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一些难过

校园里终于开始有人穿起了蓝色的冬季校服，每天放学也终于是看不到漂亮而绚烂的晚霞，只能看到几乎一片的漆黑。

        一切的一切，都明目张胆地向人们宣告着，这个冬天，来了。

        叶哲琛似乎变得更加爱睡觉了，教室里暖呼呼的空调一吹，一天清醒的时间就少得可怜。其实并不是只有他，大半个教室都是这个样子，所有课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昏昏欲睡。

        每个老师只要上下午第一节课，他们都会“哗”得一下拉开教室里所有的窗帘，然后打开教室的前后门，让冷风倒灌起来，让整个萎靡不振的班级好好清醒一下。

        不过也有人是非常厉害的，比如说张宇，他可以睡得天昏地暗，冷风都吹脸上了他也能继续睡。

        而叶哲琛也不能免俗地会被一下子冷醒，然后发泄似的把自己怀里的抱枕拍到赵泊舟身上，接着就面色不善，但是其实眼神毫无焦点地坐在那里。

        一直到老师在上面讲了快十分钟了，他的大脑终于开机了，他动了一动，歪头但是不转头地问赵泊舟：“同桌，这节什么课。”

        赵泊舟一下子还被他问住了，或者说是没想到这家伙会问这种问题，愣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物理课啊傻瓜！你看看飞哥都站在台上了。”

        叶哲琛眼神慢慢聚焦，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动起来找试卷：“哦！真的耶。”

        然而等他听完了最后三道填空题，这家伙又睡着了。物理老师飞哥并不像数学老师霞姐，对于叶哲琛会有着千万般的偏爱，他就像个直男，没有感情地叫醒叶哲琛以及一众又在睡觉的人：“同学，你快点醒醒，我要讲大题了。”

        而另一边的走班出去上历史课的同学其实并没有什么睡着的条件，尽管他们也很困。但是那个教室，还没有装空调，非常的要人命，而且是在他们高二年级这栋教学楼的顶楼，风也非常大。

        哪怕这个教室关着门关着窗，也能听到窗外呜呜的风声，以及能感受到此股荒凉的冷意。所以，想睡觉吗？想。睡得着吗？不。

        这个由各个班里加历史的同学组成的班级，大部分都是女生，在冬天一走进这个教室，就一个个都冷成了鹌鹑。

        尹一的膝盖小时候摔过，于是落下了旧伤，只要天气冷、阴雨季节什么的就会十分酸痛，甚至会提前就开始酸痛，准确程度比s市的天气预报不知道强多少倍。

        此时她的膝盖上盖着上课前高洋给她的围巾。高洋知道尹一的膝盖不好，而且要是酸痛起来非常要人命——毕竟他曾亲眼看着尹一膝盖一软，走得好好的，差点跪在地上，所以自从天冷了，每次尹一去别的教室去上历史课，他就会把带着自己体温的、昂贵的羊绒围巾递给她，让她盖着点自己的膝盖。

        日子就这个样子，比白开水还要平淡无奇。

        直到文艺晚会的事情向他们席卷而来。

        高三并不参与到过程里来，他们只是去看表演，而过程，都是由高一和高二的同学去参与。

        赵泊舟此时也就忙了起来，他和陈晨一起忙着挑曲子，忙着去参加选拔，忙着去开始排练。

        而叶哲琛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同桌，会弹吉他，会唱bbox。他一下子觉得，虽然他和赵泊舟天天混在一起，但是，好像到底不是一样的人。

        他好像，除了会做数学题，会写作文，什么也不会。

        赵泊舟去参加节目选拔的那一天，他把吉他拿到学校里来。叶哲琛一到学校就看到了竖在他们俩座位空隙中间的吉他。他走过去，有点羡慕地说：“哇！好酷。”

        “是吧？你想学吗？我教你，然后你教我数学难题？”赵泊舟这时候刚在准备下一节课要用的书和试卷。

        “得了吧，我教你数学题倒是随时可以，我可没时间跟你学吉他。”叶哲琛说着把自己的书包给放下。

        “那你想听什么歌，吃完中饭我弹给你听？”赵泊舟提议道，他其实能看出来叶哲琛还是很向往吉他的。

        叶哲琛笑了，眼睛弯弯的：“这个可以有。”

        因为午休时间要进行节目选拔，而吃饭时间和午休时间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很大，所以那天中午最后，赵泊舟只来得及给叶哲琛谈了一首《等你下课》就走了。

        而叶哲琛坐在学校花园里的长椅上，好像一直在走神，一个人不畏寒冷地坐了一个中午。

        高洋也开始忙起来了，他总是被团委的老师叫去开会，有时会整个午休都找不到人，也有时候，下午放学前的周周练他都会缺席好长时间。

        有时候她和叶哲琛会聊天，他们其实都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比如说，离别或者说世界的参差什么的。

        元旦汇演那一天非常冷，而且s市的冬天有着连绵不断的阴雨，更是把那份寒冷刺入了骨髓里。

        等到尹一到校的时候，高洋已经到了，要知道他从前也是几乎要踩点到校的。尹一觉得稀奇：“咦？同桌？你今天来得好早。”

        高洋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是他好像并不在意，他点点头：“对啊，老师叫我们几个要早点过去，估计等会儿就要去了。”

        尹一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吃早饭，脸色不好大概率是因为低血糖。高洋总是这样，必须来学校来得早的时候、以及他快迟到了赶着点的时候，他总是不吃早餐。

        好在尹一家里并不开火做早饭，而是让她买早饭，所以她不管买什么，都会点一份自己吃不完的套餐，拿到学校去，高洋、叶哲琛，总有一个需要的。

        不过他们也不吃白食，会主动aa，然后课间请她吃零食。

        尹一从打包的包装袋里掏出一杯热可可和一块薯饼，递给高洋：“快吃，别饿晕了。”

        “这你都看出来了。”反正不是第一次，高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废话，我们都快做一个学期的同桌了啊，这点我还能看不出来。”尹一非常骄傲。

        而在叶哲琛到校的时候，赵泊舟和高洋的座位上只剩下两个人的书包了。叶哲琛有点好奇，于是问尹一：“欸？他们人呢？文艺汇演不是咋下午吗？”

        尹一在忙里偷闲看她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言情小说，头也不抬地回答说：“老赵说上午好像要去彩个排什么的。”

        叶哲琛皱了皱眉：“真复杂。你有什么吃的吗？”

        “没啦，拿去救济我亲爱的同桌了。”尹一终于抬起头。

        上午的课没有谁有心思好好上，老师也都明白，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尹一和蒋悠跟个袋鼠一样，把自己的每个口袋全部塞得满满当当的，里面全部都是零食。

        叶哲琛对此并不发表什么看法，虽然他不会这么干，但是他完全理解她们为什么那么干。

        而张宇就不一样了：“我的天哪，你们俩这是去卖货吗？”

        尹一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说啥呢！你看表演的时候难道不想吃点啥嘛！”

        等到了看演出的时候，叶哲琛就对尹一的话十分感同身受。听了一个拿腔拿调的诗朗诵、看了一个演员演技堪忧的话剧之后，他终于觉得自己是该找点东西吃了，否则真的太寂寞了。又不能睡觉，毕竟还得看赵泊舟他们呢。

        于是他拍了拍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尹一：“给我来点啥吃吃。”

        尹一翻了他一个白眼：“大师您求人好歹得有点求人的态度呀，”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糖、彩虹糖、薄荷糖、口香糖、小香肠、小包装的薯片和虾条，“来，挑吧，要啥？蒋悠那儿还有奶糖和棒棒糖、干脆面和虾片什么的，你看你要哪些。”

        她跟报菜名一样哔哩吧啦地说出了一堆吃的，叶哲琛不得不对她俩刮目相看：“尹哥，文艺汇演有你了不起。”

        叶哲琛一包薯片还没有吃完，就等到了赵泊舟他们上场表演。

        那是一场音乐串烧。

        一群年轻张扬的男孩子抱着吉他坐在一起，周围的灯光都暗了，只剩下他们围着的那个地方，有着虚假的篝火发出的微弱的亮光。

        他们扮演的是一群已经上了大学的男生，回首着各自过去的遗憾，然后送给过去的自己、过去的他们、过去的那群人一首歌。

        是个非常安静的节目。

        有人说：“那年的我们都很好，现在的我们依然很好，只是变得各自安好罢了，但是那年夏天的遇见，依然惊艳了我整个年少时光。我就唱《忽而今夏》吧，送给当年的我和她。”

        有人说：“原来我长大了，我还是这么一事无成，成为了自己从前都会讨厌的人，但是我想，再来一次，我也很难再做得更好。来一首《平凡之路》，给所有为生活挣扎的我们。”

        有人说：“我曾无数次地怀念过往，怀念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但是除了回忆给我的喘息之外，我剩余的时候还是要往前看。现在我就用《那些花儿》来放肆地回忆那些我们和他们吧。”

        赵泊舟说：“据说年少时总有些说不出的喜欢，道不明的爱恋，而年少的心动，最是久远。我就唱《同桌的你》，作为纪念，还有告别。”

        叶哲琛知道这只是台本，他却还是有些悸动与难过，仿佛自己的心都被门外淅沥的雨淋湿了一般。他并不擅长这些对于他来说或陌生、或久远的情绪，于是就让这些情绪把自己暂时地淹没。

        后面的歌和节目，他到底是一个没看进去，一个也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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