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耶律齐

丽花一中。

        身穿青白相间校服的横菁一中学生，此时像是土包子进城一样，对篮球更衣室里的设施上下其手，忍不住连连赞叹。

        “靠，这学校也太有钱了吧，储物柜都装这么好的，我怎么不是这里的学生啊！”

        立马就有人打击他，“做梦吧你，我听我爸说丽花这种贵族学校，一个学期学费就要上万，更不用说生活费一类的，你家出得起钱吗？”

        刚才还眼带钦羡的男生顿时就黯淡无光，“那没戏了我家可没钱。”

        大家又哄堂大笑。

        唯有队长耶律齐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齐怎么了，在想什么。”

        耶律齐回过神，看着队员们神色轻松的脸，认真地坦白了自己的忧虑：“我在想今天丽花会用什么样战术对付我们。”

        “……”众人愕然，“不至于吧，以我们实力，打倒丽花，拿下挑战杯的冠军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耶律齐摇头叹气，“你们也太轻敌了吧！能和我们打决赛的队伍会是一般的队伍？”

        “可是我听说丽花一中尽是些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他们懂篮球？”其他几个队员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屑，拼爹他们是拼不过，但论打篮球他们有绝对的信心。

        甚至有球员直接质疑道：“他们不会是买进决赛的吗，反正他们那么有钱。”

        “对，说不定就是那样……”附和声不绝于耳。

        耶律齐觉得自己必须要站起来了，“我看过他们的比赛，我觉得至少有四个人需要我们注意！”

        “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他们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胜在默契十足，总会出现灵机一动的传球。当他们一个人接到球时，必须加倍小心另一个人的动向，不然我们协防和士气都会收到打击。”

        “……这两个人我听说过，身体素质很好，擅长投射，当年还拿过篮球青年组路人王比赛的冠亚军，上了报纸，横菁本来也想收他们的，没想到他们去了丽花。”

        横菁的球员听得入神，一改先前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颇有些紧张地问：“那还有两个呢？”

        耶律齐：“丽花校队的教练，赵志敬……”

        刚说出他的名字，有人反应：“这名字有点耳熟……”

        有知情者变了脸色：“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赵志敬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赵志敬，曾在省队效力，三次率队夺得全国总冠军并斩获mvp，连续四年的得分王。”

        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他现在在丽花做教练？”

        耶律齐点点头，“丽花现在的女校长黄蓉很有本事，是她礼聘赵志敬的。”

        “太厉害了……”有队员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

        “应该说是钱厉害，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了，阿齐，这才三位，还有一位呢，是谁？”

        面对大家殷切的目光，这下反而轮到耶律齐不好意思了，“还有一位，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只看过他的比赛一次，他的助跑弹跳非常好，爆发也很强，关键是控球稳定，突破的速度很快……”仅仅是这样说的，少年的英姿就浮现在他的脑海，像一把黑夜都无法掩盖其锋芒的宝剑。

        “虽然那场比赛，他只上了几分钟，我没有见到他投篮，但我有预告，他应该是全能型选手，从他的东西，他的眼神，我看到的都是从容不迫，篮球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操控自如。”

        那样的人。“简直是……”

        “……简直是……天才！”耶律齐说出了他的结论。

        其他人对这位天才选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但也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出色的篮球运动员在丽花？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是7号。”

        ……

        丽花篮球馆，观众已就位，几乎清一色是各校学生，尤其以一身蓝色制度的丽花学生最为抢眼，横菁的学生虽然也来了不少，但阵仗远赶不上丽花，遑论丽花还有一队青春靓丽，穿着短裙，脸上贴着亮片的女生啦啦队。

        “春花开，战鼓擂，丽花篮球怕过谁！”

        “拼搏球场，追梦想。花开不败，最张扬！”

        “丽花丽花，勇夺第一。一鼓作气，所向披靡！”

        ……

        她们的声音整齐清脆，目光灼灼，笑容更是灿烂，俨然是最美丽的花的盛开。

        没有人能对这样绚烂的风景线无动于衷，不少观众直接吹起了口哨，用热烈的掌声回报丽花啦啦队献上的赛前比赛。

        刚进场的横菁的球员看花了眼，个个心猿意马，连耶律齐都短暂地失了神。

        他看的是丽花啦啦队中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在所有的花开里，她是最漂亮的那朵玫瑰，肤白胜雪，颜若朝霞，明眸善睐，一弯月牙，明艳得不可方物，摄人心魄。

        “她比我们学校校花还好看，要是能追到就好了。”

        “别想了，那是郭芙，黄蓉的女儿，丽花的公主……”

        听到其他球员议论的声音，耶律齐才从遐想中回过神，镇定心境，“要热身了，别讲了。那是人家学校的啦啦队，不是为我们加油的，只怕我们输了，她们更加轻视我们，奚落我们。”

        球员们这才收了散漫嬉笑，脸上换成同仇敌忾，一决生死的气势，“知道了，队长！”

        那边，丽花的教练赵志敬拿着教鞭也在训话。

        “瞧你们德性，我带的是一群狗吗？回答我，你们是来打篮球，还是来看美女的？”

        平时嚣张惯了的学生此刻狼狈像一只落水狗，但他们知道赵志敬是不能得罪的，若继续低着头，怕会引得他更加生气，只能挺直身板大声喊道：“报告教练，我们是来打篮球的！”

        赵志敬丝毫没有被取悦，用凌迟般的眼神一遍遍地扫视着，直到所有的队员被刮得只剩一颗颤抖呢心，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问：“准备好了吗？”

        球员们如逢大赦：“准备好了吗？”他们干不过赵志敬，但自问冲一波横菁不在话下。

        本以为事情就如此结束了，准备开展如火如荼的战斗了，忽有一个怯弱的声音：“教练，杨过还没到。”

        其他人的心里喊叫不好。

        赵志敬的脸色也肉眼可及地变得难看，身边温度不断下降。正在众人诚惶诚恐之时，赵志敬忽然笑了，“没关系，他以后都不用来了。”

        “？！！”

        “你们也是，如果输了这场比赛，我就跟校长说重新组织一支篮球队。”

        话落如惊雷，惹得其他球员平生一股怨气和不甘，却又敢怒不敢言。

        大小武交换一个眼神，还是哥哥武敦儒挺身而出：“放心吧，教练！我们一定会拿下这场比赛，不辜负你的苦心栽培。”他这话说得毕恭毕敬，滴水不漏。

        赵志敬很是受用，神色稍缓，“快去热身吧。”

        两方球员进入指定区域，练习运球投球，找回球感，场馆里回荡着运动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里忽然插入一声不合时宜的甜腻叫声，“杨过，你来了啊！”

        少女郭芙的呼唤声里有无尽的欢喜和甜蜜情意。

        不少人投去目光追寻。

        这时进入场馆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丽花制服的高大男生，右手随意地提着书包压在身后，领带打得极歪，他呵欠连天地随意找了张长椅坐下。

        郭芙有些急切地上前和他讲话。

        他只是摆摆手，并不看郭芙或者睥睨着他的赵志敬。

        郭芙不满他的冷淡，如玉的脸庞皱着一个小包子，终究还是气愤地跺跺脚走开了。

        众人这才得以见到这个传闻中的杨过，在郭芙身形闪过的一瞬间，云破月出。第一感觉是月，皎洁得好似明月，不输女子的肤白，但又有着剑眉星目，嘴角边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颇具张狂之意。

        “玉树临风”这个词忽然有了具体的想象。他就坐在那里，好似一个君王，而非一个弃兵。

        比赛开始了。第一节。

        丽花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所要面对的横菁不是一般的小角色，就好像简化成两人的比武对决，横菁所有的招数都是克制丽花的。丽花的球员打着打着，就发现自己手中的球被抢走了，传球的路线被封锁了，在抢篮板球这一块，总体身高更好的横菁也占据着优势。

        大小武兄弟在意识到不对后，企图为队友创造一点优势，但是当他们企图联手，显现默契时，他们又成为了被击破的一环。

        横菁，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挡在他们面前。

        失去所有节奏，从心里的放松开始，从心里的崩溃结束，在巨大的压迫力下，丽花的球员开始期待着暂停，期待着第一节的结束。

        但是赵志敬没有叫暂停，他如虎的双眼观察着。

        第一节比赛结束，比分是8：27。

        第二节比赛开始了。

        诚惶诚恐的丽花球员开始了他们第二轮的防守反击战，耳边一切声音都会使他们心烦意乱，即使是自己的呼吸和喘气声。

        心理上的疲惫影响了对□□上的控制，脚步开始跟不上判断了，肌肉也觉得酸痛，教练为什么还不叫暂停？

        难道折磨着他们的不是横菁，而是赵志敬，他是真的想要重新组建一支篮球队？谁能比我们好？

        心里的怨恨更深，带来进一步的失误。

        上半场结束，丽花对横菁的比分为21：64。

        两边球员下场休息，神色各有不同。横菁的球员神采奕奕，越战越勇，而丽花的球员全部阴着脸，像是一大团乌云走向休息区。

        赵志敬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不在此，他关注的是一下场就为队员们讲解战术的耶律齐。果然，横菁虽然有教练，但他们实际的核心却是耶律齐这个队长。

        这样具有敏锐眼光，大局意识的球员要是在自己手里，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也许他应该和黄蓉商量一下。

        收敛心神，赵志敬看向自己这边的一帮残兵败将，贵族学校养出来的不过就是一群废物。他帮他们遮遮掩掩，大概给了一种他们自己还不错的错觉。

        丽花的球员对此一无所知，还期待着这位昔日的顶尖球员能给他们制定必胜的战术。

        但赵志敬说出来的话却是：“以你们的程度，只能到这里了。”

        “！！！”如鲠在喉。

        “以你的程度，也只能说出这些话了。”坐在不远处的杨过轻飘飘地开口，好似海妖塞壬蛊惑的歌声。

        赵志敬被人戳中逆鳞，“你说什么，杨过？”

        大小武兄弟也向来看不惯杨过，此时也忘了对赵志敬的愤懑，转而指责起杨过来：“这是我们球队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他们轻蔑地笑道，“哦，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校队的一员了？”

        杨过抱手斜眼看他们，“那有什么所谓，你们这么稀罕它，”他扬起一个笑容，“还不是要失去它。”

        “你！”武敦儒还想说些什么。

        哨声却响了。

        下半节比赛开始了。

        武修文拉住大哥，“别跟他吵了，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赢。”

        “别人是有备而来，你们是一击就溃。”杨过又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这次丽花的球员没有理睬他，他们现在一心只记挂着一件事——拿下比赛。

        带着要从低谷反击的勇气，丽花的球员又再一次上场了。

        武敦儒持球进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收到！”队友回应道。

        耶律齐注意到这一变化，眉头一皱，向身边的球员交代道：“不要放松警惕，他们要反攻了！”

        第三节比赛开始了。

        丽花步步紧逼，势如破竹，一改前两节的颓靡，连有些泄气的啦啦队都重新挥舞起了花球，大声为他们加油。

        “丽花加油！丽花必胜！”

        然而横菁还是铜墙铁壁般的不可冲破。

        但丽花的球员是不会泄气的，他们不再慌张，而是选择全神贯注，回到平时训练的状态来，一次次发起袭击，冲破再冲破。

        哨响，42：75，这一节他们追了21分，而让横菁只得了9分。

        “队长……”有横菁的球员脸露忧色。

        耶律齐这时反而选择释然，拍拍同伴的背:“没事的，稳着打就行，他们也不是弱队，被他们追分不丢脸，关键是我们要找回自己的节奏，要相信自己！”

        “嗯！”

        这边的丽花球员也因这个分数而脸露喜色，还有希望。

        “再打下去我们就能赢！”武敦儒自信满满地说。

        但是武修文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笑着与他拍手，而是额冒冷汗，咬着唇说，“对不起大哥，我的脚扭伤了……”

        “！”武敦儒这才注意到自己弟弟走路姿势不对，心中又痛又悔，“……什么时候……”

        武修文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第七分钟的时候……”

        他已经忍着剧痛坚持五分钟了。他还想打下去，他还不想输，可是他还能坚持剩下的12分钟吗？

        武敦儒注视着弟弟的脚，心中挣扎，他不可能让弟弟再继续打下去，可是剩下的替补队员中，有谁能代替弟弟呢，就这样输掉比赛吗？

        完了，一切都完了。

        忽然响起的哨声就像是在催他的魂一样，他如梦初醒。

        抬头正见杨过已经穿上了他的7号球衣，站在裁判身边，裁判做了一个换人的动作，7号杨过换11号武修文。

        “杨过，你已经不是……”赵志敬还想阻拦。

        但是杨过已经穿过了一切阻碍他的人，“你不在乎球队的输赢，我在乎。”

        武修文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杨过已经来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下去吧！”

        杨过的实力有目共睹，这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武敦儒和武修文都明白，但是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杨过已经摆好了防御的姿态：“没有必胜的心，留在球场只会受伤，去找队医吧，别让武伯父担心你。”

        武敦儒看向在场边为他们加油的父亲，戴着一副眼镜，穿着笨重的旧式西装，依然一副食古不化的样子。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他握紧拳头，做了决定。

        “修文下去吧，让杨过上。”

        “大哥！”

        “听话。”在武敦儒严厉的目光的下，武修文点点头，黯然退场。

        耶律齐注视着这一切，原来7号就是杨过，他一直要等待的那个人终于上场了。一切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呢，他也很好奇。

        “听说你很厉害，”杨过对着耶律齐说。

        面对他的挑衅，耶律齐沉默得像一座大山。

        “很好，”杨过笑道，“让我们好好来打一场吧。”他的眼里满是自信，丝毫没有自己队伍已经落后23分的觉悟。

        但耶律齐知道，眼前的这个男生真的有这个资本。

        计时器动了，比赛再次开始。

        火热的第四节终于来了。

        没有充分热身的杨过，如鱼行水中一样在场上穿梭，那么灵活，一时打乱了横菁所有人的布局。或突破得分，或抢下篮板球，超远距离投篮，离球一瞬间就撇开视线，后退进行下一波防守。

        走到中圈时，球应声落网，进了！

        四分钟，十投十中，拿下21分。

        这个7号！！！

        在场人无不产生这样一种错觉，只要杨过手中有球，他就能得分！

        也只有此刻，球员们才理解耶律齐所忧虑的那件事：“如果杨过上场的话，如果他上场的话，也许我们会失去所有的优势，因为我们没有人能跟上他，限制一个全能型天才的办法几乎是没有的，唯一的办法也许是……”

        让杨过拿不到球！让他成为真正的孤立无援。

        杨过吸引了火力的包夹，丽花其他人则被解放了，但是他们已经来到疲惫期，即使被防守强度大幅度缩减，把球扔出去，也常常不能命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丽花艰难地前行着。

        不仅是场上的球员神经绷到极致，观众的心也被提到嗓子尖了。

        郭芙满眼都是杨过，看他被包围着，根本分不出身来，急得要命，只能一遍遍地喊着，“杨过，加油！杨过，加油！”

        坐在旁边休息的武修文和站在场上的武敦儒听到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是时，杨过经过武敦儒，低声说：“还是进不了球的话，就想办法看我位置，传球给我，一个三分球就能终结这场比赛。”

        “……”武敦儒看着他不带犹豫的侧脸，心里想着的确是郭芙。

        僵持到比赛最后的半分钟，两队还相差2分。

        杨过绕过所有的防守，如鬼魅一样闪现到球场右侧，这是一个机会，他在等，等武敦儒传球给他。

        郭芙也看到了这一个机会，笑靥如花，“大武，快传球啊！”

        武敦儒听到郭芙的话，心中更犹豫了，杨过顶替修文上场就算了，凭什么风头都要给他拿去，为什么做英雄的不能是自己呢？

        他抬起手假意要传球，横菁的队员立刻想办法去盯杨过。

        武敦儒得逞地笑了，他的计谋成功了，所有人都去防守杨过了，他这里就是最好的空地。

        而这个致命的三分球，由他来投。

        他自信地将球一抛，然而在手腕垂下的那一瞬间，信心就被抽离出他的身体，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三分球不会中了。

        场馆所有的人抬头凝视这一个球的飞行，然后看它离网心的咫尺偏离，砸在篮筐上，没有落进去，而是弹了出来。

        杨过奋力起跳，想将它送进去，原来在武敦儒做出假动作的那一瞬间，他就想好了可能出现的意外及补救办法，率先移步篮下。

        但是耶律齐从头到尾都紧跟着杨过，没有放松一丝警惕。

        哨响，耶律齐打手犯规，杨过得到两次罚球机会。

        赛场上又一次欢呼，只有为数不多的横菁学生发出嘘声。

        时间仅剩016秒，这是最后的机会。不会再有进攻一次的机会了。

        两边的球员站定。

        留杨过一个人站在罚球线外。

        杨过拍了一下球，寻找手感，腹部和膝盖传来的痛感并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

        抬手，一球下去，正中篮心。

        又是全场欢呼，横菁所有学生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心底里都期待着他投不中，只有耶律齐还算平静。

        “投不中，投不中”的喊声变得越来越大。

        郭芙有些气恼，带着其他人也喊起来了，“投得中，投得中……”

        光听声音，杨过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是怎么样一幅场景，有很多人期待他赢，为丽花赢下这场比赛，赢下光荣。

        不管是郭芙，还是大小武，甚至是赵志敬。

        他一定要投中，杨过在心里想。

        可是真当他操纵球时，另一个念头又浮现在他心间，让扔出球时有一些分神。

        球飞出去了。

        承载着众人目光的希望之球。

        凌空飞翔，然后并没有碰到球筐就垂直下落。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去争抢这个球，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快，球一落到地上，全场时间就已经流完了。

        哨响，比分终结于81：82。

        杨过轻喘着气，依然保持了投球的动作。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武敦儒冲上来拽着杨过的衣领，愤怒地质问他：“杨过你是不是故意投不进，让我们难堪的！”

        其他队员象征性地拉住他，私心也想让武敦儒好好教训杨过一番。

        杨过满不在乎地挨了武敦儒一拳，扬起的笑容依然具有嘲讽意味，“放开我，怎么，输不起是不是？”

        “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输！”

        杨过仰着头，倨傲扫视：“要不是我，你们打成这样，连赢的概率都没有。”

        “你！”

        赵志敬这时忽然拍起掌来，“是是是，杨过你是真正的大英雄，输赢全在你一念之间，你想让丽花赢就赢，想让丽花输就输，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是不是很开心啊？”

        杨过桀骜不驯，推开了武敦儒，他可以直面其他队员的指责，但是决不能让赵志敬这种垃圾教练趁乱踩他一脚，所以他的笑容更加放肆，“还行，输赢对我就是这么一回事。”

        赵志敬拍拍他的肩膀，“当然，你看得开，不过希望你永远记得这场比赛输了，校队解散有你一份功劳，且，”他有意拿钝刀去割所有人的心，“功不可没。”

        旁边的横菁球员只觉得名校纷争比篮球比赛的热闹好看多了，只有耶律齐有些不忍地上前为杨过说话，“其实这场比赛很精彩，我们也是侥幸获胜……”

        “用不着你假好心！”郭芙出言打断了他，她此时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委屈，煞是可爱。

        耶律齐心中一动，面对这样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就算再巧言善辩，此时也说不出半句话。

        但郭芙不知他心中所想，直接去拖杨过的手，嗔怒道：“杨过，刚才那一球你怎么没有投中？要是投中，我们就赢了，你知不知道？”

        杨过极不喜欢郭芙，挣脱她的束缚，就自顾自地离开，“我知道我们输了，校队要换人了。”

        郭芙在后面反应未及，“什么叫做校队换人，我们打得这么好为什么要换……”

        赵志敬见她是黄蓉的女儿，对她还是客气的：“这是我的决定，我会跟黄校长商量的。”

        “你跟我妈妈商量？商量什么，我肯定是不会许的。”她这样说着，想起要妈妈嘱咐她要请杨过去她家吃饭的事情，又去追杨过。

        “欸，杨过，你等等我！”

        “芙妹！”

        这便是他们四人从小到大的真实写照。大小武总是被郭芙牵着鼻子走，郭芙则一心惦记着杨过，而杨过不管郭芙，总是走得太快。

        杨过找了个地方避开了郭芙的搜寻，独自回到了更衣室，今天早上骑车意外撞破膝盖，和因常年不吃早餐引起的胃痛，一起发作，让他刚打开更衣柜，就不忍地坐下来。

        他就像是刺猬一样，只有在没人时，才流露自己的脆弱，去舔舐自己的伤口。

        其实，照理说，他是不应该投丢的那个罚球的，定点投篮对于他来说比吃饭还简单，可是他还是投丢了。

        他知道他要赢下来，可是那一刻他就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他想到了赢了比赛，郭芙就会开心，大小武就会开心，武伯伯也会开心，黄蓉伯母也会开心，但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开心是他们的，不是他的。

        武伯伯来看大小武的比赛，黄蓉伯母更是把郭芙宠上天，无微不至地关怀她……

        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难过。□□上的痛不能影响他分毫，但是心痛不一样，他会分神，分了神就投丢了球，以至于发展成现在这个结局。

        杨过啊，杨过啊……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正这样想着，就看到更衣柜里除了静静地躺着他的衣服和书包，还安放着一瓶蜂蜜柚子茶。

        又是她吗？

        杨过下意识地回头看，随即又失笑，她现在肯定不会傻乎乎地留在这被他抓。

        这个暗恋他的人到底是谁呢？从高一到高二，总是通过这样的方式隐蔽地表示她的爱意。

        想到这里，杨过的身体里又被注入一些力量。

        他起身，握住那瓶蜂蜜柚子茶，像是抓住那个隐蔽的暗恋者。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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