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是怎么死的？

一个空灵飘渺的男声在我的耳边幽幽响起：“你觉得是谁？你在想谁？”

        我没有应答，他又说了一句：“你听得出来吗？”

        说实话，这个声音太过空幻清寂，就像是被加上特效一般，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没有这样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是连类似的音色都没有。

        于是我狡黠地笑着说了句：“认不出来。鬼鬼，是你吗？”

        那个声音滞了滞，说道：“我不是他。”

        我心中一动，大胆地说道：“鬼鬼，别闹了，你给我施了什么法术吗？怎么玩得这么花啊？今晚我有点累，不用试新的，就用昨晚那个姿势吧！”

        果然，那个声音好像沉沉地呼吸了两声，听起来有点愠色。

        我笑道：“鬼鬼，你怎么不说话？”

        那道空灵的声音好像凑得离我近了一点：“别说谎激我。你们根本就没有过。”

        我哈哈地笑了两声，我真的很想睁开眼看看这个人的模样和表情，但是睁不开，全身一点力都使不上。

        我轻声道：“你是鬼魂吗？”

        他回答道：“嗯。”

        听说，不能问一只鬼是怎么死的，否则那只鬼就会生气。

        于是我问他：“你是怎么死的？”

        这道声音静默良久，然后说了一句：“我忘了。”

        我问道：“这里是哪里，我还在我的房间里吗？这是鬼压床吗？”

        他道：“不是鬼压床。这是你的梦里。”

        我道：“那你和我做到了同一个梦吗？”

        他道：“只是你的梦，但也是我的现实。”

        我道：“你看得到我吗？让我也睁开眼睛看看你呗。”

        他道：“我不想被你看到。”

        我心中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泛起一点苦涩，还有着一种任人支配的不爽！

        我深深提了口气道：“那我动不了是因为你压住我身上吗？色鬼？”

        他回道：“我只是在你身边，用法力控制住你不能动。”

        我笑道：“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漂亮吗？”

        他好像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但很快轻笑了一下回答我：“很好看，非常、非常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我道：“那你要不要和我接吻？”

        趁着这道声音发愣的时候，我又轻声呼唤：“小青……”

        话音刚落，手中多了道沉实的剑柄，而我握住它的右手竟恢复了气力！

        感受着力气从右手顺着手臂蔓延回复，我心中自信大作，大声说道：“不用陈鬼鬼了，你来给我试第33个方法吧！”

        我正要往前挥剑，却有一只冰凉的手沉沉地摁住我的右手腕。

        他轻声说：“你知道，我不会伤害她的。”

        于是，弑敛剑好像愣了一下，然后从我手中慢慢隐去了。

        冰凉的温度从手腕上离开，我的右手又逐渐变得动不了，和躯干一样死沉沉的，我焦急地大声道：“小青！小青！弑敛剑……”

        但不管我怎么呼唤，弑敛剑也没有再出现。

        “呜哇——”我难过得哭出来：“小青！陈鬼鬼！我要被杀了！先奸后杀的那种！快出来呀……妈妈……”

        等得我哭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那道声音才缓缓响起：“我说了这是你的梦，他们不会出现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既然怕的话，为什么还想着去死呢？”

        我一下一下地吸着鼻子，又问了一遍：“是你吗？”

        感到有一道呼吸离耳朵越来越近，他的一呼一吸，都骚动着我耳边的碎发。

        良久，他说：“是我……是我烧了你写的那本东西。”

        我说道：“靠我这么近，真的不想亲亲我再吸一下我的阳气吗？修为大涨噢！”

        “既然你想的话……”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耳垂。

        又软又凉，一阵酥麻。

        我愣住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又柔声道，“要是就这样走了的话，不会有遗憾吗？不要想不开。”

        “好像没什么遗憾。”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呢，这是想开了，不是想不开。”

        他的口齿轻轻地在我耳边轻扇着气体，有点痒痒的，他又顿了好一会儿，才平淡地说了句：“既然坚持不下去，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我做什么了？”我笑问。

        “你明明知道。”他说，“不会觉得对不起那个人吗？”

        “哪个人？如果你觉得我对不起他，你就叫他出来见我！我当面给他道歉。你觉得呢？”

        他有点生气，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我的脸颊：“你这个小坏蛋！”

        我气愤道：“你知道你现在这个行为叫性骚扰吗？”

        他愣了一下道：“抱歉。”他把手从我脸上拿开，接着，被子轻微地往里动了几下，我能感觉到，他应该是在为我掖被子。

        那道空灵的声音没再出现，但过了许久，我还是不能动弹。

        于是我轻声开口：“你还在吗？”

        “我在。”

        我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等你满十八周岁后，还有五十年。到时候我亲自来接你走。”

        我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是五十年？”

        一时之间，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恢复了，我往前伸出一只手，猛地坐起来。

        灰暗的夜，月光洒下半窗的皎洁，地面淡淡地反射出一室的幽光。

        什么也没有，谁都不在。

        我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触了一手什么也不存在的空气。

        我轻轻地将自己悬空的手握紧，虽然什么也没有握住，但我能感觉到，一定有握住些什么。

        或许，也是一只手。

        ……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我没有再消沉，我鼓起精力来社交，也鼓起精力来更努力地学习。

        方毅然会告诉我：“同桌，你最近好像开心了很多呢！”我回他道：“我会一直很开心的！”

        而李如意又没头没脑地跟我说了句话：“现在，我也没法确定，我的第六感到底准不准了！”我轻轻地捏她可爱的肉肉脸，说：“我想是一点儿也不准！”

        是呀，忘记吧……忘记吧……

        就让这些忙碌的事情填满我的生活吧！

        除了有点累。

        ……

        但也只是有点累而已。

        “其实一切都已经好多了不是吗？”我冲着热水澡，轻轻地对自己说。

        擦干身子后，我看着被氤氲水汽模糊的镜面。

        想想上一次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还是三个月前呢。我看着镜中一团朦胧的自己这样想着。

        我把镜子上的水汽轻轻抹去一横，露出自己的双眼来。

        我一愣，久久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双眼，轻轻呢喃道：“眼睛……”

        我自己的眼睛，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有点亲切。

        我把镜面上整张脸的雾蒙蒙都抹掉了。

        看着自己的脸，看着那种那张像水晶的脸，这种带着破碎感的惆怅美感直击我的大脑，回忆像碎片一样袭来……

        “是我……”泪水滚烫得仿佛要融化眼眶，“那个人是我……”

        我迅速穿好衣服跑回房间。

        “鬼鬼！”

        “怎么啦？”他疑惑地从窗外飘进来。

        “我在小时候……”我平静地回想着，轻声说道，“就见过现在的自己了。”

        “蛤？”他一脸惊讶，然后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不可能，我小时候没见过长大了的你。如果你见过，我肯定也见过！”

        我摇摇头道：“就算你一直都跟着我，也是要休息睡觉的吧。”

        陈鬼鬼道：“你要用时光机回去，到那时候，对吧？我陪你去。”

        “好。”我点点头，又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小时候看见未来的自己时，只有我自己，没有你。”

        “我会去的！”

        他立马抓起我的手机给上官水荷打电话。

        “上官阿姨……对对对，你时光机还用下一次测试吗……啊！那太好啦！”

        陈鬼鬼惊喜地看向我，继续又变得一脸沮丧：“啊啊，是！我们、我们会拿到钱的……好，拜拜！”

        于是，我把所有的零花钱，以及放在妈妈那儿的压岁钱，全都拿了出来，最后……

        “15238……”陈鬼鬼数完了最后一个硬币。

        我无语地思考着，最后说了一句：“早知道不买那几本辅导书……再不喝那几罐可乐……”

        “好啦！”陈鬼鬼轻轻戳了戳我的脸颊，“这也没什么联系啊！”

        “我想我还是摆摊吧！”我认真道。

        陈鬼鬼说道：“你想什么呢……你还要读书上学！还是我去偷吧！多快啊！或者我去摆摊……”

        说完没一会他又叹了口气：“可我好像也算是非自然之力……那样的钱，就只能像上次一样看见过去的虚影了。”

        想了想他又一脸惊喜说：“啊！你之前说过，余曦给过你很多压岁钱！”

        我看着他，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小声说了句：“你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因为第一次我们是花的自己的钱。他过意不去。”

        他看着我，好像是等待我再说点什么出来。

        于是我继续说：“他是驻阳大使，也不是普通人，如果用他的钱，或者用他的钱去换普通人的钱，应该也是不行的。”

        但是压岁钱我都拿了回来，我也不好意思再向妈妈要500块那么多的钱了……

        即使现在家中也不算穷……即使弟弟的各种花销是我的好几倍……其实，就算只是拿着几块钱的零花钱买罐可乐，我都会有很大的罪恶感……

        带着点烦恼，一切都像一团线一样缠绕起来，然后它们又一根根地断开，变成针……

        幸好，我还是入睡了。

        只是，我好像又做了那个梦。

        那个全身都动不了、只能说话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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