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苏醒

　　嗬！

　　嗬嗬！

　　浮冰海，卡姆奇尔。

　　黑暗无光的冰窟中，青色的竖瞳猛地一下睁开，剧烈的喘息声顿时在黑暗里回荡。

　　奥汀只感觉自己头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如果说胸膛的疼痛只是让他喘气略微嘶哑，就像高速运转的破旧风箱，可如今被一矛爆头带来的痛楚，让他现在的思维凝聚起来都颇为不易。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醒了？”

　　看着黑暗的冰窟，念头发散的同时，这头年幼的雏白龙还不自觉的摇晃了一下脑袋，竖瞳也不断张开闭合，似乎想要凭借这些举动，来减轻长矛扎透带来，那还未散去深入骨髓的剧痛，以及遗忘那具站在钟楼之上，红龙骸骨之下宛如死神的黑色身影。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依旧在他的脑中余音未散，也就远方的风带来了浮冰海嘈杂的海浪声才让他的心绪逐渐平静。

　　但对于痛觉依旧无济于事，大脑残留着的刺痛感之强甚至让奥汀一度以为自己依旧还在那废弃古堡的城墙上——如果不是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胸膛以及脑袋并未有异物的插入的话。

　　死亡的代价就是会影响到现实？

　　奥汀一时间都不知晓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说幸运吧，在那诡异的青铜门后的冒险死亡的代价并未让它本体也跟着死亡，可不幸的点在于他无法再将其看作一场可以肆意游玩的游戏。

　　脑海中依旧残留的剧烈的刺痛感就像是死神的宣告。

　　倘若他再以这种剧痛的触感强行进入青铜门，那下一次青铜门后的死亡，现实中的它，将绝无幸免可言。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便是，那波及至灵魂的痛楚的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恢复。

　　就是不知道完全恢复好要多少天，但绝对不是仅仅一天的休息就可以将他这次的死亡轻松揭过的。

　　不过奥汀暂时也不会想着再进入那诡异无比的废弃古堡了，死亡的感觉体验一回就足以印象深刻。

　　呼~

　　呼~

　　我果然不是主角。

　　奥汀在内心自嘲地笑了笑，他发现自己有些害怕了，回想起那从天而降，势不可挡的黑色长矛，心头弥漫的绝望和苦涩就足以将他淹没。

　　他无法呼吸，就像现在这样……

　　咳咳！

　　奥汀咳嗽了几下，猛地发现自己剧烈喘息下，居然有一样东西在他的脖颈处钳制着他的呼吸，他本能的抬起头，举起前爪，摸了摸脖颈。

　　入手坚硬，像金属的质感，奥汀低头看去，便看见自己纯白鳞片覆盖的修长脖颈上，一个通体黑色，工艺粗糙，非专门铁匠打造而成的金属项圈赫然在他的脖子上，锁链连接着项圈，另一端则被嵌入结满冰棱的墙壁之中。

　　奥汀此刻大脑隐隐的疼痛都顾不上，有些一脸懵逼。

　　不对啊！

　　自己不是刚刚在神殿祭祀台上完成了所谓的灵魂仪式，按道理来说，它此刻作为霜巨人的“猎犬”，根本用不上铁链锁着吧。

　　除非……

　　奥汀脑海中下意识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拿那毫无自我意识的白龙灵魂去充当仪式契约对象已经被那老奸巨猾的霜巨人祭祀识破了，不然很难解释他一醒来，就沦落到了被囚禁在这毫不起眼的冰窟之中。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奥汀发现自己脑海中多出了一块陌生的记忆，他意识触动后，才发现那居然是独属于初生白龙灵魂的记忆。

　　……

　　时间倒回到奥汀进入青铜门后的没多久。

　　浮冰海，卡姆奇尔的冰山神殿。

　　霜巨人父子索托姆与西奥多在巍峨的瓦尔图神像下，虔诚的祭拜这位来自冻土的远古神祇。

　　毕竟他们深知，没有他的帮助，光凭借自己，想要收获一头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巨龙伙伴，可以说是痴人说梦，就算它只是一头雏白龙。

　　霜巨人的饲养难度也是空前的，无他，光天然具备的龙之传承带来的敌意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消弭的，就和先前雏白龙和冬狼的会面，如果是在荒无人烟的冻土苔原之上，恐怕都已经打起来了。

　　而霜巨人和白龙也亦是如此。

　　因此，想要真正驯服一头白龙，更多的还是得依赖魔法。

　　年龄小一点的西奥多却无法忍受这枯燥乏味的祭拜动作，他此刻的双眼更多汇聚于祭台之上，那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

　　那是他的龙！

　　因此当白龙微微动弹的第一时间，西奥多的双眼就猛地一亮，再也遏制不住喜悦，对自己的父亲道。

　　“它醒了！父亲，它醒了！”

　　在心中默念凛冬之主将会庇佑每一个寒风下的子民的索托姆，在完成最后一个祈祷动作后才从单膝跪地的姿态缓缓站起，看着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西奥多以及不远处祭台上，已然睁开青色竖瞳的雏白龙。

　　他向下伸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后脑勺，笑道。

　　“去吧！收服它！用霜巨人的力量告诉它，现在的它该侍奉谁为主人！”

　　索托姆用浑厚的声音为自己的儿子加油打气，而西奥多也不负众望，他一手摸着霜巨人祭祀亲自给他戴上的宝石项链，另一只手则提着父亲在他十岁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一根由猛犸象骸骨锻造而出的晶莹骨棒。

　　这曾经是索托姆在冰原劫掠时，杀死胆敢攻击他的一队歌利亚战士获得的最有价值的战利品，用人类的话语来说，是一把刚刚入门的超凡武器，就是长度有些短，在成年霜巨人手中和人类握着长匕首差不多，但对于还未成年的西奥多而言，却刚刚合适。

　　手中的两样东西给予了西奥多无穷无尽的信心，再加上自己的父亲就在身后看着，他的步伐很快，几乎是冲到祭台前。

　　他一手大棒一手项链对着刚刚睁眼的白龙，西奥多努力模仿出自己父亲在发怒时的模样，用刚刚学会的龙语大声道。

　　“臣服于我！雏龙！”

　　然而在行至祭台前，西奥多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包括雏白龙的袭击以及逃走。

　　袭击他计划打算和这头白龙来一场真刀真枪的干架，就不动用霜巨人祭祀给予他的杀器。

　　如果逃走的话，那他自然不会留手，得让这头雏龙切实明白，逃亡这条路在他西奥多，未来必将带领部落复兴的霜巨人之王面前永远行不通。

　　然而，眼前的这头白龙，甚至都没有看它一眼，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很是熟练地用双爪交叠垫着头，苍白色的龙翼微微伸展盖住不大的身躯，整个身体呈现流体状，就好似一头在火炉前慵懒烤火的猫，静静的享受神殿上空落下的雪花，然后一动不动。

　　而西奥多，也仿佛中了定身魔法一般，看着对他置若罔闻的雏白龙，一动也不动。

　　这是…不会发起攻击的雏龙？

　　西奥多花了十年才逐渐塑造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隐隐有些崩塌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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