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再次来到九皇子府，这次有沈江月陪他一起，顾槐之之安心多了。

        “下官见过九殿下。”连朝李纯徽行礼的态度也松垮了不少。

        顾槐之没听见李纯徽开口让他免礼，他抬头看过去，李纯徽盯着他旁边的沈江月目不转睛，仿佛能把人盯出个洞。

        宋序也盯着沈江月看，在沈江月进来的那刻起，他就呆呆愣住了，这人长的有几分像自己，但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不像。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焦灼。顾槐之忍不住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呃，不知道九殿下唤下官来所谓何事？”

        “谁让你来的！”冷不丁的李纯徽冒出一句这个，她是盯着沈江月说了这句话，屋内众人都听说过她与沈江月不睦的事情，瞬间大气不敢出。

        顾槐之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九殿下咱们先谈正事怎么样？”

        “你闭嘴！”顾槐之瞬间变鹌鹑。

        “别闹。”沈江月开口道。顾槐之看着沈江月这莫名其妙的有些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意外的是李纯徽没反驳。

        “知许你与他说。”李纯徽说完还挑了挑眉看着沈江月，沈江月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沈江月皱眉的样子，李纯徽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他是在意的。

        “好，顾大人我在殿下府中发现了我的那位堂哥。”

        顾槐之走后不久，李纯徽带宋序去暮春收拾好的房间，宋序与圆喜刚好撞见。宋序当时既震惊又担心，他怕李纯徽因为圆喜是她的人，而选择维护圆喜。但是九殿下听他说完后，当时着人拿住了圆喜，命人前去请顾槐之过来。

        “你堂哥在九殿下府里？”顾槐之很是震惊。

        “是，他是殿下身边的内侍，叫圆喜。”

        “人就在外面，你把人带回京兆府，不用顾忌我，若他有罪你就秉公办理，但是，若他无辜，你也不要想着屈打成招。”李纯徽说完就转过身去，不愿意在看沈江月。

        “是，下官这就将人带走。”顾槐之巴不得马上就走，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正要离开却见沈江月站在那里不像要走的样子。

        “江月？”顾槐之轻声唤他。抬头一看，沈江月眼眶居然有些微红。

        “你，我“九殿下太过分了居然能把江月气哭！顾槐之心中好气。可他仔细一想，九殿下也没对沈江月做什么啊，难道九殿下一开始吼的那两嗓子吓到沈江月了？

        顾槐之看了看李纯徽的背影，终是没开口说什么。宋序在一旁很是惊讶，他是知道沈江月的，多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没成想竟也会有失态的时候。

        沈江月回过心神与顾槐之一同离去了，待他走，李纯徽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自然也没看到极力克制自己的沈江月和他微红的眼。

        顾槐之亲自将圆喜带回京兆府，又连夜提审了他。

        “我没杀过人！她是我小婶我怎么会杀她呢？”无论顾槐之如何问讯，圆喜都是拒不承认。

        “你为何不告知柳芳如你的真实身份反而编造一个假身份？”孙润厉声问道。

        “我，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在九殿下身边当差，怕给殿下惹麻烦。”圆喜低下头，他只是不想让柳芳如知道他是个阉人。宋序如今是个举人要参加春闱了，而他只是个阉人。

        “客栈的小二说你每日都会去客栈探望柳芳如为何偏偏在她死的那日你没有去？”

        “我要在殿下身边当差啊，之前那几日是我假装得了风寒告了几天假。我真的没有杀小婶！”

        孙润看着圆喜，圆喜的嫌疑很大，柳芳如和宋序都是第一次来上京，她在上京除了圆喜之外不认识任何人，更别说没有仇家了，谁会狠下杀手呢？

        而圆喜若真的杀了柳芳如那他这件事情做的的确不太干净，留下了太多把柄，客栈和店小二都是认识他的，很多人都知道他与柳芳如来往，就如同现在这样，圆喜自小进宫，在深宫之中摸滚打爬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不少手段，完全可以做到比现在更加干净利落。

        “大人？”孙润看着顾槐之，圆喜无论怎么问都不承认。

        “用刑吧。”

        “是。”

        衙役上了拶刑，圆喜始终咬紧牙关不曾叫出口，一张脸憋的通红。

        “你是不是嫉妒宋序，你俩是表兄弟，你如今是个阉人，而你的表兄却能参加春闱，甚至以后当大官？所以你就杀害了你的小婶柳芳如，这样宋序就不能参加春闱。”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没有。”

        刑官又上了几遍刑，圆喜一双手已经不能看了，但就是咬死不承认，孙润又看了看顾槐之。

        “先押下去吧。”

        “是。”狱卒将人带下去。

        圆喜咬死不说，柳芳如是被□□毒死的，圆喜要想弄到这个毒很容易，案子陷入僵局，一方面圆喜咬死不认，一方面除了他之外再无别的嫌疑人，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圆喜在狱中自尽了。

        顾槐之看着面前的尸体，圆喜是撞墙自尽，整张脸被污血糊住，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容了。

        “严查，谁在圆喜死前进出过大牢。”

        圆喜的死更让顾槐之坚信这个案子有猫腻，一个深宫中摸滚打爬多年的人做了一个错漏百出的杀人计划，而他咬死不承认现在却又在狱中自尽。

        “会不会是冲着九殿下来的？”孙润对顾槐之道。

        “润儿咱俩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

        这个宋序只是京中此次前来参加春闱的众多举子中的一个，唯一和旁人不同的便是他似乎得了李纯徽的青眼，可刚巧杀死宋序母亲的嫌犯正是李纯徽身边的内侍。李纯徽刚领了监考春闱的圣旨就立刻出了这桩事，这幕后之人这样做不是摆明了是冲了李纯徽来的。

        若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那岂不是太子的嫌疑最大的了。

        九皇子府，得到圆喜被刺杀的消息，他拼死在那人身上留下暗香，循着味道，李纯徽的人一路追踪至城外月泉山庄。

        第二日就有人在大殿上弹劾李纯徽御下不严，身边竟然有人敢杀害春闺考生的母亲，不配监考此次春闺，请昭宁帝收回旨意，另选他人。

        朝堂上的纷争李纯徽根本不在意，并非她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绕，而且顾槐之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她那英明神武的父皇自然看的出来，这次同前世不同，前世的圆喜是突然被上门的京兆府抓走，这次的圆喜是被他接进府的宋序认出来的，如果他对这件事情知情怎么会接宋序入府，还敲打顾槐之好好查案。

        谁都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她急什么，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这都不用她装可怜了。

        她给宋序安排到了吏部做个文书的工作。

        “我舅舅是吏部侍郎，你放心他知道你是我的人，吏部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这句我的人不知怎么让宋序耳朵瞬间红了。

        “你今日有事情，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她要进宫，求昭宁帝收回旨意，另择监考人选。

        柳芳如的尸体不能一直放在京兆府，李纯徽在城外给宋序选了一块地，原先以为宋序会想着带柳芳如回汴州安葬，没想到宋序会愿意在将柳芳如葬在京都城外。

        宋序知道，柳芳如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汴州，离开故土，离开那些冷眼与嘲笑。他怎么可能会将柳芳如葬在汴州。

        出城的时候天气阴沉沉的，走了一半就下起了小雨。天气和宋序的心情倒是很吻合，不过宋序心里是窃喜的，幸好，幸好遇到了他，遇到了九殿下，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恐怕连母亲都不能下葬。九殿下真是一个好人。

        雨淅淅沥沥的，渐渐的下的大了些。雾气蒙蒙的，马车突然停住了，车夫下车看了一眼，车轮卡了一块小石子。

        车夫弯腰要去拿出来，这一弯腰便再也没有直起来，血水混着雨水，喷薄而出。

        半路突然出现的蒙面刺客，断了宋序前进的道路。跟随宋序出来的人中只有两个皇子府的护卫完全不是对手，对方有五个人，身着黑衣，出手狠辣，一击必中，丝毫不拖泥带水。

        身边的全都倒了下去，只宋序孤零零的站在风雨中，一刺客挥剑要刺过来，突然一声马鸣。刺客下意识停住，回头一看。

        迎面来了一辆马车，正停在不远处，与宋序这边的车队不同，那辆马车只一辆，在雨中的雾气中显得虚无缥缈，驾车的人带着顶大大的草帽，帽沿压的很低，让人看不到他的长相，握着僵绳的右手少了一只小指。

        刺客没想到会遇到旁人。刀口舔血的人总是对能感受到旁人感受不到的危机，他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车夫在等待主子的吩咐，他觉得很奇怪，救或者不救，主子为什么会犹豫。

        片刻之后，车夫挥着马鞭，马车缓缓而动，刺客紧握手中的刀剑，马车渐渐靠近宋序，车轮压过地上还未冰冷的尸体，与宋序擦肩而过，经过宋序的时候，冷风吹起了车帘，宋序看到了那张脸，他见过他两次，一次惊鸿一瞥，没看仔细，却只觉得此人只站在那里也让人觉得非俗世之人。第二次看到他的正脸，只感叹这样样的长相气度果真是世人口中的无双公子，这是第三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沈江月。

        他不明白他为何不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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