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宫

清晨，天光还未放亮，白含便已经到皇宫门前。

        “第268号，白含。”尖嘴猴腮的公公喊了白含的名字。

        “在。”白含轻声的应了下。

        就这样便算进宫了，经过点名，身体检查，并简单梳洗了下，换上了宫女的统一服饰，一行新入宫的宫女就被到了画像的地方。

        大衍朝皇室出身草莽，对门第并无诸多顾忌之意，所以选取嫔妃之事便同选宫女之事一同办理，既可免去错过民间美女的机会，又能节省一笔再度选妃的开支。而这女子众多，皇帝不可能一个个看过，这事便着落在宫廷画师的身上，由画师负责将美貌女子画下，呈交皇帝御览。

        这样一来，画师手中一支狼毫便成了众多女子借以上位的阶梯。但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往往准备好了金银礼物，以便狠狠贿赂画师。白含本就长的普通，更兼这万花丛中，更是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便什么也没准备，任由画师作画，或丑或美，都与她无关了。

        当然，她也没打算见皇帝。

        其实每天也没什么事，就是扫扫地，洗洗衣服。

        这天，宫女的的寝处来了几个公公。

        “秦玉，今晚上圣上临幸。”

        第二天，这几个公公又来了。

        “方素颜，圣上召见。”

        被传唤者往往欢喜而去，欢喜而归，然而过几天，神色又暗淡下去了。

        未被传唤到者则或自怨自艾，或满腹牢骚，更有甚者满口粗鄙庸俗之语。

        而这一切，白含都仿若未觉，承宠这种事一定都是与她无关的。

        渐渐的，白含也有了自己相好的姐妹，叶晴依。

        晴依是个活泼美丽的女孩，由于家中贫困也没有向画师送礼，自然是没有侍寝机会的。白含曾略略替她惋惜，不料晴依却咯咯笑道：“我才不要去见那劳什子皇帝呢，哪里像咱们现在这样自在的。”一派天真烂漫，与白含的温柔娴静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情。

        这天，来了另外几个公公。

        白含以为还是选人侍寝，便转身想躲开去，不料却被叫住。

        “你，对，就是你，过来。”

        “是。”

        “你叫什么名字？读过书么？”

        “奴婢白含，入宫前曾念过一年。”

        “那好，就是你了，最近藏书阁原本的杂役简放出宫了。正好缺几个人。”白含彬彬有礼的样子令几个公公很是满意。

        “是……请问藏书阁还需要人手么？”白含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还缺，你有什么人选么？”见差事有了着落，几个公公心情很好。

        “是的。奴婢知道有个叫叶晴依的宫女也读过书。”

        “恩。那好，你们俩马上收拾行李，跟我去藏书阁。”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一个时辰以后，白含和叶晴依已经各自收拾好了自己在藏书阁的铺位。

        “小含呐~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哦~你看，这里有很多花花草草，哎~还有蝴蝶唉~”叶晴依象个小孩子似的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晴依，这里很安静，很好呢。”白含则完全是另外一派心境。

        “你们俩就是新来的杂役？”门口出现了一个有些年纪的公公。

        “公公。”两人连忙站直身体，垂首恭立。

        “在这里不用这么恭谨，反正平时来这里的人也很少。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随便看这里的书，只是要小心，别给人知道，当然也别弄坏了。”

        “是。”

        于是两人就在藏书阁安顿下来。

        掌管藏书阁的方公公很和善，把两人当作自己的女儿。

        “小含，今天树上的桃子熟了，你去摘两个尝尝鲜。”对着望着窗外发呆的白含，公公和颜悦色的说。

        “晴依，别闹了，等下要摔下来了啊。”对着爬到书架顶端的夏枫，公公无奈的喊。

        由于长期看管藏书阁，方公公的头发胡子都藏着墨香。

        白含虽然不是天才，但在读书方面似乎挺有天赋的。艰涩如道德经，在几次反复阅读之后，竟也读通了。

        对此，方公公很高兴。

        “小含，你今天读了什么？”

        “今天刚刚开始看《尚书》”

        “有哪里不懂的吗？“

        “现在还没有。”

        “小含很聪明呢，比起刚来的时候可是进步大了。”

        “谢方公公夸奖。”

        “方伯伯，今天讲什么故事啊。”这时候，叶晴依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晴依来了啊。你什么时候能像小含一样，多读点书就好啦。”方公公口里虽然说着责怪的话，然而语气中满是宠溺。

        三个人其乐融融，日子也过的很快也很充实。

        顾昭远这个名字偶尔还是会划过脑际，然而白含坚信时间会冲淡一切，何况这只是一段无望的因缘。

        白含原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十年后被简放出宫，再回到父母身边侍奉尽孝。

        那时候……那个人或许已经娶亲生子，或许离开了小巷，或许……万千种或许，总之没有一种与她白含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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