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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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县城大概是现代社会中最复古和远离尘嚣的一个小城,三面环山,坐落在闻人家寨子的西南方向,城中楼房不多,多的是传统的白墙黑瓦。与复古建筑相称的还有古时的街头巷陌,小桥流水,垂柳槐花,连往来商铺,街头小贩儿的着装都带着些复古的韵味儿。
这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穿越小城的清水河静静地流淌着,两岸垂柳低垂,微风拂过,犹如吹起万道翠绿的帘幕。桥头不远的垂柳上,男子百无聊赖地躺在横生的枝干上,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片柳叶,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不学无术的懒散人。
柳树微颤,男子倏地坐起来,伸手向上抓住一只脚腕将突然出现的人扯下来,那人也是一袭黑衣,伸出另一只脚用力一踢,原本在树上的男子便落到地上。
“阿灵,半个月没见,不给个拥抱就算了,何必这么招呼我。”男子抱怨道,举手投足之间都掩饰不住身上的那股吊儿郎当之气。
宫灵一个旋身从树上下来,目光淡淡地从男子身上扫过,并没有理会他,径直朝河畔不远处一栋二层小楼走去。
男子二话没说追了上去。
“阿灵,我爸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他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些期待。
宫灵的脚步停住,没转过身看他,话中不带任何情绪道:“师父让你抽空回家一趟。”
说完就迈步进了小楼。
“回家?没说什么事么?”男子匆匆跟了进去。
男子叫黎时亦,今年二十八岁,和宫灵可谓有着不解之缘。三年前,他在警察局第一次遇见宫灵。
那时候已经是火灾发生之后的一天,宫灵被火警队长老金送到警察局,老金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之后便离开了,宫灵则坐在那里闷不吭声。警察局的人忙忙碌碌,也没有人管她,一坐就是整整半天。等到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姑娘,你怎么还不回家?”即将下班的办公人员好心问道。
宫灵对那人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反有人将那个办公人员拉走。
“别管她,她就是火灾那家的幸存者,局里都判定火灾是个意外,她不信,非说有人故意放的火,还赖到这不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案子可不止那一件,城中新建的那个珠宝铺子一夜之间被抢个精光,损失上百万不说,还造成两死一伤,大家都为那个案子忙疯了……”那个人的声音渐远渐消。
值夜班的人已经上岗,没有人再多看她一眼。
宫灵还披着老金给的毯子,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她的眼睛发花,身体滚烫,却依旧咬着嘴唇,倔强地坐在那里。
黎时亦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天他穿着一件长款的卡其色风衣,手中拿着一根不长不短的狗尾巴草,晃晃悠悠地坐到宫灵的身边。
“姑娘,需要帮忙么?这里的人才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眼下还有更大的一个案子,权衡利弊没有人搭理你也在意料之中。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和我走,我开了一家私人侦探社,专门替人解决疑难杂症,解决不了不要钱,真的……”
身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他的话之于宫灵就像是一道催眠曲,本就虚弱的身体倏地就倒了下去。
“喂,你——”黎时亦手疾眼快接住她,看这个半倚在他怀里的女孩儿,不知为何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怜悯。
那天晚上,他带她回了侦探社,也就是眼前的这栋二层小楼。之后,宫灵的师父找上门来,黎时亦这才发现自己带回来的姑娘竟然就是他爸宝贝已久的那个秘密小徒弟。
缘分啊。
黎时亦当时想。
后来,宫灵被师父留在这栋小楼里,除了闭关练功就是出门调查火灾之事,每次期限不固定,短则十天半个月,多则十个月一年。
这一晃就过去三年。
黎时亦对宫灵倒是极好的。他知道她外婆的事,所以明里暗里地很照顾这个姑娘,如果不是她始终戴着一副游离在世界边缘的面具,从来不哭不笑,不吵不闹像个假人,他大概会更关心她吧。
不对。不哭不笑倒是真的,反正他没见她哭过或笑过,但吵闹还是有那么一次。
那是她刚来这里的几日之后。那一日黎时亦去叫宫灵吃饭,在她的房间里看到一把长满铁锈的刀,说是刀,其实更像是一个别在腰间的挂饰,没等他拿起来,就被呵斥道:“不准碰。”
宫灵从外面进来,将刀收进带锁的抽屉里。
“小情人送的?”黎时亦因着心里的好奇,嘴欠多问了一句。
谁料宫灵当场火冒三丈,“闭嘴。”
她的面色甚是难看。
那是黎时亦第一次见到宫灵发火,也是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被允许进过她的房间,也没见她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她好像悄无声息地生活在这个世界,又好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总之,他没有见过比她更怪的女孩儿了。
木质的台子后面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她先是见如风一般的影子刮了过去,随后就瞧见黎时亦跟了进来。
“老板。”少女见人进来起身打招呼。
“照顾好生意。”黎时亦叮嘱一句,着急忙慌地朝后院去。
少女朝后院的方向撇撇嘴,说什么生意,正经的到没有,鸡毛蒜皮的琐事倒是不少。今个儿给巷子头的王大娘抓鸡,昨个儿给对岸的赵大娘找狗,前个儿更离谱,隔壁家的姑娘芬芳的丝巾被吹到河里去了,也要到这找人打捞。哪里是侦探社啊,分明就是个生活服务中心。
“唉。”少女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将桌子不远处的手机捞过来,总不能白搭她这大好的青春,还是趁着闲暇的功夫看看小哥哥。
后院,宫灵褪去一路风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刚准备出门,就在门口撞见跟来的黎时亦。
“有事?”她问。自外婆出事后,她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
“没,就是来问问,我爸他有没有让你给我带点什么东西,比如家乡土特产、银行卡——”
“没有。”黎时亦的话还没说完,宫灵就以一种极其冷淡的语气打断了他。
“阿灵,妹妹……我们两个一起生活这么久了,你就不能对我稍微热情一点?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半个家人。”说实在的,明明段子里都是男的冷冰冰的,她倒好,抢了他高冷的形象不说,连对他都这副模样,这让黎时亦觉得很是受挫。
“我没有家人,只有师父。”宫灵避开身边的人出了门。
黎时亦心里不痛快,却不得不追上去。
“行,我不说了,那啥,你外婆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饶是腿长,他三两步凑到宫灵身边打探道。
说来也奇怪,他跟这个案子很长一段时间了,依旧没能查出个所以然。这件事直接毁了他侦探社的招牌,导致门庭冷落,鲜有生意来。毕竟在这个时代,警察听起来可比什么歪瓜裂枣的私人侦探强多了,哪能人人都是福尔摩斯呢。
黎时亦不禁狠狠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他甚至有些怀疑大学时代那些犯罪心理和侦查手法都白学了,亏他还自诩天才,天生的蠢材!
宫灵听见外婆这两个字身体顿了一下,再看身边这个人正敲着脑袋以为他是口误,对他的话并没有在意。
她和黎时亦有着同样的疑问,按理说她和师父还有黎时亦三个人怎么也该发现些蛛丝马迹,可是直到现在没有丝毫的线索。这么久了,久到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阿灵阿灵,我听说桥对面的巷子深处开了一个江湖茶馆,那里面能打探到一切想知道的消息。”黎时亦神秘兮兮道。
这个江湖茶馆开业有几天了,这几天他也听了不少的传言。比如老板是个萧肃清举的男子,通晓天下事。他心痒痒很长一段时间,但因着同性之间那点嫉妒和自己又开了个侦探社也没能担当起“通晓天下事”这一称号的那点自尊心,终究是拉不下面子来。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找到名正言顺去一探究竟的借口。
果然,宫灵有些心动了。
“带路。”
黎时亦瞬间屁颠屁颠地走上前去打头阵。
“哎,老板,你们又去哪?”少女抬头,瞧见黎时亦和宫灵穿堂而过。
“办案,好好看家。”黎时亦潇洒地回道,说话的功夫人已消失在门外。
少女无奈摇头,目光又重新回到屏幕上,现实虐我千百遍,我在手机屏幕里找初恋。
反正人嘛,怎么开心怎么活。
江湖茶馆。
这个名字有些意思。
江湖好啊,人生处处是江湖,人人都混迹于江湖,古代武林中也有江湖,比如他爹黎天一的爷爷就曾是江湖中一大武林高手。
当黎时亦和宫灵一同站在江湖茶馆的门前时,黎时亦忍不住在内心yy了一番。他爷爷厉不厉害他不知道,他爹是真厉害,小时候偷摸去隔壁邻居家摘酸枣子吃被抓包没少挨他的板子。黎时亦不禁伸手捂住屁股揉了揉,一想到小时候挨的板子他屁股就疼。
江湖茶馆坐落于几条巷子交汇的最深处,人迹罕至,不同于巷头和巷中的喧嚣,这里被树木环绕,异常的安静清宁。眼前是一座中式的对称门头,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木质的牌匾,上面以隶书题名“江湖茶馆”四个大字。
穿过大门之后,入眼即是一座木质小桥,桥下是硕大的荷叶及才露尖角的荷花,院子外上了年纪的法国梧桐探头而过,院内则是青绿的松树。
这里并不是一般的门面铺子,而是一个颇具古韵的林中小院。荷塘旁是一道约莫五十米长的横向回廊,回廊的尽头还有一个小亭子。
宫灵与黎时亦穿过回廊,迈入正堂。
入口正对面是一扇以竹为饰的古典屏风,屏风的前侧摆放着一张原木的矮茶几,茶几两侧各放有米色的蒲团,茶几上燃着一株檀香,青烟缭绕,空气中弥漫一股安宁的气息。
本该是一副禅意十足的美好景象,然而檀香旁的翠绿色玉净瓷瓶却分外引人注目。
那瓶中插着一支纯黑色的玫瑰,与周围的摆设格格不入。
“二位里边请。”一身着棉麻长衫的短发男生上前招呼道,同时朝屏风后做了个请的姿势。黎时亦迫不及待地绕了过去、宫灵还伫立在原地,目光被茶几上的那朵黑玫瑰所吸引。
一只修长的手落在那株黑色的玫瑰上,随后连瓶拾起。宫灵的目光顺着那只手移到手主人的身上。这人身穿一件黑色休闲长裤,上身是一件纯白色的麻质衬衫,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不长的一截手腕。面容清隽,气质出尘,果真如黎时亦说的那般萧肃清举。
“明朝,拿一株兰花过来。”男子开口,声音淡雅。
话毕,一米色长衫的男生端了一株君子兰从屏风后绕出来,将兰花放到原本黑色玫瑰所在的位置,又将白衬衫男子手中的黑玫瑰接过,方退了下去。
“招待不周。”他对宫灵微微点头道。
“不会。”宫灵答。里面黎时亦催促的声音传来,她绕过屏风,朝堂内走去。
屏风后的男子在门前伫立了好一会儿,方返回到茶馆内。
室内皆是洞开的窗口,桌椅并不多,加起来总共有三桌,均邻窗而落,每一桌不过两个座位相对而设,桌椅均是原木材质,设计简约。室内的整体装修风格偏向于中式禅意之风,身处其中,舒爽安宁。
“阿灵,怎么这么慢?”黎时亦早已在一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许是氛围使然,难得没有翘着他标志性的二郎腿。方才招呼黎时亦的那个男生站在桌旁,弯腰为他们这一桌烹茶,动作熟练而利落。
宫灵并没有回话,目光有意识地在这茶室中来回打量。这里环境雅致,座位鲜少,此时店内除了黎时亦和她之外,并无其他客人,显然并非普通的茶馆。
至于黎时亦所说的那个老板……宫灵看向门口,那屏风是双面设计的,入口一面装饰的是手绘竹子图案,朝里的这一面则是梅花。屏风前侧是一个木质书桌,比她面前的这一张要宽上一些。
刚刚在门口碰到的那个人正坐在书桌后,手中握着一只毛笔,低头书写着。
“小哥,你们这生意这么冷清,怎么赚钱啊?这房子装修不错,房租应该不便宜吧?”黎时亦又开始发挥他那爱唠叨的本性,只瞧见那小哥斟茶的手微顿,随后道:“这房子是我们老板买下的。”
“这样啊。”黎时亦有些受挫。他那个二层小楼是租来的,侦探社入不敷出,眼看就要付不起下个月的房租了。
同样都是男人,黎时亦的目光不禁飘向屏风处,那男人依旧挥毫中,明明是看起来年纪相仿的两个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咳。”宫灵轻咳了一下,端起面前酒盅大小的小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清新之气沁入心脾,犹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身体好不舒畅。
“这是什么茶?”宫灵忍不住问道。
黎时亦听她这么说,端起面前的茶碗打量了一会,豪饮一大口。
“松溪白茶,以湛庐山清泉及晨露所烹。”烹茶小哥回道,又为二人斟上两碗,方欲退下去,就被黎时亦扯住了手腕。
“等等。”他的手慢慢松开,直奔主题。
“我听说这里可以打听到别人不知道的事?”黎时亦神秘兮兮地问道。
“这个,看您想知道什么。”小哥答。
“什么都可以?”黎时亦这句话中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小哥犹豫片刻,迟迟未发一言。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书写的白衫男子忽然抬起头来,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想知道什么?”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烹茶小哥趁机退了下去,男子则慢慢站起来,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向黎时亦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近。一站一坐,一高一矮,黎时亦顿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索性也站起身来,却还是要比男子矮上几分。
“我这里有一庄三年未解的悬案,不知你能不能帮上忙。”黎时亦开口道。
“三年?”男子似乎想起什么,低头呢喃了一句,随后才问:“是怎样的案子?”
“这个嘛,我得先问下价钱,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助人为乐。”黎时亦卖了个关子。
“那是自然,不过我这里不收钱,收故事,一个故事换一个线索。”
黎时亦被这男子的话说的一愣,不收钱?收故事。他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再次受到侮辱。这人言外之意明摆着就是在说哥不差钱的意思吗。
原本,他还想着会破费,说故事好啊,他这个人最会讲故事。
似乎看出黎时亦心里所想,男子又补充了一句:“真实的故事。”
黎时亦语塞,看向宫灵。他除了小时候调皮捣蛋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讲的故事,开侦探社这三年来上门的生意也没什么比较有意思的,总不能说抓鸡找狗的故事吧。不过,他若是胡诌一个,这人应该也没办法分辨真假。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没经历过的事不代表别人没碰到过。
宫灵倒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见指望不上她,黎时亦收回目光,转回对茶馆老板说道:“在哪讲?就这?”
男子的目光从宫灵身上扫过,随后朝门外去,只留了句:“跟我来。”
“等我好消息。”黎时亦伸手想拍拍宫灵的肩膀,却被后者不着痕迹地躲过去,于是手尴尬地在空中随意地一抓。
“嘿,好大一只苍蝇。”边说着边跟了过去。
只听茶室内两个小厮窃窃私语道:“你今天早晨没打扫卫生吗?”
“扫过了。”
“那怎么还会有苍蝇?”
“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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