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暴露

场面不知是何时恢复的。

        虽然看情形，杨铁锤一时半会是爬起不来了，但这不妨碍其他被断了“前程”的男子们骂骂咧咧。

        “他娘的，是谁在装神弄鬼，还不快滚出来！”

        “要是叫老子抓到，非得断他一条腿不可……”

        众人动作极快的循着发射口，来到了左侧副楼，却在将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后，也没能找到始作俑者。

        于是叫骂声就更激烈了。

        台下呜泱泱的，台上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林书悦反应过后，当即便瞠目欲裂地甩了林书萱一巴掌，“贱人！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踢了一脚预先放置于护栏边的备用绣球，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刚才的结果不能作数，你现在就给我重新抛一次！”

        楼前的男子一听，纷纷附和道：“没错！不能作数！”

        “方才分明是有人使诈，不仅破坏规则，全无公平可言，还害得我等受了伤。若不重来，如何平息众怒？”

        林书萱吃痛地掩着半边脸，闻言也急了：“如何就不能——”

        未及说完，就被握着绣球、大步流星赶来的袁文正接茬道：“如何就不能作数了？”

        也惯常温文的气度里，难得染上了一丝坚忍，掷地有声道：“古往今来，绣球招亲皆为民间自发之举，何曾有过规则之说？更遑论破坏规则。”

        “既是各凭本事，缘何我得了这绣球，就得重来一次？”

        这袁文正如今虽未正式入仕，却也不过是临门一脚。再往后看，便是铁板钉钉的朝廷命官。

        古话都说，民尚且不与官斗，何况这群连“良民”二字都难以保全的狂徒，见了官府哪里还有硬杠的底气。

        众人闻言，虽愤懑之心犹在，却是搜肠刮肚也难以找出反驳的悖论。

        只堪堪对峙了片刻，便毫无悬念的败下阵来，嘴上却强撑道：“真是扫兴，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平白的还受了伤……”

        “都散了吧、散了吧……”

        局势风云突变。

        林书悦不可置信地看着四散的人群。

        若今日如此收场，袁文正和林书萱的婚事便算是拍板了，那她怎么办？

        林书悦心下一紧，慌乱地阻拦道：“站住！谁允许你们走了，都给我站住！”

        可一切都是徒劳。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林书悦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怒气疯涌而来，想摔东西的毛病便不由犯了。

        她四下扫了一圈。

        看台上的可移动之物只有一筐绣球。

        林书悦气性上头，一股脑便将整只箩筐都拎了起来，奋力朝着正欣喜若然的林书萱砸去，声调癫狂道：“林书萱，你去死吧！”

        台底的袁文正蓦地睁大了眼，“书萱小心！”

        林书萱闻讯回身，只见箩筐转瞬就到了面门处。

        此时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周未神情凝滞了一瞬。

        虽然随身带着机关枪，但以她的准头，想要做到不伤到林书萱而打偏箩筐，显然是不现实的。

        这一下似乎挨定了！

        周未皱了皱眉。

        思绪飞转后，猛地推开了窗扇，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林三小姐抛绣球啦——”

        她的藏身处靠近坊口，这一声又喊的极为响亮。

        原本正灰头土脸、各自散去的人群，尽数听到了呼声，登时便热血上头，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地狂奔而回。

        三小姐可是林府嫡女，气性虽大，身份却更贵重！

        他们已然错过一回了，决不能再错过第二回！

        林府大肆操办绣球招亲，早已闹得满城风雨。

        林书悦再蠢，也知道这筐绣球不管是以什么理由砸下的，都是不可能用“儿戏”二字，就可以解释的了的。

        她心头猛跳，不安感迅速袭遍了全身。

        可当她终于想到该加以阻拦时，箩筐已经堪堪擦过了林书萱的耳侧。

        筐内她亲自准备的十九枚绣球，正齐刷刷地夺筐而出，朝着飞奔而来的男子们兜头落下。

        众人本以为要像先前那般哄抢一番，谁知跑得快些的、此时身处前方的人中，几乎是见者有份。

        而后知后觉，总算在大脑震荡的余威下爬起来的杨铁锤，甚至一人得了俩！

        林书悦瞳孔地震，语无伦次地大叫道：“不许捡！你们这群无赖，不许捡听到没有！”

        可众人哪还听得进这些。

        非但置若罔闻，还纷纷道起了喜来。

        “我抢到啦！”

        “我也有我也有！”

        “我马上就是林府的贵婿了！哈哈哈……”

        林书悦全然不知事态为何会演变至此，急得五官都拧到了一起，脑子俨然乱成了一锅粥。

        可也不知怎得，她忽然就察觉到了一丝怪异。

        刚刚的声音！

        林书悦滞涩地嘴角抽跳了两下，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重新挤出了破空的声音：“林书音，是不是你！”

        “……”

        大意了！

        周未被呼得吓了一跳，立刻把小脸从窗前收了回来。

        可窗外癫狂地声音却丝毫未见转弱。

        仿佛只要把她嚷出来了，一切就能于事有补，“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林书音！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林书音？

        不远处的于谙手中动作一释，微不可查地敛了敛眸，朝周未的藏身处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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