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付兮亭又问了旁边的303和307的人，得到的结果几乎都差不多，便带着小王去现场跟队里会合了。

        “姐，”小王翻看着三个笔录，嘟嘟喃喃说了一声，“这个没什么收获啊。”

        “你回去了写篇小文章。”

        “这有什么可写的？”

        “敏感一点王琦里。”付兮亭突然一下子叫他全名给小王心下一惊，在脑子里都能把这三个笔录过程想八百次，但硬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写的。

        “现代人际关系淡漠，社会心理学方向，自己去查资料吧。”付兮亭轻描淡写说了一个方向，小王顿悟，还没显示一下自己的崇拜呢，就听到付兮亭淡淡的说了句“保护现场”，同时还把防护服和鞋套手套之类的东西递给他。

        这就是现代人际关系淡漠吧，她这冷冷清清的声音谁愿意接近啊！

        哦不对，还是有的。

        比如你看现在，杨执一看到付兮亭走进来就凑了上来：“付博士。”

        付兮亭没有表现得特别热情，跟刚刚在外面做笔录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的视线集中在了此刻蹲在尸体旁边的那个女人。

        杨执看着付兮亭没有想理自己的意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就知道了付兮亭的想法，也没再继续搭话。

        “你是文静？”

        蹲在地上的女人抬起头，眼眸中喊着潋滟水光，看起来不免叫人心疼。她点点头，收住了自己的啜泣，小小声说：“对，我是文静。”

        “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里了？”

        文静盯着那具尸体，说话好像都没有腔调，可是又能感受得到她的隐忍：“我刚刚已经和你的同事说过了，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问我？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提起我丈夫死了这件事？”

        有意思。

        付兮亭皮笑肉不笑地挑了下眉，淡淡说了句：“不好意思。”

        说罢还上下打量了一下文静。

        她穿了一条素白色旗袍设计的裙子，看样子长度到了脚踝，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让人感觉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付兮亭扫了一旁的小王一眼，小王就乖乖地跟在付兮亭身后，还不忘嘴一句：“姐，她那么对你说话你怎么都不生气？”

        “这有啥可气的？死者家属情绪不好不是很正常吗？”付兮亭轻轻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看了一会儿，然后朝着窗户摆弄了下角度，之后又放下。

        看她这样子淡定，小王跺了两下脚，撒娇一般：“姐！你能不能多为自己想想啊？整得我每次都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太监急？

        付兮亭皱着眉头看着他正一脸操心地盯着自己，又低下头看了下面。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小王被看得脸红了，懂事地闭了嘴。

        邓宇走进主卧的时候正好撞上付兮亭也在，此时她正在对着衣柜里的衣服发呆，小王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好像是在等付兮亭说话。

        他走过去问了一声：“看到什么了兮亭姐？”

        付兮亭心里被吓了一跳，但明面上看起来也还算淡定，转过头来问道：“刚有听到文静说案发的时候自己在哪里吗？”

        “文静是做审计的，昨天去了南郊，索性就在那里住了一晚。”邓宇想想又补充道，“我们派人过去了，真实情况还在跟进。”

        “双方父母呢？”

        邓宇靠在墙上双手抱臂，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却很正经：“这个我让陈瑜查了，这个方俊是个孤儿，文静呢，父母不在杉城，是在这边上学之后遇到方俊留下来的，两个人是大学同学来着。文静的父母觉得方俊是个孤儿不想让女儿嫁给他，但是这个文静很爱方俊，就跟家里闹掰了。”

        说罢还仰天感叹：“这可好了，背信弃义爱的男人没了。”

        付兮亭看着他这个样子，暗暗翻了个白眼：“文静呢？”

        “跟程义回局里了。”

        付兮亭没什么回应，而是独自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看看，最终在入户走廊站定，直直地盯着那张大幅的结婚照。

        杨执觉得房间的证据好像差不多了，想召集人归队来着，到处“呼朋引伴”了半天，最终看到付兮亭站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偶尔又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发现吗？我看你一直盯着这幅照片看。”

        “暂时没什么。”付兮亭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要收队了吗？”

        “是。”

        付兮亭点点头，转头看着身后的小王：“收拾收拾。”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了，付兮亭环视了一下房间，也跟着后面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站在门口的男孩子。

        两人对视，点头微笑。

        付兮亭走出房门，隔着警戒线问了一句：“你工作到这么晚呀？”

        “嗯，”他依然有点腼腆，“谈了一下接下来具体的工作安排。”

        “早点休息，今天谢谢你了。”她微微弯腰以示谢意，直起身子的时候悄悄点了一下头，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他看着她，怔怔地点了点头。

        面上是木讷的，但是心里却怦怦直跳。许至珈觉得心里好像被人撒了蜜在上面一般，每一次跳动，血液泵至全身都是甜蜜的。

        不得不承认，许至珈对于付兮亭还是有点好奇的。毕竟一个常年跟电脑和电子游戏打交道的人，遇到个热情开朗的人总会印象深刻点。

        更何况这个热情开朗的人还是个警察，女警察。

        倒不是说对女警有什么歧视，相反，许至珈觉得她很厉害。杉城在国内算是一线了，那这座城市警局里的人肯定比其他地方的人要优秀一些的吧，通过层层过滤筛选出来的人肯定不差吧。

        鬼使神差地，他原本躺在床上想要放松一下的，居然站起来走到工作室坐到了电脑前，想要在网上搜搜这个人。

        付兮亭。

        好家伙还真能搜到啊！

        倒不是像什么大人物一样有个专属词条，而是在梧城大学的官网上看到的，上面有她的一些学历信息，还有上学期间的活动信息，比如参加了个什么比赛，组织了个什么活动这样的消息。

        学历信息上显示，付兮亭是梧城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本科毕业的，之后考研本校司法与犯罪心理学专业，硕博连读。学术文章之类的不多，不过也正常，她既然能靠这个出来工作，想来也不是走学术那条路的。

        根据许至珈的知识储备，警局里是会雇佣顾问的，看她名片上写的也是刑侦顾问，那么她能在非警察专业的情况下都能在警局占有一席之地，那多半就是因为犯罪心理学的专业赋予她的神圣形象。

        在官网扒拉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封推荐信。

        《关于推荐我校犯罪心理学博士生至梧城警局任职通知》。

        许至珈直觉这封文件肯定和付兮亭有关，点开一看，受荐人果然是付兮亭。

        这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付兮亭去了梧城的警局，后来杉城又把她聘过来。

        至于为什么在梧城和杉城两边的警局都没有查到这个人，大概是身份机密吧。这么一想感觉还挺刺激，像是当年的地下工作者。

        要不是自己学历不够，许至珈自己都想去试试这份工作了。

        正想着呢，电话突然响起来，大半夜的吓了他一跳。也是，沉迷在特殊身份秘密任务里，甚至还脑补了一出悬疑大戏，沉浸式体验突然被打断肯定会有难以抽身的慌张。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骂骂咧咧地接起来：“支助你大晚上的有病是吧？”

        支助是许至珈的朋友，网名德之助支助，为了方便直接就叫支助了，是许至珈做自媒体的过程中认识的。相识多年双方也熟悉，说话自然也就口无遮拦了。

        支助也没生气，怼了一句：“肆珈你这么暴躁干什么？”

        “有话快说！”

        “听说你家附近出事了，你没事吧？”

        “没有。”许至珈一边说一边滚动着鼠标，“做了个笔录就没事了。”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支助听着他说话的语气觉得不对劲：“肆珈，做笔录的不会是小姐姐吧？”

        “你怎么知道？”

        那边传来仰天长啸，然后说话的声音能感觉到肾上腺激素都在高涨：“叫什么名字呀？我看你是陷入人家小姐姐的温柔乡了。你告诉我，警局那边我还真有认识的人，说不定这个人我认识呢，我给你牵牵线？”

        “滚！”

        支助脾气还挺好，被这么凶了也不生气，换了个平静的语气说：“肆珈啊，你这都分手一年多了，再找一个怎么了？”

        “总感觉不好。”

        “你不会还爱文雨宁吧？”

        许至珈摇摇头，之后反应过来支助现在看不见他摇头，便老实交代：“倒也不爱了，就是对她的习惯还在，我觉得下一个人会介意。”

        “你觉得她会吗？”

        “会吧。”

        支助轻轻笑了一声：“你看看你还说让我滚呢，我这都没说是谁你就直接承认了。”

        许至珈其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突然被戳穿让他感到有些窘迫，敷衍了两句便有些恼怒地挂了电话。

        但是支助还不依不饶地发微信过来：“许至珈啊，你就直接跟我说你对人家小姐姐一见钟情了不就好了吗？我对冷冷也是一见钟情的，这种事情我还是信的好吧？”

        叫本名了，还是全名，只要痛失网名就可以默认他在整一些歪风邪气的东西。

        本着睚眦必报的想法，许至珈也阴阳怪气地回了一个：“王黎，你这个月都没有更新呢！”

        支助：你赢了许至珈。

        片刻之后，支助的消息又来了：你这个月也没更新呐许至珈，月底了！

        许至珈：淦！

        有点生气，又有点怨念。

        许至珈躺在床上，回忆着刚刚和支助的对话，脑子里又开始回忆起付兮亭的样子，包括她低头写字的样子，她抬头看他时笑意盈盈的样子，她举手投足间身上泛出的那种细腻温暖的亲近感。

        大概如支助所说，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动了心的。

        可他好像在害怕。

        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迷迷糊糊之中就那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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