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章复盘兮车笠

小晚听到敲门声，第一反应——不会又是烨云迟！他还敢来？

        没想到，门一开，是玄武。他的到来和烨云迟的到来，就站那儿就有区别，玄武明显是知道小晚需要找他，这下不用自己亲自去找了，这就是心有灵犀，小晚就像见到了救星。

        “胖武？快进来！你来的猝不及防，却尽显默契，我正需要你。”小晚一把拉玄武进门。

        “深夜会不会叨扰？”玄武竟有几分拘谨。

        “不会不会！”小晚一边按他肩膀坐下，一边给他斟茶。

        “我一直在云霓望侯着，见你没来，估计你脱不开身。第一日到唤日阁，想必你会有需要我的地方，便来了。”

        “你来的可太妙了，看不出我的喜悦吗？你猜得没错，本来今日怎么也要和你见上一面，怎奈脱不开身。”小晚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桌旁拿来了自己刚画的座次表，“胖武啊，帮我瞧瞧。”小晚语气中，既有玩笑的朋友间熟络的命令，更有请求帮忙的诚恳。

        玄武看了座次表，想笑不笑，道：“这风流一哥的说法，比郎官第一枝更表意。”

        小晚见他拘谨感全无，自己也就松了口气。

        “胖武，虽说在书斋里，大师们对我很好，但你该猜到，今日我也见识到一些潜藏隐患。你看，我首先要在这立住脚不是？”小晚故作轻松地说道。

        见玄武点头，她继续道，“一则唤日阁牵扯的人员关系复杂，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二则上次你说你师父高斯，有意帮助我近期，他愿不愿见我一面？”

        玄武摇头。

        “我对他太好奇了，他为什么要让你无偿帮我那他可有对你说了什么？”

        “师父说，一切帮助不求偿还，放心接受便可。至于见面，他说，唤日阁明年会举行\"亲足受土游历践行礼\"，如果你能顺利入选游历官队，他会在践行礼之后亲自来见你。不过，他说了，你要的答案，他恐怕也给不了。你要的答案，必须亲自去占城国、大食国寻找，亲足受土游历是一次良机。”

        小晚更加好奇，这背后的人好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并对小晚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似乎并没让她感到恶意，可是不是好意，她也无从判断。

        “什么是践行礼？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游历？”于是她问，心想见高斯的可能性并不大。

        “亲足受土游历，是大丛国每三年一次官方使团从堂阳城出发，游历占城、大食两国，再从大食国白鱼州城入境返回，此官方游历由唤日阁和礼部共同操办，历时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之间。践行礼，就是大丛皇帝为每届亲足受土游历举行的送别典礼。”

        “这亲足受土游历有什么讲究吗？是不是很难进入使团？”

        “说难也不难，三国都需要对人员名单进行审核，大丛国、占城国都好说，唯独大食国，灵盾契约以后，实际上是大丛国单方面派遣使节，邀请大食国、占城国的文人志士来大丛国修学。大食国国门虽说明面上开放，但是严进严出才是真相。而亲足受土游历有三国的国师们背书，是大丛国唯一名正言顺进入大食国国境的机会。总之，这个中关系错综复杂。”玄武富有深意地点拨穆小晚。

        “你的意思是说，虽说有灵盾契约，三个国家友好开放，但实则大丛、占城开放，而大食国的一切都是个迷，大丛国皇帝在乎的亲足受土游历，说到底是为了大食国举办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你最好找些书籍先自己了解下。”

        “可关于大食国的书籍非常难找。”

        “唤日阁的藏书之处——观文殿，有一些，但也不多。这也就是为什么要举办亲足受土游历的另一个重要原因，观文殿国师也分外重视，每次会有一位国师带头，一路讲学著书，可惜大师们进入大食国，每次都是固定路线，也会受限在仅有的几个城可以讲学、观民风。”

        小晚见时辰很晚了，便想聚焦其他问题，道：“我明了了，游历我们以后再谈。我现有几个棘手的问题，想请教。”重新回到了座次表，一一问到了座次表上更详细的一些信息，并确定她要站得稳脚跟，首先要收服的是谁？怎么要收服？

        “能不卷入党派之争，就不要卷入，虽说很难。”玄武笑道。

        “我也这么想。但我没法术、没地位、没财富、没关系网，总不能再没朋友？目前来看，大食国两人秘密太多，占城国又是失势皇子，非敌非友，其他的人要么确实无害，譬如烨云迟，但是，花花贵公子，和我不是一路人；太子一党这几个贵女，更是不可能看得上我我尽量低调，尽量不树敌，但日子久了，没有朋友，在书斋很难”

        “三金石虽是太子一党，可你是平民百姓，不牵扯党羽，拿下他们并不会引人注意。”玄武指了指中间三人。

        小晚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但多个高人出主意总是好，“那你可有招数？”

        “这难不倒你！”玄武坏笑道。

        “我这不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可是无所不能的胖武！别卖关子了！”小晚哄他。

        “师父说了，你比我聪明，让我不要给你出主意，只给你当助手。”胖武没开玩笑。

        “好，那助手，白如锦的消息我还要更多，另外，赵成帷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小晚转得语速很快，并不想为难玄武。

        “没错，赵家和白家世代交好，他们算是两小无猜。只不过，关于白如锦知道的也不多，她是白家最小的女儿，头上有两个哥哥，他父亲是太府下属部门契券署署令。”

        “那她的两个哥哥为什么没进小乘书斋，偏偏她能进？”

        “据说这白如锦冰雪聪明、文思优美，头上两个哥哥做学问都不如她，连她父亲都非常宠爱这个小女儿你为何偏偏对她如此感兴趣？”

        小晚陷入了沉思，琢磨片刻道：“因为整个书斋就她有成为我朋友的可能性。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

        玄武纳闷正要问哪里不对，小晚接着道：“胖武，麻烦你再去打探，我要的是近期她的消息，以及关于她和白家的一切消息，甚至详细到近身丫鬟的。直觉告诉我，她并不是白家最受宠的孩子，要交朋友，除了投其所好，我还必须知道她的心事才能靠近她，否则，连接近都会很难，”接着又补充道，“还有，那个喜欢她的赵成帷，能不能查人品？”

        “人品只能判断，无法查啊，穆大军师。”胖武彻底开始嬉皮笑脸了。

        “我可不是军师，小女是穆·案板上的肉，”小晚苦笑，“好吧，如果人品很难，就要详细信息，看看从小到大有没有黑历史，我来判断人品。”

        胖武玩笑道：“遵命，穆·案板上的肉！”

        小晚无奈摇头，给玄武斟了第二杯茶，道：“这第三件事可不是命令，是求你帮忙，我需要一些解酒药丸和防身法器。”

        “对付三金石的招数，看来你已经想好了。那方才还问？”玄武心领神会，右手放下茶盏，朝空中一挥一握，掌中顿时像变魔术一样，出现了五颗指甲盖那么大的黄褐色药丸，递给小晚，“这是‘酒经沙场葛谷丸’，每次偷偷放入酒杯或含服，效用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以后便会自然催吐，切忌酒局不易过长。”

        小晚接过“酒经沙场葛谷丸”，觉得名字连同整个过程，都很是神奇，心中感叹：玄武就像是古代叮当猫一般的存在！

        “这药丸你不会法术，只能藏袖子里。可是，法器我有，你不会法术，给你也用不了啊。另外，还有这个——”说完，又朝茶桌上挥手，顿时一片刺眼的红光，又是这白色珍珠一般的灵盾，白色却呈红光值钱玩意儿，几十颗散落桌上，“要给你的灵盾，你如何保存？”

        小晚看着大几十颗灵盾，话都说不出来，“你这真是百宝箱，要什么有什么啊！”然后，默默数、默默换算，这值多少钱。

        玄武笑吟吟道：“如果不会法术，灵盾带身上的光是很掩藏的。所以，从明晚开始，我来帮助你先打开心识”

        “我不练功！”小晚立马排斥，“呃～，我的意思是，我肯定不擅长，并不是不喜欢。”

        “不是练功，”玄武无奈，“只是打开心识，基本上人人都会，只有打开心识，你才能收纳、释放出灵盾以及法器。”

        “哦，难不难？”小晚脑海里想到了武侠仙侠里苦逼的站树桩。

        “大街上，随便一人都是打开了心识的，你说难不难？最慢两三天也会了。”

        “如此简单？那是不是使用法器，打开心识还不够？”

        “你家人都还没告诉你这些常识？我的二小姐，”他嘴上抱怨，实则耐性地道，“打开心识只是一个基本步骤，第二步，需要凝聚元神，才能使用法器，这一步也不难，一月左右。但，如若你要自己炼制法器、灵兽，那就很难了，需要至少三五年的修炼，还需看天赋。不过，你如果使用别人的法器、灵兽，只需要主人做元神连接便可。总而言之，你如此怕难，我的法器给你就不难了。”

        小晚非常认真地听玄武系统地讲了一圈，楞楞地问：“我以为只要手里有灵盾，就可以使用所有法器，没想到这么多讲究。”

        “这不是讲究，这是天道。”玄武润了一口茶水，“而炼制法器是命理，世间不会有两个完全相同的法器。法术、灵兽也是如此，需要耗费灵盾、天赋以及经年累月的努力，即便成功，每一次使用法术、法器、灵兽，仍然需要耗费灵盾。”

        “怪不得一个灵盾这么值钱！比银子还值钱！”小晚又抓起了一把灵盾，仔仔细细观赏起来。

        “好了，那我就走了。”玄武说得也差不多了，起身要走。

        “别！”小晚一把拉住了玄武，“灵盾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再者，我暂时也不需要，如你所说，发光发亮带出去张扬，还招贼。”

        玄武爽朗道：“装！接着装！你真的不需要？”，他远远指着小晚的座次表，那表此刻早已是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语气一转，“你那斋斗图，处处需要使银子，灵盾就是给你以防不时之需。还有，你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便告诉过你，关于我和云霓望吧？你可不要把那些话当作玩笑话。”

        小晚顿时回想起，当时玄武说的那句：我当然不会害你，我是堂阳城为你所用之人。

        她怕太煽情，便拽着玄武嬉皮笑脸地说了这么一番话：“胖武，虽说你是受命帮助我，但我从没这么觉得理所当然过。我期望，与你的关系不仅仅是你被命令的关系，不是因为谁命令了你非帮我不可的关系，而是，简简单单朋友的关系。目前看来，我这个朋友，总在让你帮我，但朋友不是索取，我的要求你也可以拒绝。你有难处的时候，也来寻我，把我考虑进去。这可不可行？”

        “这很可行，穆小姐！”玄武低声傻笑道。

        “我都叫你胖武了，我舒服。你叫我小姐，你自己舒服吗？”

        “确实不舒服。”玄武继续傻笑，直到改了“小晚”的称呼，才放过了他。

        玄武走后，小晚整理了整理，胡思乱想了半刻钟，便躺床上困倦睡去。又是一夜噩梦。

        玄武在回到云霓望的路上，多了几分担忧，他师父从来都是面纱遮面，来无影去无踪，这些年他并没有更了解自己的师父，而他接到关于穆小晚的几乎全是命令，这些命令背后的目的他一概不知。他想自己要不要大胆地问一次，但他师父高斯已经在云霓望，像往常一样，等着听他汇报穆小晚的消息了。

        他一如既往，事无巨细，一一汇报。唯独没有汇报小晚最后跟他说的那番话，就像师父对他一样，他也有了秘密，不但有秘密，一个复命的稻草人也有了朋友。

        不过，秘密就是为了被揭晓的那一刻而存在的。玄武总有一天，会知道，他的师父高斯，是妖冥族四大暗使之首，而个身份是否会影响到他要保护的秘密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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