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家

三老爷当了庶出那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他本就没想着能从府里捞多少好处。

        亲爹在时还能帮帮自己，现在府里是嫡母嫡兄说了算，说到底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还是不留在府里碍眼了。

        而且他也是个有良心的人，到底是自己的亲姨娘，也想让她能跟着自己过几天舒坦日子，当即心中就同意老太太把自己家分出去的提议。

        于是便委婉地表示，“儿子自是愿意把姨娘接出去过活，只是母亲养育儿子一场，不能时时承欢膝下，儿子惭愧。”

        老太太见他愿意，心里也高兴，“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需要你们来逗老婆子开心，有雅诗，雅韵那些小丫头们呢。况且你们过得好，我看着就舒心，以后分出去了常来看看老婆子就行。”

        三老爷忙道，“这是自然，不管分不分家，我对母亲孝敬的心是一样的。我若是不常来看望母亲，母亲只管让大哥拎着棍子去打儿子。”

        老太太被三老爷逗得一笑，两人又述了一番母子情谊，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三老爷回去和三太太交待了一下老太太要分家的意思，还表示以后姨娘要跟着他们过活。

        三太太对分家倒没什么意见，现老太爷去了，家是早晚都要分的。

        现大家都住在一处，虽吃住都是公中，但到底是庶出一房，什么都要看人脸色，分家后自己可就是当家主母。

        再说老爷虽然官职不大，但老爷的收入再加上分家得的钱财，自己家几人生活是尽够了，三太太也比较知足常乐。

        即使多个魏姨娘，三太太也不觉得怎么样。虽是老爷的亲娘，但到底礼法上还是个姨娘。自己如何会被一个姨娘为难住。

        况且这魏姨娘沉默寡言，从不挑事，老爷又一直对自己很好。三太太也愿意花几分心思好好照料魏姨娘，来赢得老爷的好感，体现自己的贤良。

        送走了三老爷，老太太又使人去请其他三房的老爷太太们过来商议分家的事情。

        三对夫妻在老太太下首齐聚，老太太便缓缓说道，“今日我叫了羡明来我这里，想你们也听说了，我叫他来是说分家的事情。”

        老太太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惊呼打断了，“分家？母亲如何起了这个念头，哪有母亲安在却分家的道理。”

        大家向发声者看过去，正是四太太。她脸上带着些惊慌，正求救的看向四老爷。

        四老爷反应过来，也急忙说道，“娘，儿子不想离开娘，现在分家也太早了吧。”

        四太太与四老爷自是不想分家，四老爷读书多年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四房的吃穿住行全是靠公中掏钱的。

        四老爷房里小妾，庶子庶女，吃喝玩乐都是要银子的，未分家时四老爷还可以厚着脸皮去公中账房要，分家后若是想长久过着现在这样舒服的日子是不可能的。

        四太太更是不愿意，她也不想凡事都靠府上，奈何丈夫不争气。若未分家，她的儿子女儿在府里，议亲的时候都更好些，儿子读书也能有个更好的环境。

        她是管不了丈夫了，但有老太太和两个兄长在，丈夫总能老实一点。

        四太太与四老爷强烈反对，其他人也是心思各异。

        大太太自是愿意，其他房倒无所谓，四房实在是烦人。像养蛀虫一样养着他们一大家子就算了，四老爷好色糊涂，常惹事端，以后少不得给四房收拾烂摊子。

        二太太也看不上四房，但她无所谓。她多年无所出，只得了一个女儿，除了给女儿丰厚的陪嫁，多少家产以后都到不了自己和女儿的手里。分不分家她都不在乎。

        大老爷和二老爷虽也觉得弟弟不上进，但到底是自己的弟弟，血浓于水，不忍他过得不好，便都不吭声，只等老太太发话。

        四人皆未说话，屋里便只有四老爷和四太太的声音。

        老太太本来心情还不错，见了这场景心情瞬间跌入低谷。

        她真的是后悔死了，当年老太爷的娘，自己的婆婆见纳外甥女为妾没希望后，又闹着要养育孙儿，每天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

        老太太实在是头疼，加上老太爷正是要升迁的关键时刻，若是传出家宅不宁，实在不是件好事。老太太没法，便把小儿子放在婆婆身边养了几年。

        没想到等自己和相公从任上回来，就看到一个性子被养坏了的小儿子，自己和丈夫试了很多办法，到底没把小儿子的性子扳过来。

        因此两人对废了的小儿子常怀一点愧疚之心，他们只能把小儿子放在身边看住了，保证小儿子不做出格的事情。

        甚至老两口已做好在活着的时候就养着老四的准备了。

        老太太清清喉咙，大声对他们二人斥责道，“闭嘴！多大的人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我什么时候说把你分出去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就叫嚷开了，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四老爷听这话的意思不是要分自己出去，忙问，“娘，您的意思是？”

        “我是怜惜玉如，你爹去了，她就只每日在她的小院里不出门。她还没到那个岁数，何必活得死气沉沉的。我叫老三来，是问他愿不愿意分出去，好把他姨娘也接出去享享福。”老太太叹道。

        四老爷一听是这么回事就放心了，三房分不分出去和他也没多大的关系，反正他不吃亏就行。

        大太太听了心想我就说这是天上下红雨了，老太太怎么突然想着分家，看来是我想多了。看来在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这个家是难分。

        大老爷问道，“那老三是怎么说的？”

        “老三也是一片孝心，自是愿意。”老太太答道。

        “既然老三自己愿意，我也没什么意见，母亲您看着分吧。”大老爷表示道。

        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这件事就这么拍板定了下来。

        次日老太太着人请来了陆氏族人作见证，正式将三房分出去。

        陆老太爷发迹后对族人也多有帮扶，建立了族学让族里的孩子都能有书读，对族里贫寒的人家也能帮忙就帮忙。

        陆氏族人常从陆家得到好处，对陆府的事情自是尽心尽力。这次来的是陆氏族长和几个在族里颇有些威望的老人。

        他们很是识趣，人家老太太和三老爷都商量好了，他们只要旁观见证就行了，故而并不多话，大家寒暄一场就正式开始了。

        老太太早命秦管家把府上的财产清点一番，此时拿出账册，对大家说道，“老三虽是庶子，但到底与我母子情分一场，我待他与我其他儿子是一样看待的。”

        三老爷附和道，“母亲对我从来尽心，哥哥弟弟有的从来不差儿子，儿子心中一直感念不已。”

        老太太接着说，“按律法上说分家嫡长子占七成，其他儿子共分三成。除去祖上传下来的祖产不好分割，这三成我命秦管家差不多少的分成了三份，给你一份，等我百年之后，剩下两份就分给你二哥和四弟。”

        老太太又命秦总管给大家念念分家单子。三老爷细细地听了，又在心里盘算了一回。自己家的产业多少他还是知道的，这分得的家产竟真差不多十分之一的样子。

        三老爷很是惊喜，没想到嫡母竟如此大方。

        很多人家的庶子常常一些薄产就打发出去了，更别说像他一样能和嫡长子外的其他嫡子分得一样的家产。亲爹已经去世了，嫡母还能如此待自己，实在是难得。

        老太太如此做一是看在与老太爷的夫妻情分上，当时也不是老太爷主动纳妾，而是她为了堵婆婆的嘴才把玉如给老太爷为妾。

        且老太爷也并不怎么去妾室那里，还是与妻子相处和美。只没想到魏玉如运气好，几次就怀上了孩子，最后还生的是男孩。

        因为老太爷的态度，老太太虽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但到底也怪不上魏姨娘和三老爷。

        三老爷毕竟是老太爷的儿子，虽然老太爷不说，对他也没有对其他三个儿子那样关注，但老太太知道他心里还是有这个儿子的。

        夫妻一场，老太太还是愿意对他的庶子好一些。

        愿意分家产给三老爷的第二个原因就是三老爷虽然只是个老太太瞧不大上的小小的七品京官，但和老四与其他族人比也还算有点能力。以后兄弟几个能关系和睦自是好的，何必因为一点家产闹得不开心。

        老太太还不把这十分之一的家产太放在眼里。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家产，她还有老太爷的私房和她自己的嫁妆。

        老太爷走之前把自己的私房都给了老太太，当时老太太嫁过来时嫁妆不菲，这么多年经营有方，更是翻了个番。这些她都是要留给自己儿子的。

        三老爷自然知道老太太和老太爷有私房，但他对自己的认知一向清楚。他信奉的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去肖想那些东西。

        三老爷今日已是很惊喜，即能得十分之一的家产，以后又能将亲姨娘接出去，对老太太再三的感谢。

        陆家族人也对老太太慈祥大方的举动连连称赞。在大家都满意的情况下，分家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三房虽然已经正式的分了出去，因为还未出孝，就还是住在陆府上，等出孝后回京谋官时再正式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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