调和、折腾一切，但是刷碗这事儿，无论是在家还是在餐厅，都不是她的活儿。突如其来的变故，秦檐万事都要硬着头皮。

        但是刷碗这件事，绝对是她用来做心理建设最久的一回事。

        时间也不浪费，烧了两锅开水的功夫，秦檐在一旁又是活面，又是做果酱的。

        冬日里的新鲜水果不多，秦檐能找到最多的只有小苹果了。

        这种本土的唐朝小苹果叫柰，俗称“绵苹果”，质如其名，肉绵味甘，酸味看运气。

        秦檐前后加了四五次的糖，才算调到了个满意的味道。大唐人均重口味，虽说不是越甜越好，但是缺一点可是万万不行的，秦檐心里想。

        做好的果酱抹在试样的吐司上，旁边配了一杯脱脂的牛奶。若不是屋内的家具陈设，和炉子里还噼里啪啦响动的柴火声，秦檐觉着这和她在现代也差别不大嘛！

        洗漱后，已近午时，是秦檐生理钟的睡眠时间了。

        此番意外事件的发生，让秦檐提早地知道她明日出摊的结局——至少不会太差劲。可惜样本数量只有三人，且不具有代表性，主观性也很强。

        管他呢！总之现下的长安城，至少有那么三个人是认同她的手艺！

        窗外寒夜月降，星子忽已成河。

        这是秦檐自来到大唐以来，第一个没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不过她睡梦前依旧想着的事情是明日的清晨。

        寂寂的屋舍里，秦檐想她一定要在明日晨钟敲之前起床，以及一定要做第一波走出坊门的人。

        长安城十一纵十四横的宽阔大街，秦檐选了最当中的朱雀大街。

        为什么选择这里？

        朱雀大街名声震慑今古，这并不是秦檐的理由。

        当秦檐第一次走在笔直通贯的道路上时，那是她头一次接受自己真的身处大唐、身在长安的事实。

        冷风中瑟瑟作响的国槐残叶，沙堤成路与两侧官沟，是她凭借自己想象如何也做不到的景象。即便她一早就知道盛唐长安故城中朱雀大街要比北京的长安街要宽阔不少，但是她没有想到这种开阔是可以开摊设集的。

        秦檐选择在开化坊门口架起棚子，她本身就有自来熟的特性，不然也不可能在大学期间把她所在城市的大小特色西餐厅吃了个遍，最后还跑到人家厨房去用人家的料理机，搞到最后人家店里的老板都不舍得让她走了。

        所以这会儿她一手忙着翻碳炉上的曲奇，不忘吆喝，“新鲜的酥饼，又香又甜，大家试试！”

        其实根本用不着吆喝，只等面糊入锅片刻，香气自然吸引往来之人。

        “两文钱一个！带个尝尝？”

        像半个巴掌大的曲奇，在现代，若是全用动物奶油，两块钱的成本根本打不住。但是深陷赚钱系统的秦檐，早已将“赚钱”二字刻进dna里，俗话说无利不起早。

        之所以定价两文，一是为了吸引人，二是架不住大唐的物价低啊！而且黄油是她自己做的，比之工业化零售的标准成本降低不少，就是糖贵了点。

        最后粗略算来，两桶二十文的牛奶加不到十文钱的鸡蛋、两文钱的面粉和五文钱的糖，能做至少一百五十块曲奇，算下来成本只占了不到五分之一。

        这在现代应该可以忝列奸商行列的行当，换来的却是频频赞扬。

        “好吃！好吃！”

        “怎得这般香！啊呀，别挤我啊！”

        秦檐看着在寒冬之中为这一点温度驻足的人，心中欢喜，脸上也跟着不由得灿然一笑。

        “再给我来两块！”

        曲奇还没交到男子手上，秦檐已经看见系统右上角上的数字应声而变：-13288

        多好的兆头啊！秦檐觉着双手以及手里的木铲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给我来两块！”

        “还有吗？给我一块！”

        数字变得飞快，没多久，五十块居然都卖光了。

        “给我来一袋吧！”

        好家伙，一下子居然要一袋子，但是她也是有备而来，秦檐掏完黄藤纸袋抬头，看见来人穿着一身青色官服，愣了一下神问道，“公子要装几块？”

        “装满。”只听他情绪激动，像被什么鼓舞到了，两眼发光般地看着秦檐手里的铲子。

        秦檐见这人生得不错，容貌清秀，但是穿着又像个武职，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才问道，“装满可能要十几块了，一下子买这么多，公子不先尝尝一块吗？”

        那人憨憨笑了两声，居然被秦檐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回道，“没事，我相信你。”

        秦檐麻利地装好给他。

        “客官十文钱五个哈，你要四个？剩下的钱在前面，你自己拿哈！我有点忙不过来！”

        秦檐这边翻动锅铲，心里将食品安全法熟记于心，不肯用做饭的手去收钱。更何况，她发现只有客人将钱放到自己的案上，系统才会更改金额。

        嗅觉不会骗人，尤其是早起正饿着肚子的人。不多时，秦檐的小摊面前已经站了不少人，他们都等着热腾腾的新出炉这锅。

        “官爷慢走！”

        “没了吗？”见最后一个煎饼卖完，秦檐也不拿出新的面团，扎堆的人有些急躁起来。

        秦檐不紧不慢地从盖着棉被的木箱里头，拿出了几个白花花的东西，里面好像还夹着什么。

        众人一看，方才朝秦檐射来的失望，顿时变成了满眼的期待。因为曲奇的香气过于浓郁，他们泡在这里许久，对香气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这时候即便小娘子手里的东西没有香气，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依旧心驰神往。

        何况，新拿出来的看着就轻柔香软，再次忍不住地流口水。

        至于秦檐为什么先煎了曲奇，再拿出来三明治，原因很简单，冷冻的面团从冰里头拿出来的，要是久了后面就不好切了。而已经做好的半成品三明治，只需要煎一下就能重获新生。

        今早上可是好一顿忙活呢！

        毕竟她现在得到了赚钱的快乐，正在兴头上，谁会嫌弃赚得多呢？

        秦檐冲他们展示了一个微露小虎牙的笑容，拿起手里的三明治朝他们挥动，“还有这样的煎饼，里头有加了鸡蛋的，还有加了果酱的，十文钱一个，要不要买来试试？”

        关于制三明治的想法，要从消耗乳清说起。

        秦檐前前后后做掉了足足三大桶牛奶，产生了不少乳清。这东西要是在餐厅里，随便怎么都能消耗掉，但是秦檐没有想到她这会儿消耗得居然更快。

        先前做曲奇意外的成功，让她对环境开始盲目自信。自以为与厨房的器具混熟之后，她就拿蒸锅开蒸吐司了。

        可惜事与愿违，最后蒸了几次，才算是把吐司做熟了。

        隔水在大锅里蒸出来的乳酪吐司，虽说在卖相上与烤箱版的相差无几，面团膨胀得当，也有微微的甜度，但是缺少烤箱带来的风味。

        这一堆的暄软的类馒头，要是让她自己吃上几天，非要让自己吃恶心不可。

        而且单独售卖的话，肯定有人会不喜欢，只得做了三明治，里头放上苦苣与煎蛋，以及她用剩下黄油和柠檬做的荷兰酸酱。

        对于大唐，天刚亮就得出门的上班族来说，这已经是均衡营养的一餐了。

        如果他们自备牛奶的话。

        秦檐的推销还没开始使劲儿，已经有人跃跃欲试地开始恭维了。

        “小娘子的手艺，既做得喷香的煎饼，又能做这个软和的饼子，真是了不得了！”

        “我在开明坊开了一家餐馆，到时候大家一定要去尝尝啊！”

        “好好，一定去给姑娘捧场！”

        在你一言我一语之中，秦檐打了三个鸡蛋，裹上三明治，往刷了油的瓷锅上一放，一阵焦香的烟气腾云而起。

        这是前者，姑且叫它蔬菜版秘制荷兰酱三明治。

        “要茱萸酱吗？”秦檐将铲了第一个到纸袋里，问道。

        “行！来点！”

        “好吃！这个真好吃！”

        煎得金黄焦脆的外壳，里面夹着柔软的面团，还有煎得恰到好处的鸡蛋，鸡蛋上面好像还有一层酸甜可口带着丰厚油脂的酱汁，伴着脆爽的苦苣，没有一丝的油腻之感。

        男人三口吞完，还想再来一个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人裹挟着到了最外围了。

        “还有夹果酱的，也是十文钱啊！大家不要挤！”秦檐一眼没关注，她的摊子差点都要让人撞翻了。

        果酱版的才是暴利产品了，秦檐因心有愧疚，最后才拿出来。

        可是谁知，却偏偏是最后这款，得到了最热烈的评价。

        “这里面的馅料是什么做的啊！”

        “柰和油。”秦檐虽然忙得恨不得有三头六臂，还是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来一句话，配上一个明灿的笑容。

        谁知这话一开口，却引得了一众辛苦排队和已经买了人的不快。

        孔方兄余额：-12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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