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恋狂

此时此刻的情况下乔鸢薇只想嘲讽地笑。怪她之前把康嘉阳想得太成熟，以为他在电话里客套礼貌的语气是大度，还小小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结果别人其实只是想当面给她难堪而已。

        “好的哦，谢谢你。”

        乔鸢薇当着他的面开始编辑短信，都不用刻意看键盘「他在演电视剧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的男主角吗」已经发送给吴淼淼。

        康嘉阳的眉头松开又皱起，“我说这话没有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

        “我知道啊，本来我也就只是借住而已，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开学我就去住宿舍了。”乔鸢薇把他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康嘉阳不喜欢她现在这副笑着的表情，嘴角倒是勾着的，可疏离和敷衍刻在眼睛里。讨厌自己就直说，遮遮掩掩地还不如去年坦荡。

        陈茂才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到路边时，看到的就是两人沉默不语的尴尬场面。他有些吃惊，毕竟他以为按照康嘉阳的积极程度两人至少能保持三十分钟的聊天时间。

        天气、喜好、来的路上怎么样，他只看了一眼都能想出这么多避免冷场的好话题。

        “你就是乔同学吧？我叫陈茂才，我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把你俩安全送到家，你可以和嘉阳一样叫我陈叔。”

        他下车想帮乔鸢薇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乔鸢薇觉得不好意思又抢不过他，只好和陈叔一起走到车尾。

        “麻烦陈叔了。”

        “应该的。诶，你家是哪儿的啊？一个人来北市感觉怎么样？怕不怕？”

        “我是阳城人，你可能没听过，小地方。来的路上有个认识的姐姐陪着我一起的，所以不怎么怕。”

        陈茂才听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已经想象了不少寄人篱下的悲情剧本。他瞥见康嘉阳走在他们后面本来都已经习惯性地开了后排的车门又关上去坐了副驾驶座，更是认定他昨晚的积极只是出于好奇。

        小姑娘背井离乡的也不容易，陈茂才难掩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说道：“没事儿，要是遇着什么困难也可以给陈叔打电话。”

        “啊？好的，谢谢陈叔。”

        乔鸢薇只当他是热情好客也没多想，她坐到后排自然地摸出手机，吴淼淼果然已经回复。

        「他如果长得帅演两分钟也不是错。」

        看样子她发短信想要寻求认同感才是错。

        「你是不是我朋友？」

        「赤子之心天地可鉴，他是北市人就了不起啊？拽什么呢。」

        「我还什么都没说。」

        「那你就说我猜的对不对，回复的是不是你想听的。」

        乔鸢薇无法反驳所以过了几秒才打字。

        「是。他一见面就提醒我是借住的，还警告我去了学校别乱讲话，说得我好像是个爱攀关系的大嘴巴，谁想和他做朋友啊，自恋狂。」

        「嗯，你就把这当成是自恋狂吸引你注意的小把戏，直接无视。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被你吸引注意力。」

        「吴淼淼同学，请停止你脑海里的偶像剧幻想」

        「对不起，我该严肃一点，thisispetition！我会在遥远的家乡为你摇旗呐喊。你刚刚打入敌人的内部需要休息，先不要多想，养精蓄锐才能攻破这场持久战。(ps别回我了省点话费)」

        乔鸢薇看着她的信息忍不住笑。

        吴淼淼说得对，她还要在北市待三年，现在康嘉阳靠着土著优势占了先机不代表最终胜利，照她一开始的计划平缓过渡到开学才是首要目标。

        前座陈茂才时不时偷偷打量康嘉阳，他虽然一直偏着头看着车外的后视镜，但要是乔鸢薇憋笑没忍住出声时偶尔也会往后多看一眼。

        在这种别扭的安静气氛他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某种事物的边缘。

        是什么呢？

        熟悉又陌生，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

        ///

        北市的晚高峰断断续续地堵上一个小时算是常态。

        等到了目的地，车里还醒着的只剩陈茂才一个人。

        他想着让两人多睡一会儿所以先下车打开后备箱，行李箱滑轮在路面滚动的声音成功叫醒了浅眠的康嘉阳，他一路上偏着头睡，刚刚歪头时太过用力一时感到脖子格外酸胀。

        康嘉阳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座被吵醒的乔鸢薇迷迷糊糊地开口问。

        “你怎么了？落枕了？”

        “没有，就是脖子有点酸。”

        “那你坐一会儿再下车吧。”

        乔鸢薇开了车门出去主动提过行李箱，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康嘉阳家的小区地下停车场，穿堂风吹过又让她清醒了不少。

        趁着陈叔去叫康嘉阳的时间她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幸好在刚才那种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她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否则岂不是会显得自己已经主动示弱。

        “陈叔再见。”

        康嘉阳下车时还扶着脖子，他隔着车窗挥手，停在他们身边的黑色轿车重新发动扬长而去。

        乔鸢薇感受到喷在小腿的汽车尾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陈叔这就走了？”

        “陈叔今天本来该休假的，现在九点已经算是严重加班了。”康嘉阳主动接过她的行李箱，“走吧，袁阿姨应该已经做好饭了。”

        “谢谢。”

        康嘉阳输了密码才进电梯间，电梯一共两层楼，他在感应区刷卡按了“2”解释道。

        “一会儿回了家我把钥匙和门禁卡给你，门禁卡有两张，一张刷小区大门一张刷电梯，卡面上都有写所以不用担心会记混。等明天我再带你去把小区的四个门都走一遍。”

        乔鸢薇默默记在心里说好，电梯到2楼的速度比她在阳城坐过的慢，这也说明这幢楼的一层比阳城的一层更高。

        电梯门开是她熟悉的一梯两户构造，中间的走廊摆了绿植，她跟着康嘉阳右转就到了门牌号“3”前。

        康嘉阳拿出钥匙开门，“你的房间王阿姨今早已经帮忙收拾好了，你先住一晚看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缺什么也可以直接说。”

        乔鸢薇点头算是回应，即使知道今天不会见到康叔叔和赵阿姨她也有些紧张。

        进了门，康嘉阳试着喊了一声“袁阿姨”发现没人答应，走到餐桌前才发现留着一张“对不起啊小康，家里有急事，饭已经做好用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的便利贴。

        “怎么了？”

        乔鸢薇只晃了一眼他家里的布局就先室内电梯给惊得不敢再看，她走到他身边当然也看见那张字迹潦草的留言纸。

        所以今天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

        乔鸢薇一下轻松了不少，她在和大人交流这方面算得上嘴笨，她原本还担心要是被提问自己会不会说错话让气氛尴尬，现在倒是没有了这个顾虑。

        “你会用微波炉吗？”康嘉阳问。

        乔鸢薇愣了愣，“不会。”

        康嘉阳沉默了两秒，“那你先去整理一下行李，我找一下微波炉的说明书。”

        “我的房间在？”

        “二楼，不好意思我忘了马上带你去。”

        康嘉阳自然拎过她的行李箱往电梯走，乔鸢薇路过客厅时看见了玻璃外的远处人造湖。

        湖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再远处是亮着灯的小别野住宅。

        “小区里的住户不太多，我们算是在中间位置所以去哪个出口的距离都是一样的。”康嘉阳发现了她在看窗外主动介绍起来，“一楼住的那家人现在移民到了国外，刚刚的电梯出来往左走是我爸妈用来办公接待的房间，他们一般也住在那里。”

        “我就记住找到门牌号‘3’就可以了对吧？”

        “对。二楼是我的房间和客房，三楼是书房和阁楼还有小花园，你空闲的时间可以随意逛。”

        电梯到了二楼乔鸢薇先看到的是和楼下布局差不多的缩小版客厅，沙发、躺椅、电视一应俱全，她还在展示柜里看到了前几天在“私の移动城堡”里见过的手办，甚至更多、更精美。

        在她出神的功夫康嘉阳已经走到了第二间房门前，“这是你的房间。”

        “麻烦你了。”

        “没事，卫生间在沿着这条走廊走到底的左边，你的洗漱用品王阿姨也贴上标签了，毛巾什么的都是新买的。”

        康嘉阳只是站在她的房间门口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他继续说。

        “如果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也可以明天直接告诉王阿姨，有想吃的菜就和袁阿姨讲。王阿姨很瘦扎马尾，袁阿姨偏胖酒红色的头发有点自然卷。”

        “你先休息，我研究好了微波炉再叫你。”

        乔鸢薇准备开门时他提前转身把头偏了过去，她握着门把手有些心情复杂。

        “康同学，谢谢。”

        这回她说的可是饱含十二万分的真心。

        康嘉阳回过头看见她困惑的表情心里莫名其妙有些雀跃，他点了点头，“不客气。”

        乔鸢薇进了房间发现装潢的和电视里的几乎一致。

        不方便打扫的纯色地毯，床头常亮的费电小夜灯，以及不怎么遮光的百叶窗，被张归美嫌弃不实用但她想要的家具这里都有。

        房间里能坐的地方有床、沙发还有书桌椅，她犹豫了片刻克制住想躺到床上的冲动还是坐到了椅子上。

        被忽略的饥饿还有疲惫袭来，乔鸢薇趴在桌上闭眼放空了片刻突然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些不太对劲。

        她撑起身低头看了一眼椅子又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等到确认牛仔裤上的湿/意不是错觉时，她拿起手机迈着不自然的步子慢慢挪到了卫生间。

        乔鸢薇坐在马桶上看着那抹代表每个女生都会经历的青春期身体变化的红色，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在掌心逃避现实。

        “我靠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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