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雨泽

成人礼后的日子像是按下了加速键，时间疯了一样向前跑。

        在经历了几天教室自主看书复习的时光后，墙上的高考倒计时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一个大红的“3”。

        该做的准备也差不多做完了，学校也让所有高三学子回家自主调整状态，放松也好，复习也罢，做到以平常心应对三天后的高考便是最好。

        乔雨笙坐在房间的书桌前，两眼发昏，脑袋也晕乎乎的。

        她已经看了一上午的书了，总觉得知识已经很熟练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燥热的天气更使人烦躁。

        以前做一天的数学卷子都不觉得累，现在仅仅是看了几个小时的书就头昏脑涨的。

        后背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将面前开合的书一把盖在脸上。

        “啊——好想明天就高考啊。”

        无论准备得有多充分，内心难免还是会生出些许对未知的惧意，丝丝缕缕折磨着人心。

        “笙笙，再坚持一下，两天后就高考了。”

        叶千云虽然不懂高考是什么，但从乔雨笙的紧张与重视程度来看应该是挺重要的一件事。

        乔雨笙有气无力地吱声回应。

        她在一边放空大脑，叶千云也很识趣地不再出言安慰她。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自己静静。

        不知是受乔雨笙烦躁情绪的影响，还是另有原因，叶千云的内心时不时地紧缩轻颤，不安思绪充斥心间。

        盛夏烈阳穿过层层玻璃扑到乔雨笙怀里，伴着空调的凉风，抚慰着乔雨笙躁动的心绪。

        “叮——”的一道手机来信声打破这久违的一时寂静。

        乔雨笙烦躁的拿下脸上的书，皱眉眯眼觑着屏幕上的消息：

        云晨睿：乔雨笙，傍晚来小公园一趟呗，有话和你说。

        后面还接了一个很应景的“拜托拜托”的动画表情。

        乔雨笙舒展开的眉眼象征性地瞅了一眼桌面上摊开的各科课本，目光毫不留恋地移回屏幕，不带一丝心虚甚至称得上喜悦地在输入框里打了一个“好”字。

        发送！

        屏幕上久久没有信息框滚动，但两道紧绷的心弦不约而同地松了几分，共同期待着傍晚的相会。

        乔雨笙眉眼弯弯地点了点那个“拜托拜托”的表情，嘴中嘟囔：“还挺可爱的。”

        叶千云一脸嫌弃地望着乔雨笙一副没出息的傻笑样，强忍着心际愈加强烈的异样感，笑着开口打趣：“那你们小两口好好说，我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一步了。”

        以调侃的语气道出自身的离开原因后便消失不见。

        夏日傍晚，微风轻抚着过往行人，拭去整日的奔波怠倦。

        落日橙晖缀于天际，云光暮色悄声探望。

        夕阳偏爱黄昏，赐予橙黄嫁衣。

        乔雨笙迎着漫天灿霞，怀揣着喜悦与期待一步一步地走向终点。

        人间温柔浪漫地包围奔波世人，时光很匆忙，但日落是每日的心动时刻。

        尘世间熙熙攘攘，但总有人为之驻足停望。

        喜欢日落，没有理由。

        当黄昏落在身上，没有烟火，没有杂尘，只有光和希望。

        乔雨笙心间暖烘烘的，脚下步伐也不断加快，几乎是迎着夕阳奔跑起来。

        就这样吧。乔雨笙面朝橙霞笑着想道。

        趁天空不注意，劫持一抹夕阳来见你！

        乔雨笙急急跑到小公园门口，快速调整好呼吸抬头眺望。

        目之所及，漫天橙光。

        心间少年背对自己，沐着落日余晖，散着动人光芒。

        乔雨笙克制着狂欢蹦迪的心跳，迈出第一步时心室一窒，意识瞬间坠入万丈虚空，少年回眸的身影渐渐模糊在视线尽头。

        ……

        乔雨笙满心欢喜地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自傍晚时翘起的嘴角就再也没有下落过半分。

        傍晚黄昏下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不断在脑中浮现，甜蜜地折磨着疲惫的神经。

        那时对上那对含笑星眸，就像跋山涉水遇见一轮明月，此后天黑伤心，就问那天借一点光。

        杨时泽携满天夕阳笑着奔向乔雨笙，紧紧拥住她，像怀抱一件求而不得的珍宝。

        落日余晖慷慨洒向两人，是少年无言心事的见证人。

        乔雨笙愣愣地被杨时泽紧紧涌入怀中，反应过来后又将脸深深埋进几分，笑得全身不住颤动。

        杨时泽也抱着怀中宝物笑个不停。

        两个触碰知识盲区的小朋友笑得想对傻子。

        杨时泽将头轻轻抵在乔雨笙头顶，嗓音沙哑而低沉：“乔雨笙，一起去w大吗？”

        乔雨笙声音闷闷地笑道：“我不是已经说过要考w大了吗？”

        杨时泽略显不满地收紧手臂，将人往怀里推搂的更紧：“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乔雨笙仗着自己看不见人，明知故问地逗人：“我知道什么呀？”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满满笑意。

        杨时泽直接以行动表面自己的意思。

        他轻轻松开搂着乔雨笙的双臂，双手轻拢着她的手臂，弯下身与她对视，不让她逃避半分。

        不出意料的两双弯眸相撞，这次乔雨笙没有再想着如何逃避，而是勇敢地笑着与人对望。

        反倒是杨时泽羞涩地笑了笑，然后又使劲压下唇边勾起的弧度，强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严肃强调：“我的意思是，和我，一起去w大。怎么样，乔雨笙，你愿意吗？”

        然后强装镇定地望着乔雨笙的眼睛，但乱颤的黑瞳完全出卖了他心里的紧张。

        不久又一秒破功地笑了出来，抬起手抓了抓头发傻傻地笑着：“乔雨笙，和我一起吧。”

        ……在一起吧。

        乔雨笙觉得再看着他的眼睛自己就要被吸进去了，她重施旧招，收臂挣开他的手，轻圈在了他的腰上，将脸深深埋进胸膛。

        杨时泽一下子懵/逼了，给完全整不会了。

        两人的体温无缝相传，一声闷闷的应答声自他胸膛飘入他的心际：“好。”

        杨时泽被从天而降的惊喜应好砸傻了，怔愣消化片刻后，他毫不犹豫地用力搂紧了乔雨笙。

        他的嘴角咧到了极限，笑得比遍布天际的夕阳还要灿烂夺目。

        坚定的低语自胸间震颤有力地传入乔雨笙内心，直接把人给吓懵了。

        “乔雨笙，我喜欢你，特别喜欢，超级喜欢，宇宙无敌最喜欢！”

        懵懂的少年笨拙地将自己的爱意宣告于世间，听起来慌乱到口无择言，但字字句句都出自少年无比真挚的喜欢。

        乔雨笙本就加速律动的心脏在听到少年热烈告白的那一刻直接一举飚到了超速。

        她无比惊讶地抬头，正正好撞入一双耀眼的弯眸中。

        光摄走少女心魂。

        少年无言启唇，诉说无尽爱意，没有任何声响，却通过振动的频率自紧紧相贴之处散开，一字不落地传到心上人耳中。

        无言振动随着两道同频共振的律动默然扩散。

        那俨然是乔雨笙无声说出的一句“我也喜欢你”。

        少年眸中光芒更甚，脸庞在乔雨笙眼前不断放大，薄唇急急地撞在乔雨笙湿润微凉的唇瓣上。

        “唔……”些微痛意在乔雨笙唇上蔓延，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未尽之言悉数被吞入摩擦的唇间。

        后面痛意与不适感渐渐被轻磨时的痒意替代。

        乔雨笙头昏脑涨地，双腿也开始发软，有点站不住，双手拽紧了杨时泽腰后的衣服。

        杨时泽见状一手扣在她的脑后，变换着角度磨吮，甚至有点收不住力度。

        他们在黄昏下温柔又缠绵地接吻。

        毫无欲/求的，最纯粹的，少年人间的唇齿相触。

        两人的脸都滴血般的红透了，乔雨笙羞愤欲死地低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喘息，而杨时泽则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顶着张红脸笑得比晚风还餍足。

        青涩地少年表达爱意的方法总是透着无意的纯真，莽撞却又简单明了。

        因为喜欢，所以情难自抑。

        她在寂静黄昏下，望着眼前宽阔的胸膛。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不偏不倚，她看见了未来。

        夜幕逼近，黄昏赠予天空满天繁星。

        杨时泽牵着乔雨笙的手漫步走在她回家的路上，紧紧相贴的手心直冒汗，黏黏糊糊的使人不太舒服，但却无一人松开半分。

        一路上晃晃悠悠地到了乔雨笙家门口，已经尽量放慢速度了，但杨时泽还是不满地抱怨着时间过得太快。

        他满脸写着不舍，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手，轻摸乔雨笙头发笑着开口：“w大见啦，我的女朋友。”

        乔雨笙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意又叫嚣着要回来，她轻声应好，小幅度抬头匆匆朝杨时泽一笑便转身跑开。

        只余寂静道路上飘荡的一句笑语：“再见啦，我的男朋友……”

        杨时泽望着少女欢快远去消失的背影，无声启唇：再见了，乔雨笙。

        空荡街道刮起微风，吹散空中的别语，无人知晓。

        乔雨笙睡到床上仍觉一切都十分不真实，但砰砰直跳的心脏又在诉说着事实。

        好似无上神明听到了少女心中的祈愿，将爱意偷渡给她，让少女获得这片刻的欢愉，抵未来无期。

        她翘着嘴角渐入梦乡。

        叶千云心中一团乱麻，有太多复杂的思绪缠在心际，解不开，看不透。

        乔雨笙在意识彻底模糊之际陷入一片黑暗中，不安的情绪上涌冲击着她濒睡的意识，她慌切开口呼喊：

        “千云！千云……”

        忽然一道朦胧空音回响在黑暗环境中，“别喊了，叶千云她听不到的。”

        乔雨笙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子止不住地发颤。

        “你是谁？这是哪？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

        那声音似是嗤笑了一声，明明很平常的一笑却激起了乔雨笙身上的鸡皮疙瘩。

        “我？我是来打破梦境，让你看清真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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