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也是死路一条

她哭着告诉他自己已经背叛了太后，因为就算太后此番能够得逞，但依照太后的脾气，他们既然知道这么多，又怎么还能留下性命，自然也是死路一条。

        而后她又告诉他，王爷已答应放他们一条生路，只要他们办完了这件事，就可以从此离开携手离开宫廷，再也不管这宫里的任何纷争。

        想到了兰心，孟城的眸中显然飘过了一抹就连他自己也未曾觉察的和软情绪。

        墨澜看着他，薄薄的唇线微微扬起，那双幽深的眸子轻然从他身上扫落，跟着便伸手，轻轻的接过了那封信。

        “你放心，本王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办到，此事一了结，你们二人便从偏门出宫便可，至于令牌，本王已给了兰心。”

        他语速缓缓，像是说着一件无比稀松平常的事，而宽袖微微扬起，随着他的手一挥，暗中的一个黑色人影已然出现，跪落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他的暗卫……

        孟城微微一惊，他的暗卫功夫竟是如此了得，自己功力已是不弱，方才却竟然都没有感觉到附近有任何人。

        “这个，替本王送去刑部。”墨澜淡淡的吩咐了那个暗卫。

        那暗卫并不多话，只收起了信封，跟着一抱拳，便起身飘然的隐入到了树影之间去。

        风，忽然有些清冷。

        白雪片片，穿过庭院落到了亭子里，也吹到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正在此时，忽只听一声有些凄厉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快来人啊……偏殿，偏殿失火了……”

        失火？

        墨澜望向了偏殿的方向，这才发现，已有淡淡的黑烟，正飘然的升了起来。

        那个太后，果然还是走了这一步么。

        慈心殿的门前。

        尚薇听着雪雁跪在自己身前，战战兢兢的说着话，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好多的黑衣杀手进了偏殿去……还有，还有……”

        “到底还有什么人？”尚薇握了握粉拳，“给本公主说个清楚！”

        “是，是……奴婢还看到，还看到统领大人，还有王爷，也进了偏殿去……”

        想起自己躲在不远处看到那些黑衣杀手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剑上显然是染着鲜血的，她便更是吓得脸色发了白。

        “后来，王爷和统领大人出来的时候……那个杀手的剑上，都带着血……奴婢害怕被他们发现，就赶快逃了出来……”

        剑上有血？

        尚薇心口一沉，难道……那墨澜到底还是对皇祖母下手了么，还用了这么肆无忌惮的方式……

        或者……是自己昨天发现了云倾身份的事已被他知晓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匆匆的想要先杀了皇祖母，然后再来对付自己么……

        脑中一乱，但是她也根本来不及思考，便已听到了远远的传来了宫女的喊叫声。

        而转头之间，那正从偏殿的方向飘然升起的黑色烟雾，也就这么清晰的入了她的眼。

        天……难道是偏殿失火了？

        她也顾不上还要多问雪雁些什么，便轻轻提起了裙裾，赶忙的绕上了长廊，去向了偏殿的方向。

        风雪微冷，那一瞬间她甚至无端的产生了一种错觉。

        眼前有无数的画面飞速闪过，是皇祖母的人影，还有那个一身雪白色的男人。

        但是她来不及试着去看清任何的东西，也来不及去细想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只是想要快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无一例外能让她肯定的是，这些画面里，显然都染着殷红的颜色。

        那像是鲜血一般的颜色。

        “快来人，快来人灭火啊……”

        “快，太后娘娘还在里面，快找人把太后娘娘救出来！”

        偏殿，已是乱作了一团。

        周遭，都是渐渐逼近的火光。

        那从烛台上泼落下来到火星，顺势蔓延，点燃了一旁破碎的纱帘，也顺势就蔓延上了屋梁。

        整个画面里，便只剩下了看不清的光亮，那映照在朦胧不清的视线里，无端端涌起的像是回忆的画面。

        她忽然像是个丢了心爱东西的孩子，开始满地去搜寻那散乱的佛珠，但却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佛珠慢慢的被蔓延过来的火光吞噬，慢慢的蔓延向了自己的方向……

        恍惚中似乎能听见外面传来很吵闹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叫喊，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而浓重的黑色烟雾却又是那么真真切切的压盖了下来，那么强烈的像是要夺走身边所有的空气。

        眼前，只剩下的是一个素色僧袍的人影，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他依旧是这般的安静，在背对着火光的时候，那清秀的眉宇之间始终不曾见到了更多的情绪，而好像也只是需要他这么安然的眼光，却也已足够表达了一切的想法。

        那关于他们之间的，这被世人所不解的，所唾弃的，却又是那么美丽的情愫。

        身旁渐渐褪去的是烈火焚烧之下，有什么断裂的声音，而这哔啵的声响，也就仿佛已跟着魂魄所一起越走越远。

        “太后娘娘！”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硬生生将她的思绪扯了回来。

        太后微微抬起眼帘，看到那到了身前的人，正是跟了自己许多年的嬷嬷。

        “太后娘娘，奴婢带着你从后面出去吧，赶快离开这里……”老嬷嬷急切的俯下来来，就想要扶起了她来。

        但她却只是惨惨一笑，一摆手示意她不必再忙了。

        “不必了……事到如今，哀家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不，太后娘娘，事情都还有转还的余地，娘娘为什么要寻死啊？”老嬷嬷的声音有些干涩，显然是被这浓重的烟雾呛到了。

        她抬袖捂住了口鼻，“其实王爷他……并不是要杀娘娘啊……奴婢已经命人备好了车马，太后娘娘终于可以出宫了，奴婢可以再陪着娘娘去玉佛寺……”

        “玉佛寺？”太后像是突然的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她一抬手用力推开了面前的人，只是不停的摇头，再摇头，“如今哀家，还有什么颜面，再去见他……”

        “你走吧，莫要再管哀家了……”

        “太后娘娘……”老嬷嬷也红了双眼。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是一个多么高贵的女子，即便是在这暗潮汹涌的宫中，也都能始终泰然处之，从来，也都不曾先现在这般的软弱。

        “既然娘娘不走，奴婢也不走了……”

        话声未落，陡然只听一声断裂的脆响，而紧跟着，竟是其中的一根被火烧透的房梁突然的坠落了下来。

        火星四溅，落在了衣衫上。

        彼时。玉佛寺的佛堂前。

        一个人影正静静的跪在佛前，淡淡的烛火照亮了他身上披着红色的袈裟，而青蓝色的烟雾袅袅冉冉，也正在他的周围慢慢的盘旋着。

        他不紧不慢的吟诵着经文，一串长长的木质佛珠就从他的指尖慢慢的拨过，一颗一颗。

        只是经文念到了这里，却忽然的顿住了。

        他慢慢的睁了眼，抬起眼帘来，看着面前金身的佛像。

        那一瞬间像是有无数的情绪想要宣泄出来，却又是无端的堵在了那里，化为了烟雾，消散到了再也看不清的地方。

        世间的一切，终归只是劫难。

        他忽然有些莫名的怅惘，分明这“渡劫”的法号，取意于普渡这世上的众生，这一切的灾难，这么多年来他也始终奉行这个原则，可是到了今天，才是那么清晰的知道，其实自己，都根本无法免除自己的劫难。

        或者正如所谓“医者不自医”，深陷其中的人，又怎么能看得清自己的处境。

        无端端会浮现出很多的画面来，只是终究在佛禅之前，终究不得放肆了半分。

        他轻轻一抚袈裟，起了身来，想要取了面前的香烛再点上几支香。

        但也就在火光轻轻舔舐着香烛的时候，忽之间光亮一闪，那其中的一支竟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断裂了。

        轻轻飘坠，轻轻掉落。

        他的手也就那么顿在了那里。

        所以……佛禅最终，还是不肯原谅了他们的背叛么……

        火势已开始蔓延，浓重的黑烟升腾而起，伴随着房屋燃烧着破碎的声响。

        “公主不要过去，那里很危险……”

        “公主小心啊……”

        尚薇到了偏殿，一眼便是看到那蔓延的火光已然几乎要吞噬了整个大殿，而她焦急之下，也根本顾不得什么危险，几乎是疯了一般的推开了面前拦阻的宫人，就要闯进偏殿去。

        “皇祖母……”她只觉心头剧烈的颤抖着，像是连血液都已停止了流动。

        而那灼热的火焰带来的热浪不断的向外扑来，也冲击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此刻的她，已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连同着那铺天盖地袭来的窒息感，剩下的只是无限的，冰冷的感觉。

        “公主！公主小心啊！”

        欣瑶眼看着她就要不顾拦阻冲进了火场去，赶忙丢下了手里的伞，伸手拉住了她。

        “松手！”尚薇根本不愿听她说话，用力的试着甩开她的手，“皇祖母还在里面，我怎么可能不管！”

        “可是公主，火势这么大，公主进去会很危险的啊……”欣瑶小脸煞白，虽然从不敢顶撞她，但眼下还是拼命的拽紧了她的胳膊不让她真的冲了进去。

        尚薇转头过来看着她，“我叫你放手，你听见了么？”

        “公主……”

        欣瑶显然还想再说什么，但忽然之间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到了那个出现在面前的人，“王爷！”

        王爷？

        尚薇有些愕然的回过身，正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是墨澜。

        只是那一瞬间让她心口一紧的是他身上雪白色的衣，已染上了殷红的鲜血。

        血……

        “你对皇祖母做了什么？”她忽的握紧了粉拳，若不是欣瑶拉着她，她几乎就要失手去扯了他的衣服。

        这血一定不是他的，他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从来没有任何人能伤到他，而他显然是从火场里出来的，那么这血，必然是皇祖母的了……

        “告诉我，你到底对皇祖母做了什么！”

        尚薇只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用力的挣开了欣瑶的手，跟着已伸手去，死死地拽住了墨澜的胳膊。

        “这火也是你放的，是不是？”她的声音微微干涩，“是因为你杀了皇祖母，还想隐瞒真相，所以你就放火烧了这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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