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防水

容承宇又打开了一本账簿，在看到上面的一串串数字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上面是……太子暗中的一条铁矿交易。”

        “铁矿，我的天呐，这可是个大买卖啊！太子这么有钱？”

        温衡听后也凑了过去，他拿起账本算了算，“一年赚下的钱有几万两，怪不得，太子说在淞县建一个春香楼就建了，说扔就扔了，小小一个县尉都是他的人，可见太子的人盘桓得有多么深了。”

        恰逢此时，外头一阵闷雷声响过，紧接着就是大雨倾盆而落，容承宇看着外头屋檐上淌下的水帘。

        “坏了，河堤还没完全修好。”他把账簿收了起来，随手放在一边，“先不管这些了。”他拿起斗篷，对着温衡说道，“你去城南，我去城北。”

        “好。”

        两个人顷刻间消失了身影，只剩下白楚汐一人待在书房中，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明明下午还出现了一会儿日头，现在就下起了大雨。

        闪电伴随着雷声呼啸而过，白楚汐赶紧关上窗户，将容承宇方才收起来的账簿藏得更严实了一些。

        直到黎明之时，容承宇才从外头回来，他还好点，而温衡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两人困极了，也饿极了，什么也不想说，浑浑噩噩地吃着早饭。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官吏过来禀报，说是苏殷已经自戕在了牢中。

        容承宇和温衡对视一眼，果然，这苏殷和太子之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人死了，看似是在销毁罪证，其实也是对容承宇的警告。

        太子这是在告诉容承宇，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苏殷，就一定也有办法从苏殷的事情中脱身，让他可千万别轻举妄动。

        容承宇没说什么，脸色有些不太好，嘱咐官吏好好安慰他的家人。

        待那官吏走后，温衡看了看容承宇的脸色，“你还好吧？”

        容承宇掰起一块馒头塞入口中，“太子疑心慎重，这样做只会让给他效命的人心寒，是他自掘坟墓，我又何须担心。”

        说完，容承宇抬头，“你那边怎么样？”

        温衡叹着气，“昨晚险撑过去吧！我们又加固了一下水防，后半夜差不多睡了个安稳觉，不过……”

        温衡看着外头的阴雨连绵，雨是下的小很多了，可仍旧滴答滴答地落不停，“这才刚刚开始啊！谁知道这鬼天气还会持续多久。”

        正如同温衡所担心的相同，雨不仅没有停，还越下越大，城中的河堤都是险险坚持，越来越多的壮丁被容承宇征用，他们起先是把提前装好的麻袋摞在河堤边，后来连备用的土麻袋也没有了，许多人都开始往泥沙堆积的河岸边掘泥沙，装好之后再用车拉往河堤较低的地方。

        外头的人忙着河堤，府里的人在收拾自家的宅院，雨大风也大，不少瓦片都被刮走了，是不是都会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出门的更加小心了，声色被瓦片砸到头。

        白楚汐刚带着喷收拾好家中漏水的地方，突然一阵雷声滚滚，吓得她心头突突的，雷声停歇，外面传来嘈杂声，她向外一看，竟是容承宇回来了，她急忙跑了出去。

        容承宇身上已经湿得衣服都没来及换，从书房拿了一些图纸，又匆匆向外赶去。

        “你小心点。”

        白楚汐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将手中提前准备好的汤婆子递了过去。

        容承宇的发丝早已被雨水打湿，几滴顺着额角流过耳畔，白楚汐这才发现，经过这几天的忙碌，他已经显而易见地消瘦了这么多。

        他接过汤婆子，放在腿上暖着肚子，模样虽然狼狈，可眼里依旧亮晶晶的，把所有的烦恼都放在了白楚汐看不见的地方。

        “回去吧！待会儿就要着凉了，还有，你待会儿收拾一下东西，去阁楼上住，家里贵重的东西也尽量搬上去，没事就不要下来了。”

        白楚汐一噎，“河堤是要守不住了吗？”

        容承宇的笑容微微淡了一下，可立马又换了一种坚定的神色，“不会的，你放心，我会守好你们的。”

        说完，便让黎旬推着自己出去，在他上马车的瞬间，白楚汐发现，他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一道大大的口子，仓促包起来的绷带还在向外渗着血。

        但他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异常，任凭自己的双腿泡进雨水当中。

        白楚汐看着马车慢慢离开，街上的积水越来越多了，已经淹没了半个车轮，他们这里的地势已经不算低了，真不知道其他地方该是如何。

        白楚汐叹了口气，当下便名人搬着东西，能搬上阁楼的都搬上去了，实在搬不上去的就只能堆放在稍微高点的地方。

        府衙里，容承宇、温衡、朱先生，还有其他官员以及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在一起，都皱着眉看向中间的沙盘。

        他们似乎是刚刚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的，有的全身上下都是泥，有的身上湿淋淋得还滴着水，当然，也有的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分毫不染，只不过坐在当中，稍微有些不自在罢了。

        容承宇看着面前的沙盘，开口问道，“王老爷，你那边备用土袋还有多少？”

        王老爷紧锁着眉头，“容大人，我是紧赶慢赶地让人装着，可也不过百十余袋，照着这速度，根本就挡不住啊！”

        朱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按理说不该啊！即使雨下得再大，也不该会有这么多的水流过来，我那人力水车已经加到最快的速度，可就算如此，还是无法及时排走上游涌来的水，老陈，是不是你们那出问题了？”

        被叫到了老陈是容承宇手下得一个官员，今天刚刚顶替了苏殷县尉的官职，正是需要好好表现的时候。

        老陈一听这话，登时就不可意了，“朱先生，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上游这已经坚持到极限了，再少放一点水这水就劝漫出来了。”

        边说着，他又抖了都自己身上的身上的衣裳，“原本我来的时候，身上全都是泥，回来走一遭，活脱洗了个澡，身上的泥巴全被冲干净了，实在是这雨太大了，容大人，我这压力是最大的。”

        几人你来我往地说着，都在探讨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容承宇拍了下桌子。

        “我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究竟是问题出在了哪儿，相信很快就能知道，我们现在先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

        几人不吭声了，他们也已经尽力了，可淞县就这么大，城墙阁楼又紧密且高，就算是在多挖一条道儿，水也不会那么快地就排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从外头匆匆跑了进来，他气喘吁吁，直接走到容承宇的身边，“大人，问清楚了，是周围的两个县河堤塌了，实在坚持不住，把河堤给打开，往我们这排水了。”

        一听这话，满堂坐着的人全都跳起了脚，气势汹汹地一致对外。

        “这……这……这……他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他们那儿的人是人命，我们这的人就不是了？整整两倍的排水量啊，我们在怎么拼命，那也排不出去啊！”

        “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啊！”

        “容大人，你可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坐在一边掏着耳朵里水的温衡有些许不耐烦，“现在外头都是水，出都出不去，怎么主持公道啊！怎么？还要一个个抄着家伙游着泳过去打架啊？”

        众人一下子没了声，求公道的前提，得是你先有命活下来，而这其中有一个人坚持不住了，嗷嗷哭了起来。

        “我家的宅子都有好多年没修理了，真不知道经不经得起大水，万一被淹没了，禁不住我们，塌可该怎么办才好？我家老母亲卧病在床，受不了寒，哪都是水，我们能躲哪儿啊！”

        容承宇一言不发，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沙盘，手指头不停在桌面上划动着，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朱先生，这里有一个天然的小道同样峡谷那边，若是把这里挖开，是不是水可以及时地排出去？”

        朱先生也跟着过去看了一下，这个凹陷很小，原先并没有被他们看出来。

        朱先生凑了过去，细细端详了一番，又拿手丈量了一下，点着头，“不错，不错，若是挖开，我们这水流压力减轻很多，我已经让人又造水车了，加上这里的排水，城中的河流完全可以承载住水流。”

        其他人也过去看了一下，有些人认了出来，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又拉着对方的袖口，让对方说话。

        容承宇皱了皱眉，“有什么话直说。”

        一旁静默的王老爷看了看在互相拉扯的那些人，上前向容承宇解释道，“大人，这地方很巧，在这后面一个地势稍微平缓的地方，是武氏族人主要的聚居地，您之前拜访的地方，只不过是他们的边界罢了，他们的地方虽然不大，可也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园了，若是把此处挖开，水一定会流经他们的家，甚至会摧毁这里的宅院。”

        王老爷俯了俯身子，“大人，你也知道武氏族长曾跟我们的先人是什么关系，虽然他们已经没落，但按照传统，我们不该对他们不敬，冲毁他们的家，我们也是于心不忍。”

        容承宇仰了仰身子，看着那边低着头的几个人，挑着眉，满脸不相信，“我虽与武族长相处不多，觉得他不会是见死不救之人，看来你们早就知道挖开这里就可以得救，可你们谁都没有开口，当真是因为敬重？”

        王老爷轻咳了一声，目光不经意掠过那些人，“当然，也是因为有些人家曾经上门欺辱过武氏族人，武族长又是个性子强硬的，曾说若是来日有求于他，就必得让这些人上门九叩首谢罪，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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