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震慑

手持帝令的钟离镜有召集群臣的能力，文武百官也十分急切的想要见她，是以钟离镜一进立政殿的就被团团围住。

        “钟离大人，陛下如今音信全无，您叫我等来商议，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如早定储君也好安臣民之心啊。”

        文臣武将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根本不给钟离镜开口的机会。

        博陵崔氏的仗着人多声音大议论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远在西域但尚有公主在朝，不如让公主暂行监国。”

        她们这边说完礼部提出不同意见，“陛下没有立储，就算要监国又要哪位公主来呢。”

        “此言差矣，大公主尚且幼童哪一位都担不起监国啊。”武将们觉得这两拨人纯属瞎胡闹，哪有小孩子监国的。

        “大公主也有七岁了，听闻一向聪慧深得陛下喜爱，作为长女监国也无不可。”和越国夫人有亲的官员开口道。

        眼看着话题往立储的方向偏去，有人不乐意了，“陛下此刻正需护驾，你等不为陛下稳定朝局在这里大放立储厥词，真是乱臣贼子。”

        一心忠君的几位老臣痛心疾首的大骂起议储的人。

        “徐大人说这话未免过分了吧，您忠心不二倒是给个解决的办法啊。”这骂名谁也不想背，整个朝堂炸开了锅。

        眼看着两边要吵起来钟离镜试图让大家冷静下，但她的声音淹没在七嘴八舌的嘈杂中，连点水花都没激起来。

        老臣不愧是老臣在指桑骂槐以礼压人上，提起立储的那帮人也不落下风，字字句句指着老臣不顾江山社稷应以天下为重，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反正两边是吵得不可开交，老臣竟然有些喘不上气瘫倒在地。

        能混到今天这个年纪还没退任的，哪个没有门生和后台啊。门生中年轻气盛的见此情景难免动起手来，顺手揪起身边的东西扔了过去，这下可捅了大篓子，有动手的就有还手的，文官也好武将也好，提起裙子就上了手。

        钟离镜是劝也没人听拉也拉不动，立政殿里少不得有因为打架掉在地上的钗环，双方都清楚不能下死手，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任枝枝拉着钟离镜躲在一边，道，“大人，小心误伤啊。”

        打起来的大多是年轻官员，长官们懵了等反应过来拉架早就拉不开了。任枝枝眼见着兵部尚书孙大人正劝着，不知被哪个人的步摇迎面砸中，东西不大却是一下子迷了眼睛，瞬时间被裹进了乱战中，真是可怕。

        老臣们虽说躲到了另一边，但痛哭着陛下说自己未能尽忠，泪水涟涟很是情真意切。

        场面乱的可以当中还打的激烈，可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当此时殿门口传来了女官的声音，“皇后驾到！”

        这一声镇住了混乱的大臣们，皇后怎么会来立政殿？

        一众女官在前提着香炉，之后是内侍们打扇，孟南洄着正式的朝服登上大殿，摆足了皇后威仪。

        钟离镜立刻行礼道，“拜见皇后殿下，殿下万安。”

        随着孟南洄的脚步朝臣们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行礼，皇后上朝堂已是百年未有的先例了。

        待走到皇座下时早就有人抬上了后座，面对满朝文武孟南洄稳稳落座道，“众卿平身。”

        群臣急匆匆的整理仪容，工整站好后见孟南洄不说话询问道，“殿下来立政殿可是有话要说？”

        毕竟皇后上朝堂已是百年未有了。

        孟南洄没有贸然开口，不经意看了眼钟离镜，她是少数没打架也没拉架的，官服没有一丝褶皱鬓发整齐，言语犀利道，“殿下作为中宫皇后还来不得立政殿吗？”

        这话说的重，虽然皇后只统领后宫但名义上是和皇帝一样的，作为陛下结发之夫在必要时有接管朝政的先例。

        那位大臣立刻闭了嘴，博陵崔氏的人上前道，“殿下，如今陛下没有消息，敏郡王前去搭救朝中也要有人撑起来才是。”

        孟南洄微微偏头去看她，“你的意思是要立储？”

        “公主们都还小，唯有大公主能做些决断。”

        “你们这是要另立新君不成？”

        说着说着又要吵起来，皇后尊贵到底不是陛下，她们少不得没有放在眼里，哪一位不是当家做主的夫人，男子在她们这里终归是不上台面的。

        孟南洄早有预料大臣们不听他的，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乱来的局面，他从来没参与过政事，不知道该怎么去约束住这些人，更何况他第一次见这么多的女人心里没底。

        面上孟南洄是端坐如佛心里直发虚，这一屋子的朝廷大员，哪个不比他通晓朝政，这些人里盘根错节自有关系在，他是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稳重的坐在这里不敢乱开口。

        “这立政殿每天都这么热闹吗？”桑珏的声音让大臣们再次安静下来。

        他衣袂飘飘的走进来，很不把大臣们当回事，对着孟南洄恭敬行礼。

        然后对着那些人道，“殿下还在这里坐着呢，你们就这么猖狂吗？”

        “皇子，这殿下终归是后宫之主，不好论前朝事吧。”博陵崔氏的一个闲官当出头鸟道。

        “那宗庙之上是谁与陛下并肩？”桑珏不怕这个反问道，“而今天下难道不是姓桑吗？”

        桑珏的话令众人不敢开口，陛下不在朝但作为臣子她们也太急切了些。

        孟南洄在这时说话了，“众卿无非是怕国无君主，可陛下在西域暂时不能归朝，桑氏先祖庇佑陛下自会无恙。”

        “陛下没有音信，我等怎能不忧心，为天下计总要有人主持大局。”臣子们左不过是想从孟南洄口中听到立储两个字。

        “现在最重要的是陛下！”孟南洄直接把话撂下，“西凉没有退兵陛下不知踪迹，最要紧的是找回陛下，公主们还小跟着师傅们多学习才是正事。”

        孟南洄悠悠的站起身，面上在笑眼睛里全是漠然，“至于朝堂上还有吾在此，众卿不必惊慌陛下为国出征却有皇后在，妇夫一体如同陛下亲临。”

        大臣们还想说点什么，桑珏拱手朗声道，“殿下圣明。”

        钟离镜当然是欣然行礼，众臣见此明白皇室与钟离家已经是支持皇后临朝，她们多说无用。

        李粲拿出年少时的霸道，以雷霆手段把嫔妃送回自己宫中，不需要你来问陛下安危，你要实在担心送你去西域去寻陛下，他不耐烦同他们痴缠干脆全打发走，不服就都禁足，不要出门来烦人。

        孟南洄回到未央宫时人都散去了，他换了常服捧着热茶总算放松下来。

        今天上朝他特意摆足了皇后架子，为的是能够震慑朝臣，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使心思，朝局复杂他也不敢瞎插嘴硬挺着坐在那里，索□□情圆满解决了。

        不过他看着钟离镜的样子，心里的猜测落到了实处，接下来就安心等待就好。

        宫里面在李粲的强压下恢复平静，整个安静的不像话。

        桓妃病得厉害太医开了药也不见好，孟南洄于公于私都没理他，宣明宫里飘着浓浓的药味。

        “主子，家里回信了。”翼方小心的把信交给许述白。

        他盘腿坐在榻上，面前摆着六部官员的册子，上面都有他的批注。

        拆开信他的表情更冷了，他家里有跟去的姐姐，但也没有陛下的消息，现在谁也拿不准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皇后去了立政殿结果怎么样了？”许述白把信和册子收起来从榻上下来。

        翼方一边服侍他穿鞋一边回答道，“听说本来大臣们因为立储的事都要打起来了，皇后硬是压了下去，暂且由皇后代陛下临朝。”

        “要不是皇后多事，说不定现在大公主已经是太女了。”

        许述白对于翼方的这些浅显想法早就习惯了，他也没了□□他的想法，这个岁数的人了蠢一辈子也没什么。

        淡淡的吩咐他去倒杯茶来，陛下纵使出了事情但还是陛下，如此急吼吼的立储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要是陛下归朝见自己还没怎么样就被人立了太女，怕是不会有好脾气在。

        就算陛下真回不来他也有法子搏一把，现在这出头鸟是不能当的。

        千若风尘仆仆的赶到边城，几乎是日夜不停的赶路，见到徒弟赶紧问道，“陛下是在哪里没了消息？”

        “出了城之后和西凉军打了一场，然后被困住了些时日，突围出来送信的人说是在龟兹边界上，陛下似乎是带着军队往西南方撤了。”

        “那西凉军可有调动？”

        “陛下带走的人不多，西凉也就没有抽调太多人去追，大部分人马还是在城外的。”

        一问一答间千若心里有了底，事情还没有太糟糕，临行前钟离镜再三嘱咐她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好心办坏事扰乱了陛下的自救，桑琬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见千若不说话千雨收有些等不及，“师傅，您给个主意啊？”

        二十岁的年纪正是热血的时候，眼皮子底下丢了陛下她是牟足了劲要把人救回来，千若安抚住她，“你急什么，稍安勿躁。”

        这边千若没相出应对的方法，晚上西凉军就爬上了边城的城墙。

        千雨收提着一把剑就打了出去，她来不及和师傅说一声，千若只看见她冲出去的身影。

        西凉军费了大力气的偷袭被轻易打退，遥望之下大军竟分出一部分向着其他方向行进，这举动很是奇怪。

        千雨收擦了擦剑上的血，带着一小支队伍追了出去，千若没来得及拦住她。

        边城月圆下银甲泛着清辉，千雨收一马当先的飞驰出去，似是离弦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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