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河大

“那那那，那是河大！”夏云清一眼看到，那个穿着麻布衣服，圆头圆脑，身体壮实且是不苟言笑的男子……就是在与白九娘意识相通之时看到的男人！

        通过这几天的了解，夏云清心里七八成确定他就是河大，故此看到他，一个闻其声见其人，却没有任何交集的男子。夏云清也是感慨万千，迅速跑了过去。

        肖言哪里认识什么河大，还不是夏云清说啥是啥，听她咋咋呼呼的也就跟着过去。

        河大拖着板车在街上，听到有人喊，他回过头，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着来往的人，慢慢缩着身子，直到云清走到了自己面前。

        气喘吁吁又大汗淋漓的孩子拉住他，眼中像是存在什么惊喜，“你是河大？”

        河大望着她不说话，手还抓在板车上。

        云清注意到他的板车上有很多的稻草，其上还有好几袋面粉和成捆的菜，板车经过大半个小县，车轱辘上沾染了数不清的泥渍。而河大身上的衣服一尘未变，犹如那日在死前意识中见到的那样。

        只是他手里少了把匕首，那个咏唱“爱别离”时握着的匕首。

        “你是河大？”肖言也跑过来，他抹抹汗，云清跑的着实快了些，这小脚丫子不一般。

        河大见两个孩子一起出现，一起询问，低首，声音颇是低沉，“何事？”

        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异样，看不出起伏也不知心境。

        “嗯，就是，我……”夏云清左顾右盼，她心里其实特别想问昨夜他在哪，因为她听到了大火之中相似的声音；又或者询问有没有见到过白九娘；可是云清又担心自己的咄咄逼人会弄巧成拙，故是婉转想了一想，“我们想问，鹤小五在吗？”

        “你应该先问，他怎么没死？！”肖言见云清磨磨唧唧，脱口而出，“你是河大吗？有人说你死了，我们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竟然在这？”

        一般他这样的，拉出去□□五分钟就好了。

        云清也不是一般的烦恼。

        “何人……”河大沉声，却看不出有一丝不愉快，盯着两人的眼睛毫无情感的变化，“是谁说我死了？”

        “啊？”肖言被这平静唬住，表面之下他想找出些别的，可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是你的一位故人。”云清没有明说，也对河大的态度有些许奇怪。

        河大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又拉起板车往前走，“柳三爷？”

        肖言和云清皆是一怔，跟上，“你怎知？”

        “三爷惯是会说笑，他喜欢说我的笑话。”河大皱了皱脸，不知是不是在笑。

        “你现在要去何处？”夏云清赶紧问。

        河大侧过脸，“去你说的鹤小五那……”

        ……

        “鹤小五不在家中，昨日起就不知去了何处，他说让我照顾一下家里，我便照顾了。”河大在灶间烧水，动作一板一眼，规矩既定方圆。

        他是个讲规矩的人，讲规矩到完全像是好操控的皮影，任人摆布。

        云清和肖言站在灶间外，环顾河大口中鹤小五的住处。

        整体室内十分清凉，外面是炎炎初夏，可此屋内却是凉爽宜人。听闻后屋连接着一汪山泉水，夏日成冰，熟菜放置日常不坏。寻常人家不曾有，故相对来说比较富裕。

        就单单说那琉璃瓦顶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家里吃穿用度皆为上品，日常桌椅还是红木雕镂。

        门口有只金丝银雀，用的鸟笼那也是镀金银箔，相当的奢靡。

        “小五喜欢这些东西，你们找他何事？”河大虽然一贯的神情平淡，可是观察入微，云清和肖言一举一动、注意方向他都了然。

        只是话少的可怜，或者根本不想说。

        找不到突破口。

        “河大，你何时来到鹤小五？”

        “十四日前。”

        “记得如此清楚？”肖言靠近了几步，云清跟在身后。

        “没什么记不记得，该记得便记得，心虽无望，总要记下些什么。”河大说着耐人寻味的话，“小五出了什么事？”

        云清眼神陡亮，“你觉得出事了？”

        河大摇头，“不，只是他从未不归，所以我才这么想。”

        “你很担心？还是放心？”云清觉得他说话有意思，她也意思意思。

        “无所谓担心与否，也不存在放心不下，人世间的离合都有定数，只是常人看不到，又很在乎。人心为何，天地皆不透；神人畏心，皆有缘由。”河大说话叫人不懂，肖言尤其烦躁，不说人话者，还不如鹦鹉。

        “那我若是说鹤小五已死，你认为如何？”夏云清已经全神贯注在河大身上，河大顺势转过脸。

        灶间的水烧的热气腾腾，原本就昏暗的屋内更是看不清晰，包括河大的脸。

        河大静静注视，毫无动作，待是沸水滚上，他淘了淘才道，“鹤小五死没死我不知晓，但我知道，昨夜，白九娘死了……”

        平淡至极，毫无波澜。

        可肖言和夏云清的心中仿佛砸入一块沉水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你说，谁死了？”肖言再次询问，并且怀疑自己的耳朵。

        “白九娘。柳巷的姑娘。”河大开口。

        “何时？”云清迅速求证。

        “昨日，戌时。”

        “怎么死了？”

        “大火。”

        不对，不会！云清在心里强烈否认，虽然她的这个能力不是什么滔天的本事，偶尔也会因为自己的记忆错乱而产生问题。可是这次她确定的知道，白九娘昨夜坐在了屋外，她是看着这一切的人！

        若是在夏云清十四日前的死亡意识中白九娘没死，那么昨晚白九娘不可能会死。

        而昨夜，左手受伤的柳三爷肯定出了事。

        只是现在白九娘怎么又死了？

        最重要、最关键的两人，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皆找不到。几个人的叙述还奇奇怪怪，为什么？云清第一次遇到这样头痛的事情。

        “谁杀了白九娘？”肖言想到便问，也越听越糊涂。

        他心里不是特别相信夏云清所谓的与将死之人相通的能力，而且现在一段段他人阐述的故事中没有一个与事实相连。他自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就特别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河大放下淘水的瓢，将蔬菜一股脑倒进滚烫的水中，“昨夜戌时，鹤小五约我在家中见面。白日里我帮他做包子馒头，晚间我提上好酒好菜去见他。还未到山脚，忽然瞧见家住的方向火势极大，顾不得多想上到山里，正好瞧着鹤小五同柳三爷……将白九娘一把推进了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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