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二日，虽然精神不济，但是李纯徽想起自己同那个宋序还有约，硬是撑着爬了起来。

        现在李纯徽神清气爽的坐在群英阁的雅间里，她今日心情很好，宋序则略显拘谨的坐在她对面，她就知道，他不敢爽她的约。

        “你来了，昨日休息的可好，你从汴州来的，可有水土不服？”

        “多谢李公子挂怀，我一切都好，都好。”宋序端端正正的坐在他对面，很是放不开，他一张小脸纠结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是自己上京的吗？”李纯徽见他两次身边都没跟人。

        “我母亲随我同来的。”宋序说完，李纯徽露出些微疑惑的神情。宋序自然知道李纯徽疑惑什么，他们这些参加春闱的外地举子大都是身边跟一大伺候笔墨的书童。

        “家中只有我和母亲两人，我父亲去的早，此次来京都，无论中与不中都不打算回去了。”

        “京都的繁华自然不是汴州可以比的，如果你想留在京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宋序低下头，沉默了。他始终不明白为何面前这位他不知来历的贵公子会突然对他感兴趣。面对他的时候，宋序更多的是不安。所以明明对方表现的越是好意，他越是不安。

        “多谢李公子。”

        “对了，今日出来的早，早膳没吃好，听闻群英阁的饭菜也是一绝，他们家各地的厨子都有，你来自汴州，今日就尝尝汴州菜如何，我请你。”

        宋序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公子你，你。”宋序能感受到面前这位公子对他的善意，只是他何德何能。能入了这位公子的眼，说是被他的文章吸引，可宋序知道，天下读书人如今都聚集上京，比他厉害的人如过江之鲫。自己文采不能说顶尖，出身低微，他心中着实疑惑。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宋序听了一愣，还未等到在开口，就听圆福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公子，府中来人了。”圆福的声音有些急切，府中来人等着她便是，不可能来催促她，只有一种可能，宫里来人了。

        “恐怕家中有急事，我便先走一步，菜都已经点了，你吃过再走。”

        宋序看着她离开，和上次一样的说走就走。

        李纯徽回到府中，果然看到昭宁帝身边的丁盛公公手捧圣旨早等在这里了。

        “九殿下回来了。”

        “盛公公。”

        寒暄了两句丁盛要宣旨，刚打开就看到丁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偷偷撇了眼李纯徽，完了完了，皇上怎么下了这么道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昭宁二十三年春闱在即，特令九皇子李纯徽任监考一职，钦此。”

        李纯徽伸手接过圣旨，谢了恩，丁盛看她没什么异样，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那不耽误殿下的事情了，奴还要回宫复命。”

        李纯徽点点头，命令圆福送人出去。丁盛刚走没两步，李纯徽突然叫住他。

        “对了，主考是谁？”丁盛脚步一顿，脸色也有些僵硬。

        同一时间，沈江月拿着手中的圣旨，问前来宣旨的人。

        “监考是谁？”

        李纯徽端坐在哪里，看着眼前的圣旨，前世她并没有接到这样的圣旨，如果是前世的她看到这圣旨应该是很开心的，非常开心的。

        因为那时候的他满心满意都是沈江月，旁的什么都容不下，平生最听的就是他的话。而现在的她只觉得不知如何面对他。

        宫里的惠妃得了消息已经闹到昭宁帝面前去了。

        “陛下是故意的？”这质问的语气，让昭宁帝有些头大。

        “哎，当年那件事，朕现在想想罚的太重了，恐怕纯徽心中有气。”

        “陛下到底是何意思？”惠妃是真急了。

        “你别着急，玉瓒这些年干的事我都没罚他，这样一想对纯徽似乎太过严厉，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他了，如今他都十七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江月也是”听到昭宁帝这样说，惠妃如同被雷劈了一样。

        李玉瓒生性风流，异常奢靡，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放在别的皇子身上肯定都已经被责罚百八十遍了，昭宁帝却睁只眼闭只眼，参他的折子能堆成山，昭宁帝都不舍得责罚。李玉瓒最为人所说道的就是传言他府中不少美男子，他每次出行都会伴在他身侧，日夜不离，荒唐至极。

        “陛下难道还能把沈江月指给纯徽做正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当初那件事情朕又命人细细查了，是有人设局，说不定两人都是冤枉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姑姑只有一个女儿，也只留下江月这一条血脉，纯徽与他闹成这个样子算怎么回事。毕竟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说开了就好了。”

        惠妃心中一惊，昭宁帝查了什么！李纯徽被谁冤枉了？不过转念一想，李纯徽身份是肯定没暴露的，不然肯定不是现在自己来找皇帝要说法。

        “陛下查了什么？”

        “朕那时候正在气头上，虽然下令仗责他，可是手下人难道没个轻重，会将他打成那个样子？朕乏了，你先回去吧。”

        惠妃不说话了，的确是她当年指使行刑的人下狠手的，见昭宁帝脸色不佳，便不敢在开口了。只是她不明白，昭宁帝的那句李纯徽说不定也是被冤枉的是什么意思。李纯徽冤不冤枉她能不知道吗？她不冤枉啊，她就是，动情了啊。

        惠妃回到明华宫就召来秋嬷嬷让她私下悄悄的去查，这件事情即使当年真有别的内情她也不希望皇帝再去查，每次一想到这件事情她就头皮发麻。

        礼部的官署里，今日比往常热闹了不少，礼部负责会试的各项事宜，昨日圣旨已下，得了消息的礼部尚书就派人去通知李纯徽和沈江月今日来礼部商谈春闱的事情。

        沈江月已经来了，坐在那里品着茶，和旁边着急的来回踱步的礼部尚书万新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莫晃了，晃的我头疼。”

        “你知道什么，九殿下不来怎么办。”说着还打量了一下旁边的沈江月。试探道。

        “我说沈大人啊，这九殿下和您之间到底是发生过什么啊？”万新知是个心大的，没心没肺的很，也不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不妥，刚说完，屋内不少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等九殿下来了，万大人不妨亲自问问她。”

        “我，这。”万新知噎了一下。心道这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你要他问我什么？”有人抬脚迈入屋中。

        屋内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万新知直觉得头皮发麻。

        “哎吆，殿下您来了，快上座。”

        和万新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都已经吩咐好手下人，以防万一九殿下和沈江月打起来，一有苗头就立刻派人去请京兆尹顾槐之，把这烂摊子丢给他。

        谁知道，两人相安无事，除了互相不说话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等礼部的事情结束，都已经是下午了。

        沈江月从礼部官署出来，随他一起来的驾车的马夫一脸无奈，小厮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

        “公子，不知怎的，这马突然拉稀，恐怕走不了。真奇怪，早上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以前也没有过这种情况。”

        “算了，走回去吧。”

        “那怎么行，从这走到城东多远啊，我倒是没什么，公子你不行。”小厮还在喋喋不休中。

        李纯徽身边跟着的圆福突然出现。

        “方才在哪里看沈大人的马车好像出了问题，我家殿下让我来问问，需不需要她送沈大人一程。”圆福说完，沈家小厮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传闻他家公子和九殿下不合吗？怎么九殿下会要送他公子回家，莫不是藏了什么招在后面，那他公子会不会有危险，可九殿下开口了拒绝了会不会有麻烦。那短短的一瞬间小厮心里想了一百种九殿下找他们公子麻烦的样子。

        “不必麻烦殿下了。”沈江月轻飘飘一句话直接拒绝了。圆福迈着小碎步回到李纯徽马车旁边，对车内人说了什么。

        马车缓缓而动，沈江月望着那离开的马车突然想起了一件旧事。

        李纯徽曾经为了帮他报复李乐康的捉弄，给李乐康的爱马吃了泻药。

        当她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时候，仰着头看着自己，希望得到夸奖，沈江月只记得自己狠狠的训斥了她，说她做事不计较后果，这是深宫，她的这个举动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李乐康因此事受伤她会受到什么责罚？

        那时她委屈极了，撅着嘴唇，最后还是自己哄了好久。

        后来沈江月问她害不害怕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惩罚，那时的李纯徽说。

        “我只害怕你生气。”

        马车里的李纯徽听到圆福说他拒绝了后，立刻冷了脸，他对圆福说道。

        “你去和沈江月说，本皇子命令他过来！”嘴里说出的话狠狠地，却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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