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战争篇穿插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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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丛林间虫鸣声呼应，两山交叠的沟谷中传来一阵轰隆的炮声与滚滚向上的灰烟。炮火袭击刚刚开始，师里动了老本，三个诸元六十分钟打光，安排了三次急袭，随后炮火延射。除此之外，政委亲自委派通信连江南征担任架线的重任。
郑源下令，十分钟后炮火延伸。
“师长命令，不要和敌人纠缠，一竿子插在它的背后，打掉它的二级防御，坚守阵地。”陈大山放下电话，向宋建设说道。“这次你们谁敢给我掉链子，回去我饶不了你们。行动！”
凌晨的微光穿过山谷间郁郁葱葱的林叶透进大地，在深绿与土褐色交错综合的战地中，秦汉勇带领三个排从指定地点进入战区。
部队小心翼翼地穿过那条狭长的林间土路，在前方即将到来的拐角处一齐停下脚步。
秦汉勇手势道：“三排长，过。”
顾一野在队列的左翼端枪猫腰前行，前方层层叠叠的绿叶阔叶植被将视线挡住了十之七八，全身紧绷的肌肉与帽檐下那双如鹰隼般高度警觉的双眼，让他进入了一级警戒状态。每一阵叶子摩擦的声音，都会让他机警地扫视一番。
队伍通过土路拐角，隐蔽在几棵长势低垂的浓密树叶下。
秦汉勇蹲在树干一旁向上抬了抬帽子，望向河对岸那散发着死亡威胁的绿树密林。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过去。
“一排长，过。”
河水刚好漫过腰间，高粱紧跟在顾一野后面，二人仍在左翼与队伍共同前进。脚下大块尖锐的石头让人不得不放慢脚步，冰冷的河水迅速包裹了腰间，周围静谧得令人发指，只得听见前后哗哗的趟水声与枪支武器的摩擦声。
高粱双手紧紧地把着枪柄，在左侧小心扫视着。
——
砰砰！
队伍行进至河水中段，突然从对岸传出两声枪响！即刻间，两颗子弹穿过密叶丛生的掩障击倒了走在最前端的两名士兵！
张飞双眼一瞪惊呼：“疏散！部队疏散！！”
敌人在河对岸树林的天然掩护下展开了进攻，紧随那两颗子弹之后的，是敌方枪林弹雨般猛烈的攻击！一排在第一时间进行队伍疏散，但河水阻力严重阻碍了疏散速度，队伍前方的士兵没有遮掩物，死的死伤的伤，一时间河水的正中被染成了血红色。
“散开！隐蔽！”
顾一野冲在最前方，龇着牙连跑带爬地上了对岸，忽然脚底一绊整个人噗通一声趴在地上！他顾不得那么多，含着渗血的牙龈在炮火攻击中踩着身边蹦出的弹坑，滚到一旁粗壮的树干后。
“把伤员拉进来！！拉进来！”秦汉勇靠在坡后，嘶声吼着。“左上方！火力压制——”
高粱随后也迅速隐蔽在对岸的障碍物后，冲着前方绿叶掩盖后的火光处开枪怒吼着。
——
“连长！我们这里被包围了！”
秦汉勇在手榴弹的爆破中吼着：“包什么围？？大部队压过去他们拿什么包——”
轰！
整个地面在手榴弹的轰鸣中颤了一颤。
“应该是被打散的残敌！”秦汉勇伏在地上大声道：“指导员！我带三排在前面！你带一排在后面断后——三排长跟我上！”
“上！”
还未渡河的排连在对方密集的炮火中向前冲去，已经上岸的士兵也有伤亡。高粱躲在障碍物后，两只手撙撙使力将战友拉进相对安全的区域，转头看向顾一野的方位，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
“卫生员！卫生员——”
张飞脸色炭黑，挤到高粱旁边大声问：“顾一野呢？！！顾一野呢！他不是上来了吗？！！”
……
十米开外的茂密树丛中，顾一野停至一棵粗壮树干后侧身蹲下。
对方只有五个人，分散在三处方位。适才顾一野喊着告诉了高粱其中三个人的具体位置，想让他替自己打掩护，高粱当场拒绝，但顾一野这人根本就不是在跟人商量，话说完之后就直接冲了上去。
高粱原封不动将顾一野的话告诉了张飞。
砰砰砰！
河岸边三个排的数量太过于扎眼，以至于顾一野一个人掩护在距离敌人最近的位置，他们都没有察觉。
他右肩靠在树干上喘息一番，即刻喉结一滑，侧身端枪冲远处叶林中伸出的枪管背后扣动扳机。
——砰！
砰。
砰。
。
一小时后陈大山收到消息，七oo团夺得了主峰，但一连有十三个士兵走散了。随即，考虑到九连距离最近，陈大山便命令他们找回失散的士兵。
顾一野满脸土灰，他回头望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军绿色的迷彩服上沾满了凝固的鲜血。他眨了眨眼，随即眼眶便湿润了。
适才那场河岸边的战斗让他久久不能平静，战争的硝烟迷得他睁不开眼睛。敌人在暗处，暗箭难防，仅仅五人便将他们一整支队伍打成这副摸样。顾一野平时在训练场上运筹帷幄，可如今才确切体会到真正的战争，竟是如此残酷又真实。
“没事吧。”
“没事。”
“没事吧？”
……
林北海的腿中弹了，伤势严重。张飞叮嘱他等军工的人来了就让他下，不然腿会废。可那人就是不听，死活说自己没事还能打。赵轰六倒是没受大伤，靠在土坡便哆嗦个不停，耳边似乎仍回荡着近在咫尺的子弹声。
“一野，你没事吧？”
“我没事。”
顾一野垂头应着，他听着身边战友们负伤的呻/吟声，根本没勇气抬头看高粱。他害怕自己一与他对视，心里就破防了。
“你的口琴，我帮你拿来了。”
“谢谢。”
“可以……吹那首曲子吗？”
顾一野短暂地望了对方几秒，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吹起了口琴。
——
七oo团夺得了主峰，战败的敌军必然会从山上撤退。而这里，就是他们逃离的必经路线。顾一野的口琴声让在座的士兵纷纷沉默，个个绷着下巴垂着头，好似心事重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他们想起顾一野曾在文艺晚会上唱过这首歌，当时的他们欢声笑语无忧无虑，谁也不曾想再此听到这个旋律，竟是在弥散着硝烟的战场上。转身回望，那些曾与他们共同哄闹的战友们，有的已经永远也回不来了。
“……好听。”
高粱坐在一旁，顶着满脸凝固的血泥气声哼道。
“九班长。”张飞伏身走到顾一野面前，身后还带了几人。“你和王班长交换一下阵地，你带上你们班，和七班一起走回头。”
“回头？去哪？”
张飞：“就是咱们昨天穿插来的那条路，往回走。一连昨天有十三个兄弟没跟上，上面命令咱们一定要把他找着。”
姜卫星轻轻靠近，与高粱面面相觑。
“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们九班和七班。”张飞扶着帽檐说：“七班长带队。我说清楚了吗？”
顾一野放下口琴，闭口静默着。
“顾一野？！”
“……”
七二o团进行了两场激战，好不容易才穿插到这里，等着敌人退下面对面干一场，这时候竟然让他们往回走，说实话不仅是顾一野，整个九班都心有不甘。
张飞见顾一野犹豫了，看着他紧了紧眉梢。
顾一野紧绷下唇，右手手指在身下抠唆着口琴的孔隙。许久，他抬眼看向张飞，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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