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心跳声

云倾靠在宸枫的怀中，他的胸膛里，那一颗心跳动起来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很好听……

        此时，墨澜已经知道了宸枫劫走云倾的消息。

        但是相对于小婢和车夫的着急，他却显得不紧不慢。

        瑾灵正在窗前抚琴，纤细如玉的指尖扣着琴弦，微微撩拨，便已一曲如若行云流水。

        “公子！”小婢不知道墨澜究竟是怎么想的，云姐姐都已经被劫走了，他却还能风轻云淡地在这里听着瑾灵弹曲。

        墨澜这才微微一抬手，示意瑾灵停下来，视线转到了小婢的身上。

        “统领大人，可有动武？”

        小婢偏头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云儿，可有分毫的慌张？”

        小婢又想了想，还是回答：“没有。”

        “既然统领大人没有动武，亦是云儿愿意随着他去，便怎么能算是‘劫’？”墨澜声音绵密淡然：“更何况，以统领大人的功夫，若是真的要‘劫’，你以为你还怎么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虽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但仔细一想公子好像说的也是句句真理啊。

        “可是……”她还是蹙眉，想要说什么。

        “放心，你就回房等着，再过一会儿，他自会送云儿回来的。”

        墨澜说话的时候眯着眼睛，整个人有些懒懒的感觉，随而他便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有点累了。”

        小婢和车夫见他都这么说了，只好拜退。

        瑾灵此时已经起身到了墨澜的身边，还未说话，他便已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将她的身子一扯，环在了怀中。

        “澜，云姐姐和统领大人，当真不要紧？”

        墨澜微微一勾唇：“他，怎么舍得伤了云儿？”

        瑾灵见他如此笃定，自然是相信了。毕竟，他的话，她从不曾怀疑。

        果然，不多大一会儿，云倾便毫发无伤地回了府来。

        小婢自然是松了口气，但是不管怎么问，她却始终没有对今日发生的事再多说任何的一个字。

        一回府来，她便去了后院的炼药房，谢绝了一切的访客。

        这边的亭子里，瑾灵正倚在墨澜的怀中，面前摆着一把琴，她透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琴弦。

        “澜，灵儿觉得，云姐姐好像很不开心。”她的声音，一如温柔甜美。

        “是么？”墨澜却只淡然地应了一句，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问话。

        此时他更在意的，好像便是这面前的古琴，修长的手伸过去，握住了瑾灵的小手，碰得那琴弦微微一动。

        “澜，云姐姐和统领大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呢？”瑾灵仰面，继续问道。

        墨澜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抚了她的长发。

        “为什么，想问这个呢？”

        瑾灵轻轻一笑：“灵儿只是不想，云姐姐不开心，云姐姐心烦了，澜，也会心烦的。”

        “你，这是在吃醋？”

        薄唇轻轻一勾，墨澜的指尖绕到了她的下颌，轻轻一抬让她仰起小脸来，海蓝色的眸子凝视着她。

        “澜。”瑾灵嗔了一声，小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随即他的唇覆盖了下来，她阖上眼帘，扬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猛地，身边忽地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墨澜！”

        “统领大人？”瑾灵吓了一跳，没想到宸枫竟是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面前。

        更让她吃惊的是，宸枫身影落下来的同时，手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就这么直直地指了过来，正点在墨澜的眉心。

        瑾灵吓得一把抓紧了墨澜的手臂。

        但相比于她的慌乱，墨澜却神色安然地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懒懒地抬起眼帘来，纤长的睫毛之下，那双深海蓝的眸子，如同盛下了整个天空的玄秘。

        好像那道银亮的剑光，根本就不是点在他的眉心。

        “统领大人倒是好兴致，每次来我这儿，都要飞檐走壁不可。”

        那神色，安然地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对待自己一样。

        隔着银色晃眼的剑光，宸枫脸上僵硬的怒意，异常地清晰。

        墨澜见他只是这么瞪着自己，又是轻笑，拍了拍瑾灵的小手，一抬下颌示意她先离开。

        瑾灵蹙着一双柳眉，虽然担心他，但还是顺从地从他怀中起了身来，先行离开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为了璃国百姓要杀我，还是，为了云儿？”

        就在“云儿”那两个字一出口的时候，宸枫手腕一紧，剑芒几乎就要刺破了他的眉心。

        “墨澜，我要你一句话！”他开口，声音却紧得可怕：“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个她，指的就是云倾。

        “做了什么？”墨澜声音一如淡然细密：“统领大人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禁锢了她，还是牵绊了她？”

        “我不管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她这样死心塌地，也不管你这一场战争到底准备给这世间添多少的亡灵，但是墨澜我告诉你，如若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宸枫咬了咬牙：“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会千万倍地向你讨回来！”

        “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

        墨澜饶有兴味地微微挑眉，看着面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宸枫。

        看来云倾，真的是他心里的一个死结了。

        深蓝色的眼底，笑意更盛：“那么，统领大人，我倒是有个提议，反正这璃国的江山，我也没有兴趣……”

        “这样好不好，等我办完了我想办的事，我，就把这璃国的江山，还有云儿，一同给你……”

        “你到底，当云儿是什么，又当我是什么？”

        宸枫咬牙，握紧剑柄几乎要失手将他刺死，但剑尖只是微微闪动着，没有真的刺了过去。

        “所以，云儿如此死心塌地跟着你，你却根本只是拿她来当作要挟我的工具？你吃准了我不会伤害她，这样，我就也不会对你下手了，是不是？”

        他怒声的责难，墨澜却只风轻云淡地听着。

        随而，他抬起了手，修长白皙的手慢慢地，就这样握住了定在自己额前的剑。

        宸枫陡然一惊，惊愕地看着他就这样他把剑移下来，定在心口。

        “你，既是知道了真相，现在，不如一剑刺死了我……”

        殷红的血慢慢的从手心的伤口里蔓延，染红了他白皙的手，随即，一滴滴，滴落下来，在他雪白色的衣襟上。

        这个男人，真的是个疯子！

        宸枫眼瞳猛地收缩，看着那一滴滴的鲜血，映着他一如俊美无俦，神色淡然的脸庞。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他咬牙。

        墨澜却又轻然一笑：“怎么会不敢？统领大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墨澜，你是个疯子！”

        他却亦是笑：“是啊，我是疯了，你到现在，才知道么？”

        虽然这一句听起来是如此的清淡自如，但他握剑的手却随着每一个字的说出而用力一分。

        粘稠殷红的鲜血加速滴落了下来，顺着他宽袖里露出的手臂，流淌下来，晕染在雪白色的衣料上，便是触目惊心。

        “宸枫！”忽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宸枫身子猛地一震，随即便是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他一侧头，正被云倾用力推开。

        “你干什么？你疯了么？”云倾柳眉微蹙，看着墨澜衣上刺眼的殷红，小脸微白，几乎失了冷静一般地质问着宸枫。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失了冷静。

        就因为他伤的人，是他，是墨澜！

        “澜，你怎么样？”云倾俯下身去，取过了墨澜的手一看，触目惊心的血还在不断涌出，看的她柳眉蹙得更紧。

        墨澜却仿佛全然不觉得痛，只微微摇头。

        “好，很好！”宸枫猛地一甩手里的剑，咬了咬牙，甩袖离去，再没回头。

        云倾并没有看他一眼，匆忙地唤来了府里的丫鬟，让她们快去拿药箱过来。

        墨澜看着她为自己清理伤口，上药，包扎，那刺骨钻心的疼痛，他却是轻易地忽略。

        待她开始替自己缠上绷带的时候，他才开了口：“为什么激他？”

        云倾没有抬头，淡淡的反问：“那么你呢，又为什么激他？”

        “我？”墨澜微微一笑，眼角轻翘，虽然语气淡淡，却透着一丝怎么也散不开的怅然：“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云倾指尖一顿，却没多说什么。

        是啊，他是禁卫军统领，负责守卫皇室的安全，是该誓守摄政王的平安，可他，又是墨澜的挚友。

        他们父子二人定然是势不两立，那么三日后的那场战役，他就必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云倾忽然低低一叹：“澜，对不起，我本以为，我可以有更折衷的办法……”

        墨澜却略一摇头，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抚了她的侧脸，绕到她的下颌托起她的小脸，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让他，下定了决心与我为敌，不是更好么？”

        “澜……”云倾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此时瑾灵听到了消息匆忙赶了过来，一眼看到了墨澜身上的血，吓的花容失色。

        “澜，是统领大人伤了你？伤了哪里？要不要紧？”像是要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瑾灵握住他的双臂，上下细细地看着他。

        墨澜扬臂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淡然一笑：“没事，一点小伤。”

        云倾替他处理完了伤口，便吩咐府里的丫鬟去煎药，然后瑾灵陪着他回房，去换下这一身的衣。

        回了别院，云倾忽地靠在了墙垣上，微微仰面望着天。

        阳光何其灿烂。可为何这世间的事照耀在这阳光下，却怎么也照不亮了心底，无边的黑暗呢……

        早朝之时，听闻重伤在身的摄政王，竟是一身重紫锦缎的官服出现在了大殿上，面容干净而冷冽，透着和往日相同的威严。

        当众人还在庆幸着摄政王没事的时候，却忽听得他宣布了一个消息。二十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

        陡然，整个朝廷里凝重了起来。

        二十万。这是怎样一个庞大的数目。尽管墨殊没有表态，但众人都心知肚明，这璃国，还怎么可能经历这样一场战争的浩劫。

        于是众臣先是沉默了一阵，紧跟着骚乱了起来。

        有人站出来说割地求和，有人提议向外请求援兵。

        但是距离七月十五，已经不过两日的光景。即便是真的求到了援兵，也根本来不及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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