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万马千军

我真的感慨，我觉得我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不被我所知的另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幻的世界，这种场景只有在tv的新闻里才能看到，它既熟悉又陌生。

        因为晚到二十分钟，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怀孕，二叔让司机放低了车速，我指着路边好玩的东西不停地给他们讲，二叔也跟我一起看，司机不知不觉放低了速度，把赶路当成了旅游观光。

        晚到二十分钟，码头的管理层们纷纷出来等待迎接杜总。

        有了这等规模的产业，二叔出行一车一司机，实属低调得不行。主要他时间赶，每天往返于各个地方，轻车简从。

        二叔一下车就不再是我的二叔了，他神情严肃，面若冰霜，不苟言笑，目光坚硬，嘴唇紧锁，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一副不可一世的不怒自威的凶相。

        他的面部也坚硬，能在那个年代就考上那么顶级学府的博士的人，一定目标明确，有的放矢，坚韧不摧。

        我随他一同下车，他径直向前，我见那群管理层西装革履，都打着领带，皮鞋程亮，连头发都一丝不苟。

        齐齐整整严正以待。煞是正式，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能源那边办公室小，员工也少，不似这边有规模。我不敢靠得太近，说实话，我也就嘴上厉害，真正到了这种场合，我社恐，莫名紧张。

        在平台上站了一会儿，他们聊了一会，我假装无所事事地东看西看。二叔见我如小孩儿般好奇，就随便我看，没管我。

        我便看着大地五彩斑斓，高大的龙门吊车煞是威武，像一个个活动着的巨人，而这些都属于二叔，那个曾经的物理学博士，我在当时还不知道他是学物理的。

        可能玩弄机械他是高手，也一定能够驾驭这些，才能干这么大的事。

        不一会儿进来公司的办公室，我也跟随，不过离得远远的。司机一去公司就会去他的休息间，他们有专门的休息间，可以喝茶看电视，玩电脑，或是睡觉什么的，要随时休息好，保持足够的精力，以应对老板的随叫随到。

        二叔不抽烟，于是也不允许他们抽烟，也不准喝酒，总之无不良嗜好，而且离家远，不会为家里的琐事而牵绊。

        我便不知道去哪儿了，一切都好陌生，有司机陪着还可以说说话，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二叔在前方叫我：“鲜儿。”

        我忙追上去，人群自然疏散，让出一个位置。

        我穿得十分随意走在这群西装革履十分正式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自惭形秽，我真的这样认为。

        会晤室里，是真正的会唔室，我从来没见如此正式，也只在tv里面见到过。一把把舒适的单人椅罗列在四周，围成一个‘回’字形，中间被一个个红木茶几间隔开，茶几上没有烟灰缸，只有陶瓷杯。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与二叔间距两个位置，已经有人开始向我献殷勤了。

        我用心聆听，也用眼看，见大家一一落座，分散在一把把椅子上。

        二叔佝头看着资料一直安静，偶尔向上翻翻页，然后神情凝重，一看就没好事，要发脾气的那种。

        尽管我不怕二叔，但是吵过架，也知道吵架伤和气，伤心伤心情，我自不然地就蹙起眉头，跟着阴郁上脸。

        大家都没有好心情，不过好像不关我的事。我一个人独自轻松，尽管心情也被影响了，也并不轻松，但是比其他人轻松得多。

        我左顾右盼，看着单人椅子舒适宽敞，红木茶几厚重曾亮，脚下的地毯整洁干净，是中式的大红色，喜气洋洋的大团花……

        一整块地毯铺贴在屋内，我到处找，四处看，真的不见一道缝隙。地毯上的鞋履们油亮干净，再看看自己的脚……真的自惭形秽，只能这样形容。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那皮鞋要曾亮，因为到了这种地方，自不然就会被一种庄严的力量所约束、所征服，而肃然起敬，不得不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了。

        我头发也松散，别在耳后，不长不短，很久没剪了，感觉乱糟糟的。可能都是心理作用！

        二叔看了半天，又翻了一页，神情比之前轻松些。

        他看完，抬头，望着各位。

        资料已经被旁边的人收起来，他看看各位，提词。

        “公司的处理意见大家看到了吧？各个部门都发了，大家没有意见吧？”他环顾四下，都低着头。

        “开除两名副经理，以儆效尤。我再三讲，我们做的是正正经经的生意，我们公司到了这种程度，不需要旁门左道，只需要专业，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做好，做精，把地方上的企业服务好，就已经可以把大家养活了！我需要去讨好谁？我需要去讨好谁！”他突然提高音量，对着大家大声斥责：“歪门邪道，他有那本事，就让他老子给他画个地方修个码头！这点儿破事还能构成威胁？还要低头？我尽管不惹事，不愿招惹谁，但是你们记住，受到任何压力，是事先告诉我！我们作为一家公司，一个团体，受到压力应该是共同对抗想办法应对！而不是私下里做人情，借口压力！是我们大家在一起商量对策，而不是我们大家坐在这里……你们挨批评，我来骂！”

        “我怕什么压力？我怕什么？”他环顾四周，扯着嗓子：“老子修这个码头的时候说有就有！一夜之间就有！没有任何人知道消息！没有任何人来竞争！”二叔气道：“你们想想，码头，平时由民间经营，是民营企业，战时它是什么？是什么？是他妈的战略要塞！必须在自己人手上！所以谁敢来争？谁敢来抢？谁他妈敢给压力？他如果连这些东西都敢动！我他妈就敢往上报！他不是有省长老子吗？他要敢到我这儿来，我就要他老子亲自给我写条子，老子拿着凭据就敢往上告。所以谁敢来给我压力？谁敢——！”

        “我不断讲，我们只要做到专业，做到专业！把事做精做强，好好把本地的企业服务好，把我们大家养着，该升级就升级，把它搞精搞大搞成最前沿的，平时养着我们大家，我们维护好，关键时刻能够派上用场，就可以了，就ok了。我们不需要去做违规的事情，不能授人以柄，不能因为我杜弋安，让这个东西失去控制权，这个不是一般的东西，不是房地产，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企业！大家现在能不能理解？还需要我把话说得怎样的明白？不要去招惹那些当官的！”他重申，斩钉截铁大声道：“铁打的政权流水的官！不要掺合，不要瞎搅，我们就是一个小企业，在外面低调点儿，我们玩不起，直接跟他说我们人微言轻玩不起，拒绝，就ok了，懂不懂？懂不懂？”

        我佝下头，也接受了二叔的一通批评。我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光凭他这样一通批评，就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我撇嘴，心想来受了一肚子气。尽管不是批评我，但我身在其中，心情怎能不受影响？

        码头的经理深刻反省，二叔骂完，他首先发言：“杜总，我们虚心接受您的批评与教导，通过这件事情，我们认识到，码头确实存在一些管理上的漏洞，我们深刻反省，深刻反思，我们每个人都写检讨，每个人都写！”他环顾四周，看着大家。这里除了杜总他是最大的，开除了两名副经理，其实给了他很大的威慑与压力，他实属难堪。

        “杜总，放心，下不为例。我们都深刻反思，逐一检查，顺便也把别的漏洞一一补上，改正。我们会深刻贯彻您的思想，您放心，下不为例，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事情！”

        大家也都反复保证，遇到问题绝不擅作主张，一定要跟杜总商量，大家步调一致，共同维护这个大集体。

        二叔点点头：“嗯！无论有什么事情，大家要同心协力，相信只要有我在，企业就在，大家也就都在，我们兢兢业业做事，踏踏实实搞我们的本职，相信以后不会差！请放心。”

        “我们当然相信杜总，是坚决拥护杜总的。”

        “嗯！那我们就说说别的，这个事情就过去了，吸取教训就行。”

        于是纷纷进入下一个议题。

        我觉得肚子饿，因为先前没有打算了码头这边，以为去能源公司开完会就回去了，或是司机带着我可以去逛逛街，就没带吃的东西。

        怀着身孕经常饿，要经常加餐，我有一股难受劲儿上来了，饿了的话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

        我忍住恶心，左顾右盼。

        书记员对着电脑听着议会，不停地敲啊敲。女内勤进来给杜总添了点茶水，接着给各位管理层一一添水。

        杜总邻座的管理层双手奉上茶杯翘起屁股离开椅子，把茶奉到二叔手上，二叔工作时间一贯的神情严肃冷若冰霜，他着大家的报告，在心里盘算。

        女内勤打开我的茶杯盖，见我的茶水没有动，我不喝茶。我问道：“有没有吃的？”

        “嗯？什么？”我怕打扰会场的谈论因此说得并不大声，我说：“有没有吃的？”

        她还是听不清。她提着水壶绕到我的身后，在我耳边轻轻问：“请问你有什么需求？”

        我仰头，斜脸朝她：“我饿了——”

        “哦，可是我们办公室里没有吃的。”

        “你们平时不招待客人吗？”

        “一般有客人来，会提起约，我们提前准备。没客人来的话，买了久了也会坏。”

        哦！”我十分失望，但是很饿。

        二叔注意到我，伸脸问我：“鲜儿——”

        “嗯？”

        “你怎么了？”

        “我饿了。”我带些委屈地说。

        他勾勾手指让内勤过去，她走到他的椅子后，二叔道：“去附近看看有什么吃的，买给她。”他知道我怀有身孕是怕饿的，我在家里也特别能吃，饭量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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