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雪夜

梧桐的死对雀的打击很大，他捧着梧桐的脸愣神良久，仅仅是盯着梧桐的面庞。

    雪越下越大。

    “姐姐，起风了。”一滴滴滚烫泪水滴落，凝成冰花掉在梧桐的脸上。

    李叔姗姗来迟，看着满地殷红，又看看死去的梧桐：“她本就活不长久……”李叔欲言又止。

    看着失神的雀，李叔似乎很纠结。

    “那么重的伤都活下来了……为什么……”雀似乎在问李叔。

    “……”李叔沉默了，在经历一阵思想斗争之后，告诉了雀实情：“当时她受的伤只能缝合外面的伤口，内伤没办法医治。可是伤口缝合之后她竟然醒过来了，我本来以为这是奇迹，可是后来才发现，内伤依旧没有被治愈，她能活着完全就是凭借着执念。我看出她的异常，她求我别告诉你，她说只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安静的度过，她想趁着清醒，多看看这人间……”

    “这里，哪里是人间啊……”雀想放声大哭，可是只有泪水不停滴落，那些悲伤，那些愤怒，在梧桐死后他一点也感受不到了，他只能感受泪水在流，可是哭不出来。

    “如果我没跑出来，姐姐就不会死吧……”雀瞪圆双眼，瞳孔涣散，不断有泪水流出。

    “不怪你。”李叔试图安慰雀。

    “都怪鸿鹄。”

    “都怪鸿鹄。”

    “都怪鸿鹄。”雀魔怔了一样重复这句话。

    孙翊煊用力支起身体：“难道不应该怪你吗？”

    “没有鸿鹄，就没有这一切！”雀朝着孙翊煊大喊。

    “哈哈哈。”孙翊煊无力的笑了笑：“你在逃避。”

    “我没有，都是……都是鸿鹄的错！”雀不断摇头。

    “你把你做的一切错事的原因全部归结到鸿鹄身上，来获得虚假的救赎……你只是个懦夫。”

    “我没有，我没有。”雀几乎崩溃，疯狂摇头，可是手却没有放下梧桐。

    “你亲手杀死了鸦，为了逃避杀人的负罪感，你嫁祸给了鸿鹄，你误杀了那个士兵，你嫁祸给了鸿鹄，你害死了梧桐，你还要嫁祸给鸿鹄吗！”孙翊煊质问道。

    “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

    “梧桐呢？”

    “梧……桐？姐姐……姐姐……”雀忍受不住，放下梧桐的脸，拿起绳镖猛的向自己身上扎去。

    李叔看见雀想要自尽，马上去拦，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雀的回忆如同走马灯般闪过，从被梧桐救下，到伪装成鸿鹄会的老大，再到最后的患难与共……“原来……原来，我做的一切都错了。我应该听姐姐的话，就剩下……我们……两……”随着血液流出，雀倒在了雪地里。

    “好冷啊……希望下辈子，我们都能勇敢点，父亲……”孙翊煊缓缓闭上眼睛，眼前似乎有无数位故人向他伸手，孙翊煊刚要去握住那些手，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喂！说好了请我喝酒，你怎么能和我一起走！”孙翊煊瞬间惊醒，是那个人，那个临死前找他说话的那个人。

    “不能……死在这里……”孙翊煊强撑起身体，扶墙一步步挪着身体。

    风雪肆虐，李叔想要把尸体带回医馆安葬，可是风雪太大，实在抬不动了。李叔叹了口气，褪下衣物盖在雀身上，准备明天风雪小了再回来。

    这一夜的雪很大。

    皇宫外，玄蚺武冥出现在苏夺面前。

    “天机阁的人，这里不欢迎你们。”苏夺冷哼道。

    “对不起，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玄蚺武冥低下头道歉，眼神偷偷向王慧林瞟去。

    苏夺察觉到什么，下了逐客令：“没听懂吗？我叫你们滚！”

    玄蚺握紧手中长剑，武冥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可是。”玄蚺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月魈教的，注意你的身份。”武冥临走之前对云双月说道，随后消失在黑夜里。

    “谢谢。”王慧林毫不吝惜自己的感谢。

    “你本来就是为了我才这样的，何来谢谢一说。”苏夺随即把头转向云双月：“你有什么打算？”

    “不怕我杀了你？”云双月对苏夺的表现很感兴趣，提起玥对准苏夺。

    “你之前没有对王慧林下死手，就代表我们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苏夺微笑着说。

    云双月放下玥：“没什么打算。”

    苏夺看着云双月：“既然这样，你们两个不如在这里住下？”

    王慧林抚摸剑鞘：“可以。”

    云双月有些纠结，按理说此次下山应该保护皇帝，对抗叛军，可是自己下山之前苏夺夺取皇位，而万剑宗的人保护起了苏夺，这一切都不合常理，云双月思索了一会：“反正也没地方去，就在你这里歇歇脚。”

    “如此甚好，我这就给你们安排房间。”苏夺扶起王慧林朝皇宫内院走去。

    第二天一早，鸿鹄的余党已被清理干净，鸿鹄的尸体也被找到，一起的还有三具尸体，一个小孩一个女人，还有一个老头。

    早朝上，零零星星几个大臣，苏夺坐在龙椅上，左右分别是王慧林和云双月。

    “内乱平定，朕决定举行登基大典，诸位意下如何？”

    几人互相看了两眼，异口同声道：“陛下英明！”

    苏夺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今日上朝我只有三件事要说，第一件，登基大典明年春天举行，第二件，登基大典之后立刻举行科举考试，第三件，派人把碧水城的叛军清理掉，懂了吗？”

    “臣等明白！”

    云双月的愁苦烦闷写在了脸上，他担心祁路担心那些无辜或者说是可怜的人们。

    很快，举行科考的事便传了出去，百姓虽然看不起太监当皇帝，可是这太监至今做的事，都要比皇甫毅要人性，顿时间举国欢庆。

    又休整了几日，霍尚武带着两千人马讨伐碧水城。

    沙良提前放飞信鸽传回消息，剩下的一切只能交给祁路做定夺了。

    玄蚺武冥将苏夺的态度上报给天机阁，几日的时间，天机阁高层准备暂时放任苏夺，为以后做打算。

    内乱平息后，天音坊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书生们都开始为明年春天的科举做准备，天音坊倒是难得的清闲。

    青龙每天过着听曲喝酒的生活，万俟打趣道：“你天天这样，武功退步了怎么办？”

    青龙漫不经心道：“那些内功心法什么的不练可能会退步，我什么都不会，又怎么能退步呢？”

    “那你为什么不去学啊？”万俟来了兴致。

    “那些都是门派的不传之秘，我去哪里学。”青龙起身靠近万俟。

    “偷学！”万俟笑嘻嘻道。

    青龙敲了一下万俟的头：“人长的美，想的也美。”

    “嘿嘿。”万俟笑的可爱。

    青龙看着这样的万俟，心中思绪翻涌。

    “还记得我们的梦想吗。我们隐居山林，山下有花田，红的，紫的，黄的……”

    “记得啊，怎么了？”

    “嗯……没什么怕你忘了。”

    “讨厌。”

    青龙一把抱住万俟：“等着我……”

    万俟双手放在青龙手臂上：“我等你。”

    武冥对云双月的话依旧耿耿于怀，当时隔着面具，他怎么能认出来自己像他的朋友，亦或者……他的朋友也有一副和自己一样的面具。

    武冥越想越烦躁，索性去找云双月问个明白。

    云双月这几日在皇宫里受到了顶好的招待，可是心中还是担忧着祁路一行人。走出自己的房间，云双月对着房檐喊道：“别躲了，我发现你了。”

    “你究竟是谁？”武冥开门见山。

    “月魈教云双月。”云双月满脸疑惑。

    “我们见过面？”武冥的耐心逐渐丧失。

    “见过啊，之前的树林里，你问过相同的话。”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在那之前。”武冥被云双月折磨的快要疯了。

    “我一直在山上，怎么可能见到你呢。”云双月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那你说我像你的朋友，那个朋友究竟是谁！”

    “当然是王八了！你看你脸上那个王八！”武冥愣住了，原来是小屁孩的无意之举，自己竟然纠结这么长时间。

    “你不去处理掉万剑宗的？”武冥准备翻墙离开。

    “无冤无仇，为什么去招惹他。”云双月看着武冥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怪人。”不过武冥的举止令云双月起了警惕，那个朋友当然不是王八，只是武冥的追问太令人怀疑，所以云双月才装傻。

    “不过这怪人倒是给我找了个好去处，看看那万剑宗的家伙到底在做什么。”云双月蹦跳着前往王慧林的住处。

    可是王慧林这边的情况并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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