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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明心


时节近初秋太液池边刮着微风带了凉意,池边两个美男子剑拔弩张着。

        “陛下说过要臣夫可以随意在宫中排戏,太液池这么大崔婕妤不见得都能用上吧?”唐岂青话说的还算客气,表情却是实打实的不耐烦。

        “陛下想过几天在太液池边清赏,要安排的事情很多就请鸿选侍让出几天。”崔言庭笑容温和不容商量的开口道。

        唐岂青最看不惯就是这幅样子,看似文雅君子心底里看他如尘泥,那些出身尊贵的人眼光里带着怜悯比不屑要让人来的难受多了。

        他们从骨子里就是看不起他的。

        在崔言庭眼里他笑的不明所以,然后一脸嚣张跋扈的拒绝了他。

        “臣夫以为凡事讲究先来后到。”

        崔言庭能看出来一开始鸿选侍不是非要争,后面是突然改了主意,心下也起了丝不快。

        迎年眼疾手快的扶住自家主子,“主子,您身子不好千万别动怒啊!”

        转头把茫然无知的崔言庭扶到一旁坐着,开口训诫道:“鸿选侍,您是主子身份尊贵不假可我家婕妤品阶在您之上,难不成您与陛下也要论先后不成?”

        唐岂青的出身在迎年眼里和他自己没什么区别,不过都是奴才出身而已,竟敢和自家少爷相争。

        “真是好口才。”听这话唐岂青缓缓抬眼浑身上下透着股戾气,“那你为尊为卑啊?”

        崔言庭不想与他争吵下去了,迎年出言讥讽几句便可以了,抬手制止了迎年道:“陛下清赏不容有失,听闻选侍喜欢戏本子本君手边有些传下来的孤本,送给选侍当做赔偿可好?”

        唐岂青岂会让他如愿:“不必了,臣夫不缺那几个戏本子。”

        迎年听不下去了,一巴掌甩过去,“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崔言庭来不及拦他无奈的闭上眼,崔家的人都是这副死德行。

        唐岂青笑了,那笑诡异的吓人,不像生气倒像是你终于动手了。

        “你是不知道那一地的血多唬人,迎年差点没被打死,崔婕妤吓得回去就病了。”李粲第二天闲聊时和孟南洄说道。

        孟南洄有些惊讶:“是鸿选侍动的手?”

        李粲点头,“他亲自动手只差那么一点便要活生生打死个人了,这狠劲儿合该是宫里的人。”

        打迎年对唐岂青没什么影响一个奴才而已,况且他先动手打了主子受罚是应当的,

        孟南洄低头不语,他没有经过这样的事,入宫以来他把自己绷得紧紧的不敢有半分出格,他进宫其实没有多久却看了好多人死去,他真的习以为常吗?

        李粲说的对,宫里的人该是唐岂青那样的。

        “好了,不提这个了。”李粲见他面色不好不再说下去。

        “你要我查的事有些眉目了。”

        “是在哪里出的差错?”

        提起这话李粲表情阴沉起来,和平时的嬉笑相去甚远。

        “我真没想到能有人在尚膳司安插人手,那可是制作陛下膳食的地方。”

        李粲叹气,“我折进去不少人才查出来。”

        何止是折进去人手,下毒的人已经收手李粲是把经手的所有人都审了一遍,用尽了手段撬出了消息。

        “是谁?”

        “不知道,但每次给毒药的人是教坊司的,你病了后立刻被逐出宫了。”

        教坊司在北宫是外朝,李粲能查到这些孟南洄感激不尽。

        他一时理不出头绪,便笑道:“多谢哥哥。”

        李粲挑眉,“你我何必言谢”

        陛下忙于朝政并没有进后宫,长平打听了小半日只有长信宫曾请过柳梦洲,孟南洄晚上沐浴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教坊司,尚膳司,柳梦洲,司徒明修,桑琬。

        最后的两个字在纸上拖出一条墨痕,显然是下笔迟疑。

        陛下的名字天下皆知但没有人敢宣之于口,明明白白的写在纸上是孟南洄大胆,可他倔强的在纸上写桑琬。

        那是他最荒谬的猜测。

        温贵妃免了合宫请安说是病了,大家心知肚明是因为温家娘子的事,温宴的小妹温昕和人争南园郎君出了人命。

        普通富贵人家给些钱压下去便算了,但巧得很死的是琅琊王家的女儿,是乐靖皇子妻子的亲表姐,娶的是已故南阳郡王的儿子沁水郡公,郡公死了妻子王家死了女儿自然是不能轻易了事的。

        温昕被下狱,温侯四处奔波希望能够大事化小,甚至求到了温贵妃这里要他向陛下求情,他知道错在自家没有脸面去求桑琬干脆称病。

        贵妃病了宫务推给了李粲,他不愿意管事推说忙,许述白一心在女儿身上孟南洄又在休养,久病不出的德嫔顺理成章接过了宫务,司徒明修一改从前的清高活泼得过了头,整天穿着海棠妆花锦的衣裳迎来送往,李粲直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桑琬正忙着没说什么眼里似乎根本没看见司徒明修,长信宫依旧没能迎来陛下的圣恩,宫里的人纷纷感觉奇怪,德嫔的恩宠向来独占一方,怎的大病一场陛下就不去了呢。

        朝堂上因为温家的事争论不休,对于靠着宫里温贵妃兴起的温家她们是看不上的,温昕的事把贵族与世家都得罪了,本来是两边一致要温昕偿命,可温晴黛长女早亡膝下只有温昕一个女儿,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温昕。

        她脱簪披发未穿官服在大殿上苦苦哀求,桑琬面露难色朝臣以为她生了恻隐之心,特别是崔繁茵她是见不得桑琬顺心,立刻冠冕堂皇的请求道:“温昕当街杀人罪无可恕,请陛下勿要顾念臣子旧情,温昕固然是温家独女但王家何尝不是经受丧女之痛,沁水郡公何尝不是丧妻无依啊?”

        崔繁茵一派大义凛然,“陛下,请您圣断!”

        琅琊王氏与皇室贵族跟着请命,最终温晴黛没能保下女儿,温昕被判斩首温家还要赔偿王家与沁水郡公各两万两银子。

        温晴黛没了女儿便恨上了崔繁茵,开始疯狂的给崔家使绊子,清河崔氏百年世家不是温家可以撼动的,但她这么没命的下绊子着实烦人。

        温昕斩首的消息递进来后温宴就真的病了,他不能因为犯错的是自己的亲人便向陛下求情,可毕竟那是他的亲妹妹,他又怎么不痛心呢。

        温宴的病来势汹汹,太医署医得了身医不得心,他反反复复的病着陛下怜惜他懂事,总去探望不说还在宫外买了不少新鲜玩意哄他。

        德嫔大权在握露出了以前的挑剔性格,首当其冲便是最受宠的崔言庭与唐岂青,崔言庭病着他就想着法的折腾,没有折腾两天他的怒火全转到唐岂青身上了,不愧是差点打死人的,他是软硬不吃哪怕德嫔以势压人也不惧。

        李粲笑他越来越没风骨,跟位分低的妃嫔争的难看,抖落着手里的请帖道:“这个时节他办什么赏花会,哪个有身份的爱理他。”

        孟南洄想起刚进宫时司徒明修何等清冷高华,如今这荒唐的做派竟像是疯了一般。

        “疯了?”孟南洄喃喃道,得是多大的刺激才能让一个人变化这样大,德嫔真的只是病了很久吗?

        陛下从前最恩宠德嫔,后来连面也不愿见,到底司徒明修做了什么。

        “哥哥,这赏花会我去。”

        长信宫里一切换成了花团锦簇的模样,司徒明修仗着管理后宫只对李粲和孟南洄点头示意,李粲不放心孟南洄才跟来当即不屑的转身去旁边了,孟南洄命云乔奉上一份糕点道:“许久未见德嫔,正巧我宫里新做了糕点带给你尝尝。”

        司徒明修以为孟南洄在讨好他,乐得给自己做面子拿起一个要尝。

        孟南洄紧接着说:“这糕点里放的贵重补药是本君有恙前尚膳司送来的,你吃了对身体有好处呢。”

        司徒明修笑容更盛道:“那我得好好尝尝。”

        尝完司徒明修大赞糕点的美味,一时间其乐融融弥补了刚刚李粲带来的尴尬。

        回到宫里云乔服侍他更衣问道:“主子,德嫔吃糕点的时候没有犹豫,您是不是猜错了?”

        孟南洄松开头发揉着额头,对他来说出门是很透支体力的。

        “云乔,换做你是德嫔别人送你一盘一两个月之前补药做的糕点,你吃吗?”

        云乔想了想德嫔的性子,摇了摇头。

        司徒明修是吃了糕点,因为他知道糕点是试探不会有问题,可他要是不知道尚膳司动了他的饮食,就该问心无愧的不吃,非要勉强自己吃下倒让孟南洄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可柳梦洲又做了什么呢?

        孟南洄来回踱步,他不能确定在尚膳司下手的人是柳梦洲,还是教坊司的其他人。

        琅琊王氏对判决有些不服,在她们看来该把温昕凌迟才对,仗着王柔霜的关系去求乐靖皇子,他不厌其烦干脆回到宫里住。

        想着凑一桌马吊洛以朝和孟南洄都来不了,最后是李粲带着身边的内侍孟南洄让云乔去陪,这算是凑足了一桌人。

        马吊局上桑珏问起孟南洄的病,李粲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了,桑珏爽快的打出一张牌道;“我身边有个医者岁数大了但医术好,云乔和他说说看能不能知道是什么毒。”

        云乔听罢难得对打马吊有兴趣起来,欢欢喜喜的陪桑珏玩。

        孟南洄陪着儿子在地上玩,父子两个在地毯上摸爬滚打,云乔急匆匆的进门来。

        他有些疑惑,“你不是去陪乐靖皇子打马吊吗?”

        云乔让奶父把穆睿抱走,屏退众人方开口:“主子,乐靖皇子身边的医者认出了您中的毒叫并蒂,无色无味的两种药碰在一起成了毒,虽不易察觉但不是会立刻要了人命好生救治便能解,且提炼困难很少出现,他上一次见到并蒂是在先帝的后宫。”

        “当时有位主子的外祖父是下嫁的皇子,从宫里带出了这毒的方子,他用在了加害其他人被发现后先帝赐死了他,毒和方子收在了太医署里。”

        云乔刚刚说完孟南洄生硬的命令他退下,他不解主子要干什么但听话的退出去。

        屋子里没了人孟南洄转身坐到床上,缓缓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一滴滚烫的泪轻巧的滑落,他的命真是轻啊。

        既然收在了太医署那么多太医为他诊治却说不知,能叫所有太医闭嘴的人只有一个,那么是她不想追究还是一开始这毒便是她默许的。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陛下的狠心叫人害怕。

        他从不求虚无缥缈的真心,可今日决然利用自己明日会否舍弃他的性命呢?明明他从未有过错处。

        “溯洄从之,琬在水中央。”

        “南洄,陪着我吧,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孟南洄迈步进了小佛堂,佛前供奉着他放下的佛珠,他端正的叩拜诵经将佛珠重新戴回了腕上,双手合十虔诚低首。

        “菩萨,是我错了。”

        往日种种扰他清明今日方得超脱,那点心动覆灭在眨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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