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林叔出事了

林晓戴上口罩，招呼着范大鹏和何泛舟一同脱掉死者的衣裳，先从死者的外表进行检验。

        “尸体的衣裳、鞋袜都是事后更换的吗？”林晓对着戴启华问道。

        戴启华看到林晓只剩下一对明亮的眼睛，口鼻都被遮挡住，那眼睛绽射出璀燦的光芒，全都集中在死尸身上。

        他不由颤抖了一下，林晓这双眼睛，他很久以前曾经见过。

        “戴启华，林仵作的问话，亦是本官的问话，你如实作答即可。”霍青山在旁边提点道。

        戴启华惊醒，忙道：“是。这衣裳鞋袜都是尸体送回来之后，弟妹换上的。”

        “将之前的衣裳鞋袜送来，那些亦是重要证物，我要检查。”林晓并未侧头，双目一直盯着死者。

        戴启华应声而去，灵堂里只剩下四人在认真地检验尸体。

        林晓一边检验，一边将状况报给何泛舟，何泛舟在旁边一一记录下来，等检验完之后，再由林晓进行校对，成为最终的验尸文书。

        三个男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林晓的指挥调遣，未曾有丝毫打岔。

        戴启华拿着一个包袱过来，轻声说道：“大人，只剩下一双鞋了，衣裳已经被弟妹烧了，这鞋还没来得及烧。”

        霍青山让他放下，示意他不要出声，免得打扰了林晓。

        戴启华刚刚颔首，便看见林晓用锋利的刀子划破了戴君诚的腹部，鲜红的肠子再一次涌了出来。

        “住手，我二弟已经遭受过一次剖腹了，怎能再残害他的遗体至此？”戴启华上前欲要制止，只见戴君诚的肠子堆满了尸体两侧的棺材空隙，血腥味扑鼻而来。

        林晓没有理会他，双手在棺材中翻找着肠子的短截处。

        霍青山和范大鹏迅速地拦住了踉踉跑跑走来的戴启华。

        “戴启华，本官正在查案。”霍青山淡漠地说道。

        范大鹏忙跟着解释道：“林仵作这是在找线索，目的是尽快找出真凶，请戴大爷谅解。”

        戴启华张了张口，最终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得作罢。

        “切口平滑，不是扯断的。”林晓看着肠子的断裂口，语气冷澈如同冬夜寒冰，令戴启华心中恶寒。

        林晓的神色，竟让戴启华想到戴老夫人所描绘的恶鬼。

        林晓验看尸体十分仔细，每一寸肌肤都不肯错过，因而查上一遍就花了一个半时辰，天色都已黑了。

        戴家有不少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因有霍青山和范大鹏阻拦着，没人打扰到林晓。

        “大人，我已验检完毕了。”林晓将手中反复验校后的验尸单递给了霍青山。

        霍青山借着灯火一边查阅，一边比对尸体，以免有误。

        “因死者衣裳等物已被更换，无法从中得到线索，故而未能准确验证。林晓洗了洗手道，“死者戴君诚，男性，年三十四。死因是锐器创伤导致失血过多，从而丧失生命机制。”

        “死者身上有多处瘀伤，分别在头部、肩膀、大腿及膝盖部位。从伤痕的状况判定，确定是生前伤。死者背后有一道锐器创伤，位置在魂门穴右侧，伤口约一寸，呈梭型创口，判断为有刃刺创，刺创深度有两寸半，疑为匕首一类的凶器所致。”林晓将手擦干净，眉头拧成黛峰，“死者手掌有擦伤痕迹，伤口有细微的泥土，手指甲中有少量草屑。”

        “死者腹腔处的伤口，大致从鸠尾穴到曲骨穴，长度五寸余，从裂口判断，创口应是鸠尾穴。凶器刺入死者腹腔后，往下划拉，剖开死者的腹腔。从裂口可见，死者的皮肉被切裂，但并未伤及大肠，这说明死者从一开始就有意图地要扯出死者的肠子，为避免大小肠子断裂。”林晓接着说道。

        灯光下，霍青山的脸庞越发凝重，开口问道：“剖腹是在死前，还是在死后？”

        “死后！”林晓笃定地说道，“鸠尾穴的刺创伤及肝脏，刺创深度也比较深，凶手知晓那处位置没有大小肠子，从而下手不留余力。肝脏被刺伤，导致戴君诚在短时间内死亡。而后凶手才略微拔出一部分刃器，往下切割。”

        “这人对穴位如此了解，应该是会医术的。”霍青山听完之后，做出了一个判断。

        戴启华皱了皱眉头，眼神有些闪烁。

        林晓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尸体的降结肠是唯一彻底断裂的，降结肠是人体内最后一小部分，从这里断裂，肠子就能拉得更长远一些。降结肠的切口光滑，是利刃切断的。凶手有意而为之，一举一动都在想着把肠子尽可能拉远，恐怕另有原因。

        霍青山沉默了片刻，转头看了看戴启华问道：“听闻戴家老爷子是以医术立家的，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不错，我爹年轻时未能入仕，然后便拜入一名郎中名下，跟其身后学了些医术。他在偶然之下得了一本医书，从此以医术立家。我们四兄弟都学过些许医术，二弟就是为了给药铺置办药材才出门的，不曾想竟丟了性命。”戴启华恭敬地答道，同时看向林晓的眼神越发敬畏了。

        她竟通过一具七日前的尸体，查找到这么多线索，许多话语他听都听不懂但又觉得事实即是如此。

        霍青山屈指扣着桌面，安静的灵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杂音。

        “凶手为何刻意要把肠子拉这么长远，戴大爷可有线索？”霍青山开口询问道。戴启华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

        “是我祖母的一个噩梦。”戴昊焱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霍青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霍青山问了身份姓名之后，这才说道：“什么噩梦，详细说来。”

        虽然做噩梦的是戴老夫人，但是戴昊焱对噩梦的内容十分了解，只因戴老夫人时常提及，他常常听到。他看到戴启华没有阻止，声情并茂地说了一遍，还做出一些示意动作，好叫众人看个明白。

        听完戴老夫人的噩梦，林晓的眉头紧皱，范大鹏和何泛舟却有些打冷颤。

        “竟然跟噩梦里的死法相差无几，这难道是老夫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范大鹏狐疑地问道。

        “不是，我父亲未出事时，祖母便已时常做这个噩梦，三天两头吓上一回。”戴昊焱说道，“祖母这噩梦可能是一种警示，只可惜我父亲没有放在心上，遭遇此横祸。”

        霍青山看了看戴昊焱，他脸上挂着淡淡的悲色，正努力地将悲伤隐藏在内心深处。

        “若这噩梦是一种警示，那接下来恐怕还有受害者吧？”林晓的视线从戴启华身上飘过。

        戴启华脸色难看了几分，若不是因为这个噩梦与戴君诚的死十分相似，他也不至于干涉府衙的查案手段，执意把霍青山请来，惹怒了张推官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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