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冠礼

乔雨笙提着裙身小心地走在树荫下，她的耳尖突然触到一片清凉，惊吓回头。

        杨时泽放大的笑颜闯入她的视线里。

        他今天穿着一身小说里少年人标配的白衬衫黑西裤，典型的装扮，庄重却又不失活力。

        张扬的少年，盛夏的蝉鸣，为青春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乔雨笙，你怎么在这？”

        杨时泽自乔雨笙身后好奇地轻戳她新颖的精灵耳，笑着询问。

        望见乔雨笙转身的全貌时，黑瞳一下被耀眼阳光刺激晃了神，心里暗暗惊叹：这是哪里逃出来的精灵小公主。

        口中也下意识地小声嘀咕：“还怪好看的。”

        乔雨笙被阳光刺得微眯着眼，没有听清杨时泽说了什么，便轻声发问：“你说什么？”

        杨时泽摇摇头张着肆意的笑容：“没什么，夸你好看。”

        乔雨笙的脸颊乃至尖耳都染上点点红意。

        杨时泽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色爬上耳尖，心下好奇手上也毫不含糊，几不可察地捏了下透红的精灵尖耳。

        软软的，热热的……

        他望着乔雨笙讶异的眼神由衷赞叹：“你这耳朵好逼真哦，不仅触感像真人皮肤一样柔软，而且还会和人一样害羞泛红诶！”

        话语中的笑意与夸赞熏红了她的脖颈，热意成片泛上耳尖。

        乔雨笙顿时感觉热气直冲天灵盖，不知秋思落是羞得还是恼得，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倒是叶千云在心中形象全崩，她放声怒吼着：放肆！胆敢摸本公主的耳朵，你有几个脑袋可以赔给本公主！！！不行，坚决不能忍！！！

        但没有乔雨笙的同意她又无法驱动这副身体，只得在心中无能狂怒：“乔雨笙，你快打开他的手啊，别让她碰本公主的耳朵！！！”

        啊啊啊啊——

        两人的尖叫同时在小小的心室内炸开，不同的是，一道是羞恼，一道是愤怒。

        叶千云气极反笑：“我一定要杀了这举止僭越的凡人。”

        两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地无能狂吼片刻后，脸颊如泣血玉石般通红的乔雨笙稍稍冷静下来。

        她轻声抚慰：“千云，不要伤害他嘛。”

        愤怒的公主殿下斜着双眼不发一言，哼笑几声，下巴微抬，颔首示意：给个不杀的理由。

        乔雨笙心间擂鼓，声如蚊蝇地说道：“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呃……

        这还真是叶千云知识范围之外的事了，这个情况她也真没想过。

        她一时愣住了，很显然作为一只魔她无法理解人类间的情情爱爱，无语片刻，她匆匆丢下一句“那好吧”便隐身了。

        知识盲区她选择直接下线。

        “乔雨笙，真的很漂亮，没骗你。”

        杨时泽见乔雨笙闭口不言，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误解自己是在开她的玩笑，立刻一改先前玩笑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强调。

        乔雨笙呆呆地望着他严肃的神情大脑蒙圈，后又结合之前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低头笑着轻嚅：“知道了，我相信你。”

        “好了，待会儿操场集合的时候再见啦。我要去接我爸妈，他们找不到操场了，等下见。”

        杨时泽嘴角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睛散着柔柔的亮光。

        他趁着乔雨笙低头之际轻轻揉了一把她的蓬发，然后便招着手跑走了。

        乔雨笙内心被粉红泡泡充盈，愣愣地抬手在杨时泽揉过的地方停留，非常之刻意地哼声以示不满：“什么呀。”

        叶千云被泡的发腻，多次举手抗议，然而均已无效告终。

        夏日的燥热仍抵不过高三学子们朝天的热情，大家都精心打扮，身着正装携手家人盛装出席，迎接独属于自己的成人礼。

        首先由高三文科尖子班以一首《跪羊图》的手势舞拉开成人礼的序幕。

        曲调清新的歌曲将人间孝道娓娓述之，童音澄澈，女声清脆，加之男声和唱。

        初闻时令人内心宁静安然，曲调辅之舞势越到后头越发拨动人的心弦。

        感人肺腑的歌词字字传情，隐隐有至真至纯的感动缓缓流动于各人心间，扣人心弦动人心魄。

        紧接着是学校传统项目——校长寄语。

        依旧是由让人听得耳朵都要起茧的积极话语铺立而成的长篇大论，但不论何时何地都总会有人为之斗志昂扬，为之热血沸腾。

        然后播放由一些优秀毕业学子寄语合成的祝福视频，在那里，我们可以看到一向优秀的真学霸，也能够遇到扭转乾坤的末路黑马，更有一路默默无闻最后惊艳众人的高考大神……

        他们的经历都在无声的告诉我们一句很俗却又真的存在的话：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不少人为之动容为之奋斗。

        最后是必备也是落幕项目——万众瞩目的跨成人礼环节。

        各班的班主任扛着自己班的班旗领着学生依次跨过成人门并绕场一周。学生携手父母亲人步过那扇普通却又不凡的小门，之后迈下的每一步仿佛都带着某些不可言状的东西。

        越过那扇门，门后蜿蜒的红毯铺满少年行进的整条路，俨然绕着操场。

        猎猎红旗随风热烈起舞，少年踏下的每一步都有掌声相迎。

        一路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老师学生都在为她们用力鼓掌。

        好像穿过那扇门有什么东西真的变了，有东西加注在了少年宽阔的肩膀上。

        当那时肆意鲜活、一心闯天地向未来的少年们又怎会去细究那瞬刻的变化呢。

        少年嘛，有梦想，横冲直撞，无所畏惧。

        热烈坦诚，肆意张扬，敢以真心硬碰硬，敢叫日月换新天。

        大家满怀憧憬地行进在未知的道路上，但没关系，总有人陪在身旁。

        乔雨笙牵着乔爸乔妈的手，笑弯双眸，目光投在前方，坚定不移地落在前方少年宽厚的肩背上。

        似有所感，杨时泽微微偏头，两双笑眼双对，里头皆是无需言语的欢喜。

        两人笑容皆不约而同地加深，杨时泽回头继续前行。

        乔雨笙好像一瞬看清了那些默默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所谓的一个人独行，如今回头再看，那些沧桑又无奈的时刻都有人陪伴，走马灯一样短暂地走完那些日子，惟余唏嘘。

        那一段路未必光芒万丈，但始终温暖有光。

        心间暖烘烘地升温，暖意泛入眼眶，熏出湿意。

        谢谢你们……

        乔雨笙每落下一步，脑中都不约而同地闪过过往片段。

        是夏夜的甜软糖果，是失意时的拥抱与安慰，是默默躲在暗处陪我回家，又在后来明目张胆给予的安全感。

        是从高一时便不断的“泽”字信函；

        是无时无刻的热烈分享；

        是万分嫌弃却又从未视而不见；

        是开门时的每一句温暖问候。

        ……

        飞扬的少年最动人心，奔跑的时候像是穿过了光阴，驱散黑暗。

        是自卑，是悸动，是光亮，是救赎，是暗处之花遇到太阳，是旁人无法替代的。

        轰轰烈烈但又瞬间消逝的成人礼落下帷幕。

        家长们纷纷前往大会堂参与高三的最后一场家长会。

        学生也陆陆续续地有序退场，回到班上等待安排。

        趁着家长会校长讲话的空隙，班主任安老师回到教室，在讲台上放了一副大红色的横幅，并留下下文：

        “大家可以把想说的话写在这个横幅上，可以是理想学府，也可以是青春寄语……到时候挂在教室后面，给大家的高中生活留下一些回忆。”

        说完她放下一支黑色马克笔在横幅旁边，然后急急忙忙地赶往大会堂。

        班长自觉组织同学们上台留言，从第一组依次按组有序上台。

        到乔雨笙这组时，她和杨时泽默契地挤在人群后悄声说话。

        “乔雨笙，你想写什么？”

        杨时泽悄悄挪到乔雨笙身旁，小声询问。

        乔雨笙思虑片刻，笑着回答：“w大。”

        杨时泽的眼睛闪动一瞬，也拿起笔开始写。

        站在他们身后目睹两人全程的云晨睿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来瞄到杨时泽写的字时心里还十分窃喜的乔雨笙转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冷脸，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移开视线，屁颠屁颠地逃回了座位。

        不知为何，乔雨笙总感觉云晨睿刚刚的眼神很微妙。

        还挺危险的……

        ？？？？

        乔雨笙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赶忙抖了抖身体，甩出脑子里危险的想法。

        最终挂在教室后面的横幅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少年心事，其中掺着的两句“w大”，异样的字体却透着一样的坚定，泄露下笔之人的心境。

        但更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角落里那两个“？”，占用了挺小的一个篇幅，却莫名有股诡异感。

        学校体谅学生，知道他们在成人礼后心情无比兴奋也听不进什么课，便临时下了一个通知。

        家长会后再上一节课就提前放假，不上晚自习了。

        大家怀揣着兴奋的心情提前踏上了回家的路。

        乔雨笙也是头一次不用踏着星辉回家，她还在和叶千云分享着今天的喜悦。

        “怎么样。千云，今天开心吧！”

        “嗯。开心。”叶千云难以抵挡她的热情，只好舍身陪佳人。

        “那你在横幅上写了什么啊？”乔雨笙眨着眼睛好奇地问。

        叶千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乔雨笙非要她也写点什么亲身感受下此时的氛围，盛情难却她只好硬着头皮现身上手，但又实在不知该写些什么。好像是无意间瞅到了那个怪人写的东西，便匆匆抄下应付了事。

        她不想实话实说，便含糊着：“就心里想的东西呗。”

        好在乔雨笙也并不打算深究，她看上了学校外小巷子里的小吃街。

        “诶，千云，我们去试试呗。以前放学晚都没机会吃，据说特别好吃。”

        光是闻到巷子里飘出来的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的乔雨笙一边说一边挪着步子往那边靠近。

        目睹乔雨笙这幅没出息样子的叶千云：……

        还能怎么办，又阻止不了，一起去呗。

        兴奋的乔雨笙哪个都想试试，右手端一碗烤冷面，左手抓一根糖葫芦还不满意，循着香味飘到了一个烧烤摊边。

        她痴痴地望着摊子上的那些烧烤，一脸着迷。

        叶千云感觉下一秒她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赶忙建议道：“笙笙，旁边有桌子，我们就坐那吃吧，再点些烧烤。”

        “好好！”

        最后又点了半桌子的烧烤，乔雨笙瞅着满大桌的“江山”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大快朵颐起来。

        被迫尝到了人间烟火滋味的叶千云感觉……味道不错甚至还想来一次。

        乔雨笙满意地拍了拍小肚子，嘿嘿笑道：“怎么样，千云，好吃吧！”

        内心还想来一顿叶千云骄矜地回道：“尚可。”

        乔雨笙看破不说破地笑笑：“下次带你去吃火锅，那才是人间美味呢。还有炸鸡麻辣烫……”

        乔雨笙边给叶千云画着大饼边搀着腰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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