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八珍街吃瓜

在赶往河滩的路途中，小晚和丫鬟川川问了一些关于堂阳城的问题，突然想到了那晚烨云迟使用法术的新鲜事儿，这么重要的、有趣的事情，居然这下才想起，就赶忙问川川，哪里可以看到使用奇幻法术的人。这个问题把川川问得一愣一愣，在人家看来，这就好像是问哪里可以看到会做饭的人。川川的回答是，许多人都会法术，只是法术高低不同。只要会的人愿意使用法术，随处可见。

        “那父亲母亲他们为什么不会法术？”小晚后来问过长姐，他们说不会。

        “他们不是不会，是使用法术需要灵盾。而灵盾非常珍贵，比修炼法术难得多。每一次修炼法术需要耗费灵盾，修炼成功了，要使用法术也需要灵盾。除非是有可以耗费的灵盾，否则，许多人好不容易修炼会了，也难得用一次法术。”

        “啊？”小晚不敢相信，“还需要花钱！”

        “小姐，灵盾不止是钱，它比钱还要贵重。一灵盾相当于一百两银子。”

        “灵盾长什么样？”

        “小姐，我也没有。不过，老爷应该有，或者大宗买卖也会见到。圆圆的，水晶球，会发光。”

        小晚住了声，觉得甚是有趣，心想等见到烨云迟，逮着机会就好好问问。她抱着来到这个世界旅游的心态想，起码再见他之前，还有时间自己跑出来，提前了解堂阳城，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马车停住了，小晚和川川下了马车，虽说早过了午饭的时间，但看到太河的时候，还是让小晚暂时忘记了饥饿。这些日子以来，小晚第一次出门呼吸到带着水气的空气，河水清澈，风过涟漪，碧纹荡漾，她伸了伸懒腰，双手就定在了半空中，闭上了眼睛。

        这，才是夏天。

        这才是她第一次有归属感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要去的是唤日阁，烨云迟却偏偏要约在这里与她见面。但这里这么美，平坦白色的沙滩，一览无余，骋怀游目，她突然特别想骑着自己马车的马，在沙滩上驰骋。但她没这么做。而是看到了在河滩的远处，一个很不自在的人影，总时不时朝他们这边瞧，就好像要做什么事情，见有人在，极其不方便的踱步。

        “川川，你瞧那个人，感觉看我们在，很不方便的样子。”

        川川看了看，“好像是。”其实她没看出什么。

        “走吧、我们。”小晚觉得给人隐私是与人方便。

        于是，便坐上了马车，吩咐去八珍街吃饭。既闲街吃喝玩乐也多，但听川川说这里吃的多是清淡口味，小晚在家里天天喝粥、吃点心、喝养生汤，清淡了好久了，想吃重口味的。听说，只有八珍街有辣椒，早就流口水了。在路上保证给川川和车夫一定点不辣的。好在八珍街不算远，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八珍街有名的敖溪饭庄。

        三国就大食国最爱吃辣，八珍街凡辣食基本都源自于大食国，这最有名的敖溪饭庄便是大食国一个姓谓的老板开的分店，总店本身在大食国国都朔城也颇有名气。

        “还真有姓这个谓（胃）字的人呐！”小晚一边拿着菜谱点菜，一边同小二谈笑起来，“这好啊，适合开饭庄！”

        她点了辣子鸡、麻婆豆腐、水煮鱼、宫保鸡丁基本全是辣的，然后又执意让车夫、丫鬟和自己同桌，特地给他们点了些清炒的菜，说道：“今天委屈你们了，将就填下肚子。我难得出来一次，先紧着我吃吧。”

        小丫鬟和车夫诚惶诚恐地坐在了小姐旁边，各种不自在，哪还想着辣不辣的，心想赶紧刨两口饭，就说吃饱了好撤。

        不一会儿，就听不见小晚说话的声音了，专心品辣的她，吃起饭来真香。小丫鬟和车夫都惊呆了，她一人吃了三碗米饭，川川想起小姐在家喝粥的模样，再看看她现在，她打算回去定要告诉厨房备些辣子。就在小晚埋头苦干的时候，车夫嘴里嚼着饭，给川川示意了一下，自己就下楼找马车等着去了。川川也觉得吃得差不多了，也站起身开始给小晚布菜。

        小晚在饥饿状况下吃饭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疯狂不理智状态，第二阶段吃得差不多，速度慢下来的，冷静状态。小晚抵达第二阶段的时候，明显开始边吃边看周围的食客们，还跟店小二点了两碗味缘冰粉，非要让川川坐下吃，说自己看着她站着怪难受。

        不算包厢，小晚二楼所在的堂食人就不少，十来桌人，她仔细看了看，也分不清这里是否都是大丛国的人。便闲情逸致地问：“你看得出这里有大食国人光顾自己国饭庄的没？”

        “看得出啊，除了咱们这桌，还有咱们斜对面那桌，其它都是大食国人啊！”川川觉得轻而易举。

        “啊，这么明显？”小晚心想或许只有他们能感受那种不一样，自己或许还要再生活一段时日才能分辨吧。

        “对啊，小姐。”

        小晚一边小口品着冰粉，一边品着周围的人。其中两个人的腰牌引起了小晚的注意，岫岩玉双面雕刻的仙鹤玉牌，上面同样一个“唤”字，只不过同烨云迟的材质不同，虽然离得不远，就在邻桌，但小晚似乎没看到腰牌上是否如烨云迟的，刻有名字。几乎可以判定，这二人是唤日阁的人。他们并排而坐，并没交谈，眼神却落在了川川说得另一个桌大丛人身上，小晚顺着眼神看过去。

        斜对面那桌大丛的，一男一女对坐，其中男的身穿鸦青色织锦袍子，身形健壮，腰间绑着一根靓蓝色龙纹绅带；那女人身穿白底短襦百合裙，头绾别致垂鬟分肖髻，手上戴着一个景泰蓝手镯，正一边吃一边笑盈盈同男的说些什么。那大丛男大腿撩开，露出腿毛，小晚竟然看见他快速拔腿毛，朝菜汤里扔了进去。小晚心想，估计已经扔了好几根了，原来唤日阁那两人看的就是这个。

        只见这拔腿毛的男子叫来了店小二，指着那碗汤菜，冷静地说道：“看，汤中有毛发。这顿饭算谁的？”

        原来是想吃霸王餐，小晚心想。小二连忙道歉：“对不起、客官。您看，给您重做这道菜”一边示意掌柜的过来。

        “我们吃不下了，倒胃口。”一旁女的没等店家说完，接过话茬。

        掌柜一看，面露难色：“这实在对不起客官。您看，这一桌菜都有十几道，全免了菜钱，说不过去。您看，给您减少这道汤菜菜钱的双倍价钱，如何？”

        小晚才注意到这二人竟然点了这么多饭菜，这不诚心吃霸王餐嘛。

        “什么！”那男的突然吊大嗓门嚷嚷，“你们这大食的店还开不开？在菜里吃出了毛，还这么横？”

        “就是！开门做生意就是这么做的？这汤你给我喝下去试试！”

        “还想收钱！”两个人大声地一唱一和，周围的十多桌客人都停下了碗筷。

        只见掌柜的和店小二不停地哈腰道歉，边解释边擦额上的汗。小晚正在想要不要站出去当个证人，说句公道话，但看这二人腰中别了佩剑，心想还是算了。

        “我看你拔腿毛的时候，可没这么趾高气昂！”突然，传来了字正腔圆的正义之声，这声音刚强却不咄咄逼人，讲理却不容反驳，正是那唤日阁二人中的矮个子发出的。唤日阁高个子并没有言语，端起了茶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你算哪棵大食国的烂葱！也轮到你来放屁！”霸王餐男气急败坏道。

        这国别的歧视也太明显了，小晚瞬间感觉到自己吃瓜的状况在这顿时变得困难许多。小晚心想，唤日阁两人肯定要回骂大丛国人，没想到并没有。

        “不管哪国人，哪国的饭庄，想拔腿毛吃霸王餐，都要问我的剑答不答应。”大高个子开口了，话音刚落，一拍桌子，他的剑便飞了出去，直指霸王餐男。

        在场的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掌柜直赔不是，希望事情不要闹大。霸王餐男女似乎没料到这一幕，便说道：“有这灵盾，干嘛使这地方？”

        唤日阁高个男笑道：“大食国不缺灵盾，缺的是教训小人的雅兴！快！给钱！”

        “对！给钱！给钱！”在场的大食国人都喊了起来。

        “怎么！大食国的人在我大丛做生意，还要一起欺负人不成？”

        小晚实在坐不住了，站了出来：“你也别总扯哪里人！我就是大丛国的人，刚才就亲眼看到你拔腿毛往汤里扔了。再说，你后扔的几根腿毛，估计还没来得及和汤搅拌到一起，飘在了汤上面，看起来朝上的部分应该还是干的吧？这要是店家做菜的过程中掉进去的，整根毛应该都是湿润的。”一旁的人都听得痴了，思路清奇，却又很有道理。掌柜端过汤碗，看了看，果真如此。

        “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霸王餐男还想狡辩。

        只见悬空指着的剑锋又一次逼近，“好好！算你们厉害！我给钱！”霸王餐男终于妥协，“蛮夷之人，我们惹不起。”说完，扔下几两碎银子就跑了。

        “多谢济大人、鹿大人仗义执言！还让两位大人破费了！您看这一灵盾的剑出鞘，我们这小本买卖，也”

        “掌柜无需介怀，事关大食国的声誉，凑巧我们早就看到他们动作不干净。此事不得不站出来。”

        小晚心想，原来利剑出鞘一次费灵盾啊，为了耍个帅下血本，是我就拿着剑走过去比划比划，不就省钱了。掌柜过来也感谢了小晚站出来说公道话，唤日阁两位也点头拱手示好。小晚和丫鬟礼貌回礼。明显这大食国的两位并不想在这饭庄久留，付完饭钱就告辞了。

        他们走后，小晚对丫鬟川川说，这出手相助的两个人看着一个浓眉大眼、一个彪形大汉，但行事风格反倒文质彬彬、不骄不躁，是气定神闲、不粗鲁的仗义之人。听见地域歧视，看起来却全然不生气，回避了两国名誉之争，就事论事地解决了矛盾。

        旁边川川问：“难道他们真的不气？这种话多难听啊！”

        小晚笑道：“不是不生气，是他们知道这就是现实。地域、国别的歧视是要从根上改变，不是打的一两个人满地求饶，用拳头逼着人嘴上说你好就可以的，这改变不了他们在心里这么骂。一旦这种想法扩散开、扎堆议论，还是会一直说难听的。”

        “那这二人是明白人咯？”

        小晚拍了拍川川脑袋：“傻瓜！不只是明白人，还是行动派。”小川似懂非懂，也不打算继续问。

        在回去的路上，看到还有个排了满大街人的路边小摊，插着的幌子写着：“吴记小食”。一问才知道这里的味缘冰粉更正宗，还有他家的龙须炙更是远近闻名，也就是烤肉。小晚有些乏了，也吃饱了，但她还想继续逛逛，最后，就让马车拉着在八珍街和既闲街逛了一圈。八珍街美食应有尽有，异域风情的吃喝玩乐在既闲街也能看到。

        既闲大街，分为小食街巷和娱乐场所——瓦舍，天南海北的人都有，人多热闹。瓦舍里又有勾栏，勾栏里讲话本儿的、耍猴戏的、唱戏的、表演杂技的，应有尽有，歌楼舞馆到了晚上，更是整条街都能听到歌伎们唱着小曲小调，市井俚曲。婀娜的舞姿再加上鸾吟凤唱，让人神不守舍。

        可以这么说，三个国家中，既闲大街代表着大丛国的繁华鼎盛，自从灵盾契约之后，大丛国远离东海，远离纷争，对大食国施以友善，东南的小国占城更是不足为惧。妖冥族也从不针对大丛发动战争。

        各国使节、来宾纷纷来到大丛国都，甚至连各国皇族中人也不乏来大丛国都长期生活、学习、经商的。大丛国文化昌盛，贸易往来十分频繁，户口滋盛，中外仓库，无不盈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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