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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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辰正是各家酒肆最人满为患的时候,金花酒肆更加不例外。一楼散座乱哄哄的,清一色的男客大声喝酒划拳。
沈婳音眼光一扫,角落里的谢鸣已经大步上前来,满脸“巧遇”的惊喜,向“昭王”和沈侯见礼。
谢鸣本就是军汉,扯着嗓门喊酒博士,说有贵客到了,快去准备包厢。
现在前楼的包厢是当真满了,酒博士没了主意,忙请了当家的庞娘子过来。
庞娘子打眼一看这二位客人的衣着,便知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连随侍的豪奴都比寻常人穿得锦绣。
一个眉眼青涩的酒博士上前提醒:“不如请去后面……”
一看就是新来没几日的,什么都不知道,净出馊主意,被庞娘子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沈婳音于是了然,原来楚欢和月麟、红药是被带去了后面吗?以楚欢的功夫和机敏,她并不担心他们三人的安危,她是好奇楚欢将会如何见机行事,将这一切展示在沈延眼皮子底下。
谢鸣对庞娘子大声喝道:“后面有空位?还不快带路!莫叫贵人久候!”
嗓门之大,简直震得头顶红灯笼都微晃,散座上的客人们不由得纷纷看过来,甚至连后面都可能听到了。
沈延微微侧头,笑着对沈婳音耳语:“许久不见,仲名这脾气渐长啊,也会耍官威了。”
沈婳音只笑笑,不说话。
庞娘子为难地搅着手指,满脸赔着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越是身份贵重的大人物,她就越不敢带到后面去,万一被撞破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她也不敢明着说出“几位爷往别家去看看吧”这种赶客的话,只盼着贵客能自行离开。
谢鸣不依不饶,官老爷狗腿子的架势十足,把酒博士吼得点头哈腰,整个金花酒肆都能听见他的嗓门。
沈延看不下去,胳膊肘撞撞沈婳音,“殿下,换一家吧,沈某请客,吴记的肘子是最好的,张家的炙鲈鱼也不错——”
忽听“啪嚓”一声,酒肆前楼的后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满堂的目光全都聚向后门,只见纤细的女郎轻纱遮面,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用力掼在地上,身后还跟着两个花朵似的婢女。
这画面,有点意思。
谢鸣的呵斥随之戛然而止,酒肆内刹那从喧嚣吵闹变为落针可闻。一时间太静了,以至于双耳都生出了压迫感。
女郎楚欢轻轻瞥了谢鸣一眼,谢鸣几不可见地点头,大步从前门走了出去。有几桌散客仿佛想逃离这是非之地,也跟着溜出了大门。
庞娘子脸色发白,惊惧难当,拿手指着“沈婳音”,只惊得说不出话来。
地上五花大绑的男子被堵了嘴,发出呜呜的叫声,倒在地上拼命往庞娘子的方向看去,流露出求救的渴望。
沈延乐了,问那女当家的:“你们这儿唱的哪出啊,吃饭还赠戏看?”
楚欢露在面纱外的明眸弯起来,“女掌柜,这人你认识吗?”
说着,用脚踢了踢地上被捆成粽子的男人。
那“粽子”呜呜直叫,费力地仰起头瞪着庞娘子,就差把“救命”二字写在脸上了。
庞娘子忙择清自己:“不、不、不认识啊!姑娘这是在干什么,这、这人谁呀?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根本就是一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延正饶有兴味地看戏,余光里瞥见“昭王”似乎身形晃了一下,忙压低了声音关切道:“殿下的伤尚未痊愈,是不是累了,我送殿下回府?”
楚欢遮掩地淡然一哂:“多谢沈叔关怀,本王无碍。这里有好戏,不如看完再走。”
沈婳音乍然穿回自己身体里,换到了众人瞩目的视角之下,下意识看向沈延。
四目相对。
沈婳音瞧见,对视的刹那沈延似乎一振,打量她的目光变得幽邃。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像母亲。
今日,她特地先去千容衣行,请容阿婆将她打扮成母亲曾经的模样,从衣衫到妆容到发髻,竭尽所能,看样子是奏效了?
对视直停留了短短一息,沈婳音强迫自己将视线扯回,轻提裙裾蹲下来,一把拽掉了男人嘴里的布团,在他乱叫之前飞快按住了他的脖颈。
只是一根纤纤玉指搭在了男人颈上而已,那男人竟仿佛窒息一般,惊恐地盯住了沈婳音那双平静无波的明眸,满脸求饶的神色。
沈婳音淡淡地道:“此时此刻该交代些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男人苦着脸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
沈婳音松了手指。
男人仰头冲庞娘子嘶喊:“庞娘子!这狗屁事都是你叫俺做的!怎么一出事就不认人啊!”
庞娘子生怕当着大人物的面败露,吐沫星子喷回去:“放你娘的屁!老娘让你做什么了!别血口喷人!”
男人早就被吓得尿都快出来了,骂出一串脏话,“娘的!就是你这娘们儿叫俺闯进这小娘子的包厢,说只要睡了她,不但不用付费,还倒付给俺五十钱!艹你娘的这些承诺都是狗说出来的不成?”
沈婳音愣住,后面的话已听不真切。
她也是第一次听闻交易详情,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思议。
五十钱,不过是两屉肉包子的价钱罢了,沈家姑娘的月例零花都是整整半两金!
婳珠竟想用区区五十钱买了她的清白,想让她被这满口荤腥的底层男人玷污,从此被世人戳着后脊梁指指点点!
当初白夫人骂婳珠一句“脏心烂肺”,沈婳音还觉得白夫人用词粗鄙,如今看来,竟是一语成谶!
这一刻,沈婳音甚至出离了愤怒,只想笑,觉得荒唐。
一个年方及笄的女孩子,手段竟可以肮脏龌龊到如此地步。
该说不愧是大丫吗?
“给老娘闭上你那臭嘴!”
庞娘子气急败坏地就要上前揍那男人,却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扣住了肩膀。
沈延的手如铁钳一般,按得庞娘子不能前进半步。
涉嫌侮辱良家,这罪名十分伤风败俗。
沈侯爷是个好脾气,笑呵呵:“别急,这事你有你的说法,他有他的说法,再争下去也没有结果。正巧本侯在此,便做了这桩好事,送你们去个方便说真话的地方,绝不冤枉了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可好啊?”
听着和气,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根本就是一头笑面虎。
这是要送官?庞娘子吓得委顿在地。
沈婳音却在瞬息之间下了决心,不动声息地给楚欢用力使了个眼色。
人的想法,总是会因为得到新的信息而发生改变。
若按照原本商定的计划……
……
“当着沈叔的面,将沈婳珠的诡计拆穿。”
来时的路上,楚欢是这样建议的。
沈婳音略一思索,笑道:“如此一来,侯爷定会困惑婳珠此举的目的。他那好女儿,为何要设局毁掉一个养女的名声呢?”
“这时候,我再‘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由不得侯爷不信。”
楚欢勾起唇角,眸色沉冷,“是啊,如果你并非郑六娘真正的女儿,婳珠又为何这般忌惮于你?沈婳珠此举,恰恰佐证了自己的心虚,恰恰坐实了你才是侯府真千金,这是借力打力。”
……
思路飞转,沈婳音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清醒。
楚欢的建议固然好,可是太过于单刀直入了,那是楚欢快刀斩乱麻的风格,不是她的。
她一直以来违逆白夫人的意愿,始终隐瞒身世,不就是为了细水长流,让害死母亲的凶手一步步失去人心,到最后一击的时候再无翻身之力吗?
她忽然贪心了,忽然想在揭发之前,再添一把火……
今日或许是闹出这件事的最佳时机,但最好不要这么快就报官问审。
沈婳音抬眼看向了楚欢,看向了这个最合适出面拦住沈延的人。
改变计划,不要报官!
频繁的灵魂互换不是白换的,楚欢早与沈婳音达成了默契,只一眼就猜到了沈婳音的用意,她是想……先按下此事?
为什么啊?
楚欢虽困惑,却没有丝毫犹疑,当即抬手拦了沈延。
“沈叔且慢。”
“三哥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京兆尹府了,还是交给本王处置吧。因为,说来也巧,今日在场的证人,都与本王有点关系。”
他话音一落,还留在酒肆的散座食客们齐刷刷起身,面貌倏然一变,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抱拳,气吞山河地喝道:“拜见殿下!拜见侯爷!”
很微妙地并未吐露二位大人物的名号。
庞娘子和酒博士们被这群人的气势骇得险些背过气去。
“嚯!”沈延也被震惊了一脸,“这些人原来都是你的府兵?”
楚欢有些怨念地瞥了沈婳音一眼。
今日都是为了阿音啊,不得不在沈叔跟前说谎。
“本王也是才发现,原来他们背着本王在此聚会。”
大凉律,亲王不到封地就藩,都在京城建府,府兵编制满员一百五十人。
这一百五十人并非每日都全员在岗,也要轮值换休,王爷也不可能把这一百五十人个个都记住,顶多脸熟。
说是渐渐才认出来的,沈延完全不会起疑。
实则楚欢早就做好了安排,既要将计就计拿住婳珠的把柄,又绝不能让阿音大夫险些被轻薄的事传得坊市皆知。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自家府兵假装食客陆续占满桌位,关键时刻也方便就地围住酒肆,防止有人跑掉。
正此时,谢鸣带着两个便衣府兵回来,将一个酒博士按在地上跪好。
谢鸣抱拳禀报:“这个想跑,被我们拦下了。”
早防着这手,先不动声色地堵住了酒肆的几个出口。
庞娘子终于认清了形势,跪爬到楚欢脚边,泣道:“官老爷,小人也是拿钱办事,求官老爷绕过小人吧!是有人指使小人这么做的,指使小人的是那——”
沈婳音不知何时已走上前来,俯身要扶起庞娘子,手指不着痕迹地捏在她臂弯大穴上,刹那间锥骨的刺痛逼得庞娘子后半句话生生断了。
沈婳音垂头瞧着跪倒在地的庞娘子,在沈延看不见的角度,清丽的眸中含紧了警告,缓缓道:“掌柜的,有些话,还是以后慢慢交代得好,现在就急着一股脑说出来,没人有闲功夫听,明白吗?”
有四个便衣府兵得了楚欢的示意,不由分说将庞娘子和五花大绑的男人捂嘴带走了。
剩下酒博士们害怕得挤作一团。
沈延摇头叹息:“我大凉自建国以来,国泰民安,真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做强/奸买卖,啧啧。熊熊烈日之下,阴私也无处不在啊,可恨!”
沈婳音眼观鼻鼻观心:等侯爷你知道了这笔买卖是谁下的单子,但愿别气坏了身子。
“幸好姑娘自己有些本事,将贼子擒了去,若天下女子皆如姑娘这般有自救之力,世上定能少许多冤屈。”
沈延再次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沈婳音,看她衣着气度像是大户人家的贵女,心中猜着今日之事大约还是后宅里的勾心斗角。
他自家的后院人口简单,断不会有这等狗屁倒灶的险恶算计,但他身在高位,身边接触的不乏世家大族,越是大家子就越容易为有限的利益而暗中交锋,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情况听得多了,啧啧啧。
沈延多打量沈婳音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眼熟了。
像极了一个他想见却再也不能见、想梦却根本不敢梦的故人。
女郎遮着半张脸,容貌自是看不全,只她身上这一套衣裙,特别是腰间那条刺绣汗巾子……太像那个人的风格了。
这么多年过去,京城的风尚早换了好几轮,他已许久不曾见过这样旧时风格的打扮。
瑛娘从前……最爱这样穿。
唉,瑛娘啊……
心脏被狠狠攥住的感觉,令沈延觉得难以呼吸。
“沈叔,方才还没得空介绍——”
楚欢的声音撞进沈延的耳廓,将沈延惊回了现实。
沈延毕竟不是青涩的少年郎了,多少年官场沉浮都熬了过来,那点遥远缥缈的心绪被他迅速压回了心底,再一抬眼,又是那个乐呵呵的沈侯爷。
沈婳音却抢在前头福了一礼,阻断楚欢的介绍。
“今日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小女子还有急事,先行一步,来日定郑重致谢。失礼了。”
说完,竟真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酒肆。
月麟和红药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不解主子为何突然不按计划行事,但做婢子的,遵从命令就是了,连忙低下头快步从沈延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沈延茫然地用目光追着她们消失在夜色里,摸不着头脑。
“怎么就走了?”
他还想问问小女郎呢,万一正巧是郑家的哪位旁支外甥女……
等等,那个年龄大些的婢女好像有点眼熟哦?
楚欢反应迅速,没留给沈延思考的时间,“沈叔,今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牵扯进数名百姓,还需尽快审清前因后果,本王先失陪。”
恭恭敬敬行完礼,带着其余的府兵,押着剩余的酒博士们也撤离了酒肆。
“哎……哎!”
原本喧闹的金花酒肆迅速空落下来,只剩下沈延和数名亲随。
不是,说好的一起用饭呢??
-
楚欢并未跟谢鸣和府兵们回昭王府,而是独自拐进了一条漆黑小巷。
小巷里并无行人,只有一辆宽敞马车和一匹高大骏马。
车夫见楚欢来了,扭头冲车厢说了一句什么,车厢门便开了。
沈婳音跳下马车,迎上楚欢。
“我知道殿下想问什么,忽然改变计划,是因为忽生一计。殿下,今夜可否借你的体力一用?”
“借……什么?”
楚欢正想质问这任性的小女郎,反而被劈头盖脸问得发懵。
夜色里,这话从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嘴里问出来,莫名就染上了几分旖旎。
沈婳音并未察觉有何歧义,认真地期待着他的答复。经过方才的一场群戏,她的血都热了起来,简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还想干一票大的!
楚欢面上波澜不惊,望着她清澈的眼眸,压下心头的悸动,嗓音有些沙哑:“阿音想借什么都行。”
她开心起来,明眸亮晶晶的,兴奋地晃了晃楚欢的衣袖,“我想,今夜潜入镇北侯府一趟。”
潜入镇北侯府?这意思是,今晚阿音居然不打算住在镇北侯府吗?
连他都要替她按捺不住了,她这是铁了心暂且不与沈叔相认,还要套路沈叔?
从前看不出,沉稳冷静的阿音姑娘竟也会憋着小坏水,这是又设计什么呢?
楚欢抬手,将晚风中她鬓边的碎发掖回耳后,“好,我陪你。”
“你还没问我要做什么呢。”
“哦?阿音要做什么?”
沈婳音一把扯下面纱,笑得振奋雀跃,朝楚欢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用手拢住声音轻轻道:“我准备给侯爷……下一蛊。”
楚欢平地一个趔趄!
“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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