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朋友啊

第二天，和纵刚踏出教学楼，许归期就冲她招手，和纵淡淡地弯了一下唇角，朝她走过去：“怎么在这外面等？不冷么，”

        许归期只是笑着说不冷，她当然不会讲，她是想像其他人一样，第一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精灵般地出现。

        十二月底的天，到底是寒冷刺骨的，许归期瞄了一眼和纵光溜溜的脖颈，忙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不满似的念叨：“这么冷也不知道围围巾！”

        和纵失笑：“你也知道这么冷，还让我出门吹冷风。”

        许归期搔了搔头，讪讪地笑：“我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冷……”

        “我们等会儿去哪里？”和纵仰着头问，目光里隐隐有着不易察觉的依赖。

        许归期看得心头一软，哄着她道：“带去一个你绝对喜欢的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和纵跟着许归期来了一个地下广场，头顶的天花板上嵌着一排排小巧的灯，使整个地下广场亮如白昼。广场中央放置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正中间的台子上，放着一架华美的、一看就造价不菲的钢琴。

        和纵目光中满是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知音广场，一般人不知道，我也是听朋友说了才知道的。”许归期说着，指着广场中央那一大片乐器说道，“看到没有，那一片乐器区，听说是一个低调的富商赞助的，每年都会在这儿举办一次小型音乐节。”

        和纵看到入口处有人发面具，指着问许归期：“那是什么？”

        “那是晚会上戴的面具，等会儿大家都要戴。——好像是这约定俗成的东西了~”

        许归期带着和纵领了面具入场，随着夜幕降临，人渐渐多了起来，四周光线暗了下来，只有乐器区散落着暖光。不知是谁上去拿着了一把吉他，清唱了一首《慢慢喜欢你》，气氛开始热了起来，大部分人都跃跃欲试上台演奏。

        “阿纵，你想去试试么？”许归期温声问道。

        和纵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担心什么。

        “想就去，阿纵，只有今夜了，反正在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们，做你想做的事。”许归期鼓励道。

        不知道被那句话戳动了心，和纵不再犹豫，大步上前，朝着正中央的钢琴而去，步伐沉稳而坚定。

        全场寂静。

        和纵一无所觉，施施然地坐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覆上琴键，下一刻，舒缓的琴声袅袅传来……她弹了《雨葵》。

        许归期弯了弯眼睛，似乎回到最开始的那一刻，她们还没有相识，和纵在礼堂弹着这首曲子，清瘦有力的背影，翻飞的琴键，跳跃的指尖，无一不吸引着她，如今和纵依然耀眼，而她依然为她心动。

        和纵越来越放松，从和缓松快的音乐中就可音乐窥见她雀跃的心情。

        一曲终了，场上掌声雷动，和纵缓缓地下了台，朝许归期的方向走去，眼眸含笑，灯光落在她身上，显得整个人格外柔软，许归期直直地看着人一步一步地走近，在她面前站定，笑眼弯弯地看着她：“许归期，你怎么呆呆的样子？”

        许归期反应过来自己看呆了眼，“嘿嘿”地笑了，下一秒又觉得输了气势，于是调侃道：“我在看我的小钢琴家怎么那么有魅力呢，整场人都在为她欢呼。”

        “……”和纵脸一下子红了，羞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低斥的语气，气势却微弱得像挠痒痒。

        真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

        “好~我胡说八道……”许归期看着和纵微微涨红的脸，歪着头笑，“可是阿纵，你脸红了耶！”

        和纵闻言脸更红了，侧过身偏头躲开她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耳后，眼睛不自然地望着别处……“别……别看我了，快看台上！”声音别别扭扭的，很挠人……

        一瞬间许归期有点想告诉她自己的隐秘的心思，耳畔是声音幽远的长笛，似在诉说心爱的人从远处归来，似乎一切正好，她情不自禁伸手触上了和纵的耳朵，和纵颤了一下，微微躲闪了一下，低垂着眼睛：“不要……”

        无声地拒绝……

        许归期能感觉到和纵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消极了许多。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唐突的行为的缘故，在和纵面前，她猜不准对方的心思，但胜在她敢问：“阿纵，你不开心么？是不是我……”

        “不是，许归期，是我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和纵避开许归期探究的目光，视线落在旁边，“能先回去么？”

        一切并没什么异常，起码许归期没有发觉。

        她沉默地看着她一会儿，和纵也跟着沉默，眼神看也不看她。

        “回去吧。”许归期内心轻叹。

        广场离学校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许归期开了车，一路上车开得稳当，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学校门口。

        天空飘起了细雨，雨丝丝丝缕缕地落在车窗上，车内气氛一直沉默，和纵情绪低落，一路上一直偏头看着窗外，愣是没和许归期对上一个眼神。

        许归期停好车，熄火。

        “许归期，我走了。”和纵推门下车，往学校里走去。

        许归期猛的下车，追了过去。

        “阿纵，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今天的安排，如果我让你不舒服了，你说出来好不好？我……我向你道歉，我，我可以再重新计划一下……明天，后天，下一次，如果你有时间，我随时可以，我……我会安排好的，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你……不要不说话好吗？”许归期磕磕巴巴地说完，和纵没有回头，停在那里，摇了摇头：“不是你，不是因为你，是我，是我不好，我被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害你没了原本的好心情，对不起…许归期，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没有，没有原本的好心情，阿纵，今天本来就是为了让你开心的，只有你开心，我才有好心情，我也不是因为你不开心所以不开心的，而且因为没能让阿纵开心起来，我才很沮丧……”许归期盯着和纵的背影，“所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最好永远都不要……

        “许归期……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开不开心，为什么总是第一时间考虑到我……”和纵的肩膀有点微颤，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

        “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只想着你，只想考虑到你……

        可是我还不能说，你还没喜欢上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不是么？”许归期掩饰着。

        和纵好像笑了一声，轻轻地……

        “原来是这样啊。”和纵似抚了一下眉头，转过身，朝许归期走去，在两人之间只有一掌的距离时，她停住了，抬头望着许归期的眼睛，笑开了……

        许归期从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过，触人心弦……

        然后，和纵上前抱住了她……

        许归期感受到耳边温热的呼吸，低低的声音传来：“许归期，你真好。”

        没等许归期说话，和纵就退开了怀抱，倒退着往后走，在两人有三米的距离时，和纵停下了。

        “许归期，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雨丝密了起来，打在许归期的脸上、睫毛上，她看不清和纵的表情，只是突然有些心慌意乱，她有种不妙的预感，和纵好像即将远离她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她说：“可是，我不需要朋友，以后也不会需要……别来找我了……”

        许归期像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她的话——“别来找我了”……

        别去找她了，她不想自己去找她了……她知道她没在开玩笑，和纵从来不开玩笑……她是认真的，她又把自己锁起来了，像极了第一次见她时，她在天台上吹奏《天空之城》，空灵幽远的口琴声飘向天空，把她也带向了那座寂静孤独的空荡荡的天空之城……

        孤独，和纵是孤独的，她一直知道……

        可是她怎么办，如她所愿么？还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带进这个喧嚣的世界，她会开心吗，还是会怨自己？

        和纵早就不见了身影，许归期心里乱糟糟的，温柔的和纵这一次无情了起来，让她一下子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是了，她应该立刻上前问清楚，问她到底怎么了，问她为什么不需要朋友，人怎么能不需要朋友呢？或者直接拉着她，跟她表明心意，不做朋友了，可不可以做女朋友……可是，她该期待怎样的回答，和纵能给她期待吗？

        许归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或许应该庆幸回家路上的路况良好，让她不至于因神游而撞车。她直挺挺地躺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蜷在一处，想着如何到和纵话里的破绽，可是没有，连一句再见都没有，不然她还能厚着脸皮再见一次……

        好像一向如此，和纵从没有跟她道别过，可是这一刻，她清清楚楚地明白，和纵跟她道别了……

        雾气上涌，许归期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抽气。

        和纵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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