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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洞庭湖上


卿梦河带着席在水便打消了掐决日行千里的念头。她想着小孩儿要多多见些世面,何况她的徒弟这样好的容貌,不多见见世面,太容易被人骗。于是就带着席在水登上了洞庭湖的客舟。

        登舟时,恰好遇见了一队宗门弟子,看着衣服是武陵横川来的人。卿梦河有些感慨世事变迁,再往上推个五十年,武陵横川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宗派,不过后来就没落了。

        席在水有些害怕地躲在卿梦河身后,按她惯的行为该笑人胆小了,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徒弟,卿梦河就只剩了怜惜。

        生而为半妖,不是席在水能选择的。非人非妖的身份与相貌,想必他长这么大受了不少的苦。卿梦河心疼地牵住他的手。

        卿梦河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安抚住了他。

        或许是卿梦河这两天总说别怕的缘故,又或许是知晓卿梦河会保护他的缘故。席在水当真没那么怕了,从卿梦身后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带着好奇看着那一众修士。

        临仙宗作为第二大宗门,卿梦河作为临仙宗的长老向来不缺钱,在吃喝住行上,她早就不会为难自己了。她财大气粗地直接包下了客舟上最贵的厢房。

        卿梦河看着厢房里头,设施齐全,装修精美,请人画了隔音的阵法,开个窗就能见到洞庭湖最好的风景,还算满意。

        她走到软榻边就半卧了上去。大概是前几天做梦的缘故,卿梦河记起了当年在洞庭湖杀鲶鱼精的好些细节。

        她看着有些局促的席在水,轻笑道:“小在水。为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席在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亮了起来,卿梦河笑了笑,虽然命运多舛但席在水到底还是个孩子。她拍了拍软榻要席在水坐过来。席在水顺从地坐在她身边,亮晶晶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卿梦河想了想这才开始说道。

        “为师当年最好的朋友,你且称他作林师叔好了。”

        是一百零一年还是一百零二年前,卿梦河也就二十出头,她在宗门里头顶多就是算个中上的天赋,勤学苦练筑了基。

        林向煦比她来得厉害,那年不过十七初入仙门三个月,就比她修为都要高上一些。

        因为修为相当他俩被派去参加了当年那场宗门交流会。林向煦是第一仙宗踏虚门的新弟子,卿梦河是临仙宗上代掌门的关门弟子,按理说两人该没什么交集的。

        只是那年卿梦河霉星上身,倒霉不断。她进了秘境后,还不等她反应就掉进了鬼谷。但凡参加宗门交流会的,家中师长必定再三嘱咐,没事别跑鬼谷,那里头留着秘境形成百年来的命丧于此的修士,不甘、孤寂要他们失了智见人就撕,等她好不容易爬出鬼谷,身负重伤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遇见了林向煦,他穿着踏虚门的青色弟子服,御着摇摇晃晃的剑好巧不巧落在了她身边。卿梦河记得,林向煦蹲在她面前,逆着光问她要不要帮忙?也不等她回答,就给她塞了好些疗伤丹药。

        林向煦十六岁前出身凡间,从前梦想着成为一方游侠,做行侠仗义之事,就是现在入了仙门,还是狠不得把天下苍生刻在心头。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是修真界难得古道热肠的人,他不嫌碍事,背着他走过大半个秘境,才到了传送口。

        一个刚入仙门三个月的筑基,背着个浑身是血染了鬼气的筑基。一路上走得何其艰辛、刺激,也正是因为这份出生入死的经历,要二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卿梦河与林向煦不同,她自小在宗门长大,后来又成了掌门弟子,行为举止上多少带着些修真界普遍的克制与受礼,还是与林向煦相熟后才渐渐放开性子。

        拿林向煦的话说,修真界这些个人,没成仙却自诩仙界,整日装腔作势,一点也不自在。或许就是他与仙界的与众不同,才要卿梦河心生向往。

        以至于,后来二人到了筑基中期要下山历练也是结伴而行。

        林向煦初出牛犊,一股猛劲,夸夸其谈想干大事,名镇仙界。

        林向煦说自己想要斩妖除魔,匡扶正道。她想,林向煦这样心怀天下的人,在修真界合该榜上有名。

        百年前云梦还不是如今这般繁华的光景,湖里头住着好多只大妖,耐不住本性、走了歪路,尝了一次人肉就会控制不住吃人的欲望。

        来洞庭湖除妖的修士有许多,被杀了的妖也很多。但洞庭湖吃人的妖怪却层出不穷,林向煦和卿梦河刚出了蜀地就听闻洞庭湖又有吃人的妖怪了。

        林向煦二话不说,拉着卿梦河御着熟悉平稳了许多、还能勉强载人的剑,从蜀地边界硬生生飞到了洞庭湖。当时两人的修为低,还不会日行千里之类的咒术。

        御剑了三四天才到了云梦,二人出发时有多风光,落地时就有多狼狈,衣裳不整发髻散开,看不出一点大宗门弟子的影子。以至于那些来洞庭湖除妖的修士,见着两人只当二人是落魄的散修,丝毫没把他们放眼里。

        捉妖的行动轰轰烈烈又声势浩大的展开了七天之久,却连只鱼都没抓到,不少修士耗不住就离开了。

        林向煦拉着卿梦河说:“咱两这样和他们一起耗着不是办法,咱们下水瞧瞧。”

        卿梦河有些犹豫,仙门中的长辈常说洞庭湖凶险,下水会不会有些不妥。

        见卿梦河犹豫,林向煦扼腕道:“洞庭湖吃了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个百姓了。若我们身为修士,不做些什么愧对良心。”

        卿梦河一咬牙就答应了,她引林向煦为知己,为好友,自然是要同生共死的,林向煦莫名的天下为家的情怀,让她也不由激昂。

        卿梦河与林向煦在岸边做着准备,他们摸出自己全部身价,将符咒分门别类,将法器归整清楚。卿梦河拿出师父送的避水珠,给了林向煦两颗。

        “这珠子能坚持两个时辰,我们得快一些。”

        林向煦点了点头,在卿梦河肩上拍了拍,那表情就像在说不亏是我的好兄弟。

        卿梦河下水都那一下,刺骨的凉意从周身袭来的那一下觉得自己要完了。好在林向煦拉住了她,要她醒了神。

        他两向下游去,就在他们以为要无功而返时,他们见到了一道红光从水底发出。

        林向煦与卿梦河没多想,就朝红光游了过去。林向煦伸手拨开水草,落入他们眼里的是块发着红光的骨头,他两瞧不出是什么骨头,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拿时,一只足足有两米宽的大鲶鱼向他们游来。

        卿梦河忙拉着林向煦躲开,在秘境里头积攒的默契,在口不能言地时候格外有用。

        卿梦河与林向煦眼神一对,就飞快分开,抽出剑一左一右向鲶鱼攻去。

        那鲶鱼吃了人,神智不清,只会攻击全靠天性。毕竟是只有了修为的大妖,皮糙肉厚,就他两那点境界,怎么拿剑刺也刺不破。

        水下阻力大、温度低,就他们这么攻击没几下就会耗尽体力,无功而返,说不定还会命丧鱼口。

        林向煦收回剑,灵巧地游到卿梦河身边,指了指远处的暗礁,一阵比划,卿梦河点了点头,只与他比划了个小心就向远处游去,留林向煦一人吸引着鲶鱼的注意。

        卿梦河拿出法器,借着地势摆着阵法,她那也就会那几个阵法。虽然摆起来不算难,但每一处都要输不少灵力耗费了好些时间。

        等她挥手向林向煦示意后,林向煦摸了张加速符飞快向卿梦河游来。鲶鱼被林向煦激得暴怒,全速冲向林向煦,一下落进了卿梦河的阵法里。

        卿梦河觉得阵法要榨干了自己所有的灵力,咬着牙坚持着,不敢松懈。林向煦也不敢有一丝放松,放出灵力将鲶鱼困在里头。

        借着阵法,成倍成倍的剑意终是让鲶鱼受了伤,伤口越来越多,湖水被染得猩红。

        鲶鱼突然猛地挣扎,林向煦和卿梦河险些没扛住。咬了咬牙,林向煦空了只手给自己和卿梦河喂了狂暴丹,空了的灵力瞬间回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也不知道有多久,终是把鲶鱼熬死了。

        狂暴丹的药效,他两异常兴奋。林向煦摸出出山时,师父给的须弥袋,将鲶鱼收了起来。

        卿梦河掐指一算,剩下的时间正好能游回去,想着拉林向煦走。

        林向煦指了指刚才发着红光骨头的地方,又游了回去。卿梦河拦不住跟在他身后。

        他将骨头收进须弥袋,这才与卿梦河一同向水面游。

        再后来他们听岸边的修士说,那一下天色骤变,洞庭湖水卷得汹涌,不过只一下又恢复了原样。

        卿梦河和林向煦赶着最后一刻游上了岸,狂暴丹带来的兴奋感过了,浑身瘫软的后劲一下又一下袭来。

        林向煦在昏迷前不忘自己要名扬天下的伟大念想,将鲶鱼从须弥袋里放了出来。

        留下一众修士面面相觑。

        他们再醒时,已经躺在了客栈中。将他们从岸边捞回来的是临仙宗当时的掌门,卿梦河的师父,逍遥仙。

        他今年给卿梦河的卦象批注是飞来横祸,所以当他一觉得心头不安。就掐指一算,算出了她有性命之危。

        卿梦河是他最小的弟子,他很是爱护偏袒,着着急急赶到洞庭湖时,正巧见着她与林向煦倒在岸边,然后突然出现了只大鲶鱼。

        他老人家险些昏了过去,自己的关门弟子就这么没了?他走了过去,听见二人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再看看万剑阵杀死的元婴期的鲶鱼大妖还有什么不明白。

        绕是他临飞升只一步之遥,活了五百年也没见过两个筑基中期用最基础的万剑阵杀了只失了神智的元婴。

        他心情复杂,又是自豪,又是生气,上一回她与林向煦从秘境回来带了一身鬼气,这一回又是和他,带了一身的伤不成个人样。

        可二人实打实地昏迷了,他又将他们摇醒了骂,只好带着一肚子火气将二人带走,找了家客栈住下。

        林向煦如其所愿,带着卿梦河一战成名。再后来,洞庭湖经此一战不再一个接一个的有吃人的妖怪,更让二人名声大了几分。当然,这是后话。

        卿梦河与林向煦被逍遥仙安置在同一个榻上,他两并排躺着,不知道是因为狂暴丹药效过了还是紧绷着神经,二人都没觉得自己在水下受了不轻的伤。

        外伤倒没什么,逍遥仙喂了几颗丹药就缓和了许多。

        要命的是灵力耗尽,丹田生疼。他两醒时,连手指都难以移动,耗尽全身力气侧了头,看着对方苍白的模样,林向煦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卿梦河似乎被他的笑感染了,也笑了起来。

        这莫名的笑声把隔壁的逍遥仙吓到了,想着这两个小辈不会是在水里待的太久了傻了吧。

        逍遥仙瞬移了过来,见着两人目光炯炯,笑得真诚,松了口气,张嘴就骂二人不知死活,要不是运气好就要先一步升天了。

        林向煦和卿梦河足足躺了三天才爬起来,逍遥仙见着二人无碍,就回了临仙宗继续闭关。

        卿梦河拜别了掌门师父。

        他两受到了云梦百姓的热情招待,林向煦路过酒坊,好奇之下拉着卿梦河一同酿了两坛子酒。

        为了纪念,他们首战大捷,他们将酒埋在了他两倒着的不远处,怕日后找不见就下了个最普通的追踪咒。

        卿梦河说起这些事时声音出奇的平淡,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林向煦的样貌音容她都记不清,唯一能清晰刻画出的就只有初遇时,林向煦逆着光蹲在她面前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影子。

        席在水听得入神,寒翘剑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剑里飘了出来,安静地飘在半空。

        卿梦河躺回榻上,单手支着头,她看向窗外,已是黄昏。他们的位置正好能见着夕阳,卿梦河抬手指向窗外:“在水,你看。”

        席在水顺着卿梦河的指向看去,桃花眼睁得圆圆的,他时常来洞庭湖,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美的夕阳,水天相接处,一轮橙色挂在天上,印在湖面。

        卿梦河问道:“看到这样的景色你想到什么了?”

        席在水下意识说道:“斩妖除魔,匡扶正道,心有天下。”

        卿梦河笑出了声,她爱怜地摸了摸席在水的头,果然还是孩子,听个故事这般投入,她说:“你知道为师想的是什么吗?”

        席在水将目光从窗外移到卿梦河身上,卿梦河叹了口气,遗憾道:“可惜不顺路,为师吃不着高邮的咸鸭蛋。”

        席在水满脸疑惑,剑灵一扫思绪,吐槽起卿梦河:“你怎么天天就想着吃?”

        卿梦河被剑灵的话提醒到了,她问席在水:“饿了吗?为师带你去吃饭。”

        席在水的肚子很配合地响了起来,他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

        卿梦河起身,温声道:“走吧。”

        卿梦河修仙多年,虽然性子没寻常仙子出尘脱俗,但单是周身的气息也要人忍不住侧目。更何况身边还跟着席在水那样精致的小孩。

        卿梦河活了太多年,对这目光浑然不在意。只可怜席在水,妖族的特质要他灵敏的感觉到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带着那些目光里夹带的贪婪、欣羡和试探。

        卿梦河觉得席在水的尾巴要是在,一定又炸了毛。

        卿梦河先是点了好些吃的,又问席在水还想吃什么。席在水茫然地摇了摇头,有些羞赧,他从前要么吃野果要么吃鱼要么抓兔子野鸡,哪敢进人类住的地方。

        等着菜上起了,卿梦河随手施了个隔音术,要旁人听不见他们说话。

        “吃吧。”

        席在水拿起筷子,看了看旁边人,笨拙地学着姿势,夹着菜。虽然动作有些别扭,却学得很快。

        卿梦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不愧是她的徒弟,天赋好还聪明,她夹了几口菜,语速缓慢,带着些慵懒,她说:“在水,你得习惯旁人的目光。日后你必定时常跟在为师身边,为师这般花容月貌,必定吸引人目光,你总是一惊一乍,怕是对心脏不好。”

        剑灵坐在一旁的椅子说,睁大了眼,看着卿梦河,一脸嫌弃,好像说着你好不要脸,他隔了好一会才对卿梦河说:“你怎么对自己徒弟都这么不要脸?你有你徒弟半分美貌吗?”

        倒是席在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师尊确实好看,他要跟着她,不能拖累了她。

        席在水不由坐直了身子,初见时的唯唯诺诺又少了几分。

        卿梦河看着席在水安静地吃着饭,腮帮子鼓着,一下又一下地动着,她忍不住手痒在他脸上戳了戳。

        席在水茫然地看向卿梦河,卿梦河收回手,假装自己没有刚才的动作,给席在水递了块糕点道:“多吃些。”

        席在水就着卿梦河的手叼走了糕点,亮晶晶的桃花眼和温顺的动作,让卿梦河想起了白天林子里摇摇晃晃向他跑来的小奶猫。

        卿梦河怕吓到自己的小徒弟,这才作罢捧心陶醉。剑灵瞧出了卿梦河目光里透出的痴笑,浑身一个激灵,对着卿梦河大吼道:“你变态吗?”

        卿梦河没有搭理剑灵,揉了揉自己被吼的有些不适的耳朵,一面感叹着自己徒弟可爱,一面想着之后该怎样喂席在水。她撤了隔音术,又打包了好几盘糕点。

        当夜,席在水揉着肚子,带着水光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卿梦河,清亮的声音里带着些颤抖道:“师尊,徒儿吃不下了。”卿梦河这才遗憾地放下手中又拿起的糕点。

        席在水被卿梦河喂得太多,吃了消食的丹药,又折腾了好一会才窝在被窝里头睡着。

        卿梦河坐在窗前的摇椅往外看,怀里抱着寒翘,她对寒翘说:“今日与在水说起当年,我才想起来,离开云梦那天,林向煦与我约定,百年之后来这取酒。”

        剑灵从寒翘中飘了出来,在半空中盘腿坐在卿梦河边上,他跟着卿梦河时,卿梦河差一步修成元婴,卿梦河闭关前特意去见了回林向煦,还约好了等她出来一同去蓬莱秘境捉魇兽。

        那年林向煦不过二十九,已经修成了元婴是修真界百年难遇的天才,风光无二。他已经是个青年,但骨子里还带着少年时的侠气,人如其名阳煦山立。

        虽然林向煦看不见他,但他对林向煦很有好感,借着卿梦河做中间人,他们对了好几句话。

        林向煦是头一回见生了剑灵的剑,他背着卿梦河问寒翘:“剑里是怎样的?好玩吗?”

        他说:“就一片黑,没什么好玩的。”没卿梦河传话,林向煦听不见。

        林向煦自顾自说道:“真希望看看你长什么样。”

        寒翘拍了拍林向煦,林向煦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他的头顶,他笑了起来:“是寒翘啊。”

        许久,林向煦说:“以后寒翘要照顾好梦河。”

        卿梦河闭关时,寒翘也开始努力修炼,他想着努力修炼了,下次见林向煦没准就能让他见见自己,也能应了他的信任照顾好卿梦河。

        只是谁也没想到等卿梦河闭关出来时,林向煦已经被各大仙门下了追杀令,百年难得的天才,被些莫须有的罪名沦为了过街老鼠。

        再后来,林向煦死了。他们约定好的蓬莱秘境,只留下卿梦河一人去。自责与悲痛,要她疯了似的越级杀了那只千年魇兽,挖了那颗魇珠。

        再后来,那些见证了林向煦之死的修士们,要么飞升失败,要么暴毙身亡,只剩下包括卿梦河在其中的几人。

        剑灵与卿梦河一同看向窗外,远处云梦还有零星灯火,夜里西风萧瑟,平白身出了些沧桑感。一阵风吹来拨动了卿梦河垂在额头的发丝,也要她背后安睡的席在水打了个喷嚏。

        卿梦河起身将窗户关上,远远地看向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的席在水,眼神里染上了些温柔。

        修真界里讲究机缘,卿梦河突发奇想就收了席在水做徒弟,何尝不是机缘的一种?卿梦河隐隐感觉自己命线多了些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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