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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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音与六二大师见礼的时候,笑意疏离,仿佛只是第一次相见。
不就是演戏么,只要信念感强,她还能比大丫姐姐演得差了?
六二大师的黑眼圈有些重,脸也微微浮肿,医女一看便知是一连几日惊悸难眠的缘故。祖宗不愧是祖宗,也不知那日用了什么招数,竟把六二大师吓成这样。
养女挡了祥瑞云云,说到底打的是白夫人的脸,当初是她非要将沈婳音领进府的。为了风水之事,她这两日没少与杨姨娘撕破脸吵,今日当然要跟着往千霜苑去,就连一直病恹恹的婳珠居然也一并去了。
六二大师很有表演欲,见围观的贵人多了,反倒越来越镇静,没有露出什么不妥,端着罗盘大展横才。
勘了半天,还是上回那句“乾位‘开’门不通”。
杨姨娘听了,脸上简直藏不住舒展之意,而白夫人的脸色就是货真价实的难看了,正待细问,又听六二大师神神叨叨地道:“所谓乾位‘开’门,据此千百里也,莽莽原野,血气为墙。”
杨姨娘犹自内心狂喜,立即道:“敢问大师,此话怎解?”
“唔……”六二大师唬人是专业的,皱着眉头把银髯捋来捋去,卖够了关子,才道:“老夫勘得,西北边疆血气太重,侯爷常年为国杀敌,亡魂的怨气铸成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恐怕阻挡了府内祥瑞呀。不过此事也易解,侯爷乃大凉护国柱石,福报深厚,只需老夫……”
月麟眼见六二大师又要跑偏到卖货上去,忙插进关键台词:“依大师之意,问题在千里之外的边疆,不在我们千霜苑?”
六二大师反应过来,瞥向她的浊眼里带着些讨好,“正是正是,此处不过一小小跨院,哪里挡得住贵府的吉祥气运?”
杨姨娘听着风向不大对,意味深长地提醒:“大师那日在岫玉馆可不是这么说的!”
六二大师支吾道:“那日……老夫只得其大略,未曾勘明不祥之地的距离,这次细勘才知根源远在北方。假如此前有什么表达不当之处,以致使贵人们生了误会,老夫惶恐。”说着,很是仙风道骨地作揖一礼
杨姨娘和婳珠的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
难不成这老神棍还敢故意出幺蛾子加码,那么多酬金还不够他吃的吗?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杨姨娘故意带上几分薄怒威压,不客气地道:“大师也算洛京城的风水名家,怎的说话出尔反尔?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听了,岂不愈发糊涂茫然?挡祥瑞之事非同小可,大师一日一个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师糊弄我们后宅妇人玩呢!”
与杨姨娘的横眉立目不同,沈婳音只是乖乖巧巧陪在一旁,不去插长辈们的嘴。在场仆婢留意到音姑娘泰然自若的模样,都有些感慨,早听闻音姐儿是见过世面的,这些日子被冤枉至此,从不她见闹唤吵嚷,小小年纪就如此沉得住气,倒比过分娇嗔的二姑娘叫人舒服得多。
沈婳音还不知自己在众仆婢眼中的形象又美好了一层,她正关注着六二大师的言辞表达。
当时楚欢没来得及在沈婳音小臂上更新信息,但以她对昭王的了解,一定还有重头戏没有上演。
祖宗给她惹事的时候虽多,关键时刻却是极妥帖的,仅仅撇清干系可不像他睚眦必报的风格,怎么也得把罪魁祸首拖下水不是?
沈婳音见六二大师一味忙着作揖圆谎,不肯再往深里说,便百无聊赖地蹲身抓起一把碎石子放在掌心把玩。小小的碎石子啊,在掌心里摩擦的声音很轻微,却也有些天然的动听。
六二大师闻声瞥过去,表情僵了僵,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付白夫人和杨姨娘那边的话头,并没有要主动吐露什么的意思。
毕竟,若再张嘴,交代出的事情就太得罪人了,他没长那么肥的胆。
以前收钱办事的时候海了去了,也没见谁像这小冤家一样上门威逼。六二大师没尝过苦头,良心也就渐渐叫狗叼了去。
今日当众推翻自己先前的言论,已经算他堪舆生涯的破例了,从此这养了半辈子的招牌便砸了一个角。要不是真怕了千霜苑这位冤家姑娘,他今日连说辞都不会改的,更别说供出合作方。
怎么着,小姑娘还敢隔空点他死穴不成?
沈婳音也不急,由着长辈们交流得激烈,自己慢悠悠绕过去,趁人不注意,玉指一弹,小碎石就在小弟子脐下三指处轻轻一碰,低调落地。
动作细微婉约,仿佛只是稚气少女在拨弄碎石。
“哈哈哈哈哈——”
不起眼的小弟子蓦地爆出放飞自我的笑声。
这厢正说着什么怪力乱神的邪气啊、不祥啊,突然这般狂笑起来,把众人都吓了好一大跳,惊愕地看向他。
疯魔的笑声在瞬间静下来的院里突兀至极,六二大师登时涨红了脸,三两步冲过去锤他,“要死啊?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放肆!”
小弟子笑得更厉害了,捧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直飙,叫人看着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笑死过去。
在堂堂侯府如此失礼,且不听师父管教,白夫人也皱起了眉,不悦道:“请问大师,我府上有何好笑之处,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娘儿同乐?”
六二大师的老脸捱不住,额头已经见了汗,扬手就要给这发疯的小弟子一个嘴巴清醒清醒,动作却在半空一顿。
他猛然反应过来,霍地转头看向闷声不响的沈婳音。
……是她!
沈婳音小幅度地颔首表示承让,灵巧的纤指又是一张。
小弟子笑穴被解,突然就止住了癫狂,被突如其来的妖冶控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一把揪住六二大师的袍角吼道:“师父!师父就说了吧!说了吧!”
没头没尾的,别说白夫人看不懂这对师徒唱的是哪出,就连杨姨娘也是一头雾水。
婳珠拉了拉杨姨娘的衣袖,悄声道:“姨娘,他们好吓人,既已勘毕,还是打发他们走吧。”
杨姨娘恍然,扬声喝道:“你们看!千霜苑果然藏有厉害的邪祟,这位小哥儿有道法在身都扛不住,可见这鬼地方不能再住了!快将千霜苑诸人都挪出去!”
月麟见势不好,快速上前,十分关切地问那小弟子道:“这位小郎乍笑乍止,可是有什么不适?我家姑娘通医术,需要给小郎瞧瞧么?”
小弟子几乎想给她们主仆俩磕头了,喊得嗓子都破了音:“不、不需要,不需要!需要瞧病的,恐怕是贵府的杨氏娘子啊!”
小弟子似乎练过吟诵驱邪之法,咬字清晰,一句“贵府的杨氏娘子”几乎字正腔圆。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小神棍,竟敢咒骂侯府贵人!在场的主子、婢女、婆子、健奴总有二十来号人,都听清了小弟子嚎出来的话,皆尽讶然。
一向舌灿莲花的杨姨娘不知这弟子发的什么疯,难得怔愣了一下。
还是婳珠款款上前一步,柳眉挑起,语含薄怒:“你这小子,胡言乱语什么?”
小弟子体会过两次被点穴道的滋味,吓破了胆,也搞不清状况,只当年轻姑娘们都是一伙儿的,只顾着闷头大喊:“是杨氏,都是杨氏的主意,我们师徒是被逼的呀!苍天可鉴!”
“住口!”不知哪房的管事婆子率先站出来骂人,“贱东西,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
其余几个厉害婆子也跟上,就算不知发生了何事,维护自家主子都是分内之职,不需理由。
彼此音量渐高,婳珠一个深闺女儿没应付过这种意外场面,默默借婆子们啐人的空档退回了杨姨娘身边。
买通六二大师之事是她求着杨姨娘做的,是以她对小弟子说的每一句“胡言乱语”的含义都心如明镜。
这场面,分明是败露了。
然而单纯败露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一个风水先生的小跟班居然敢突然跳出来咬金主,几万钱都堵不住他们师徒的贱嘴,到底是谁在背后控制这一切?
婳珠无助地看向杨姨娘,原本狭长妩媚的眼睛里有几分藏不住的惊惶。
杨姨娘也大感不妙,这对师徒今日所为明摆着是为千霜苑出头,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是白夫人吗?
一定是白夫人,除了白夫人,谁还有这份本事和胆量压在她杨如意的头上?
谁能想得到,素来不顶事的白夫人居然支棱了这一回!
高门大户里最看重一个“和”字,假借天机赶人出府的罪名相当恶劣,倘若真扣下来,她杨如意在镇北侯府可就再如意了,要是事情闹得太大,说不准还有一纸休书等着她。
若非为了婳珠,她哪里肯办这样的冒险事!
杨姨娘心念飞转着,厉声道:“这位小哥儿白日里竟说起梦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杨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事!来人,把他给我请出去!我镇北侯府不留失心疯!”
所谓“请出去”,全凭家奴自己的眼力见儿,酌情扔出大门去或揍一顿再扔出大门,自由量裁。
外院陪同进来的健奴们已经上前去拽小弟子,要将人架出去。六二大师慌忙拉扯求情,却哪里管事。
小弟子还没从点穴的惊恐中恢复,被围过来的健奴一吓,抽风一样,一通嗞哇乱叫。
“他不是什么失心疯。”
清清泠泠的一句话心平气和,在一片吵嚷之中分外突出,健奴们纷纷停手,场面迅速静了下来。
沈婳音指着小弟子,不紧不慢地道:“杨姨娘所说的失心疯为癫症的一种,典型表征为虚悸兴奋、神志朦胧。这位小郎心亮目明、舌清语利、中气十足,显然不是失心疯。”
音姑娘的医术是得过昭王与琰妃肯定的,她说不是失心疯,那必然不是失心疯了。
既然不疯,那这小弟子之言……
小弟子吓得哭出来,涕泗横流,冲着沈婳音的方向胡乱求道:“姑娘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小的糊涂油蒙了心,可是,我们不过是拿钱办事,诬陷千霜苑的终究是杨娘子啊!姑娘!”
“我呸!诬陷你奶奶!”
杨姨娘登时气堵胸口,不等沈婳音再说什么,手指头摇指弟子的脊梁骨破口大骂。
“谁诬陷谁了?不撕烂你的嘴,打量着谁是软柿子呢?我做侯府姨娘的,为着我们姐儿的身子自掏腰包请你们来,好心成了驴肝肺,你们倒说说,是谁叫你们这般攀咬人的?”
张口闭口你“们”,倒是没把装哑巴的六二大师落下。
六二大师眼看躲不过,赶忙见缝插针地作揖:“诸位贵人,其中内情,还请容禀一二啊。”
杨姨娘早就狗急跳墙,冲口而出:“禀个屁!”
“都别吵了!”
白夫人听杨姨娘将不上台面的粗话都抖落出来,真是自堕身份。
“杨姨娘别急,听他们师徒到底想说些什么,若真乱来,咱们侯府还怕奈何不了一个江湖骗子?”
话说得还算客气,可多年的积怨被此时的火气一拱,还是从眼角眉梢露了出来。
杨姨娘心道你当然希望他们说出来了,你处心积虑,盼这一刻盼了好久了吧?
“夫人,他话里不三不四、没头没脑,弄得好似我买通他们诬陷音姐儿一般,还不知背后想讹咱们什么呢!这等市井恶人,夫人这般出身高贵之人哪里见过?妾出身平民之家,从前可见得多了,依妾看,必得狠狠教训一番,好叫他们知道自己行几!”
草菅人命之事在前朝随处可见,就算新朝有些新风,这些底层小老百姓对达官显贵的敬畏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有杨姨娘这番话撂在这儿,小弟子哆嗦得厉害,已经字不成句了。
由着杨姨娘拖延何时是个头?白夫人又是个讷于言的,一乱起来就不大控得住场面,如此发展下去,吵嚷到中饭时分也见不了分晓,说不定还会被巧舌如簧的杨姨娘翻了盘。
沈婳音紧着上前几步,裙裾漫过春风,郑重一礼,插言道:“杨姨娘,风水之虞直指我千霜苑,阿音正想问问六二大师,当初为何判定我千霜苑阻挡祥瑞,也好为婳珠解开困局。既然今日六二大师又扯到了杨姨娘身上,那便更要说清楚了,否则阿音日后又该如何面对杨姨娘呢?”
婳珠颤声道:“他们说的明显是糊涂昏话,阿音好性子不赶客也就罢了,怎么反而帮着外人?”
白夫人立马把婳珠压下:“音姐儿说得有理,把话说开了,免得下人们回去又说三道四,传出去于我镇北侯府名声不好听。”
说着,她眼尾暗暗扫向沈婳音。
今天这一出,显然是音姐儿在背后推动。
府中各房有各房的立场,老太太不管事,孟氏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杨氏一房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嘴巴,那便只剩音姐儿了。
早就感觉到这个音姐儿无法轻易拿捏,没想到做起事来也这般有手段,竟能逼得六二大师反戈一击。扪心自问,白夫人自己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是做不到的。
沈婳音察觉了白夫人的余光,眼眸弯了弯,表示会心而笑。
白夫人的心思便又收了回来。总之音姐儿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这孩子有能力自保,省的是她白琬的事,也算值得欣慰。
六二大师那边还在与杨姨娘扯皮,沈婳音既得白夫人首肯,唤了一声:“大师?”
轻轻一颠掌心的小石子,窸窣的碎响仿佛一声重鼓,吓得六二大师心肝一颤,也顾不得了,连忙把有的没的一股脑秃噜出来。
那日,一个大户人家的仆从到卜妄轩去,给出十倍的勘测价钱,唯一的要求就是叫他务必照着定好的勘辞交代。
六二大师没少干这种阴事,一听就明白对方的用意,无非是哪位可怜的小姑娘被家里人排挤了而已。
失势者没有能翻出浪花来的,左右报复不到他头上,六二大师跟钱又没仇,当即一口应承下来。
此大户人家便是镇北侯府,那仆从则是杨姨娘的心腹健奴,今日也正在场。
谁知道这次的冤家小姑娘竟不是好惹的,一手点穴功夫死死掐住了他们师徒命脉,竟是位真正的高人。
“一派胡言!放你娘的——”
杨姨娘气得浑身乱颤,险些一口粗话喷出来。
白夫人也听得愤然,恨不得马上就叫杨氏卷铺盖滚蛋,但身为当家主母,当着满府上下的面,总不好表现出过分针对杨姨娘来,只得忍了又忍,装着公道。
“此等大事,口说无凭,大师说我府上的娘子与你们合作构陷,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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