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紫薇星异象

“没有，只是她以后也不会来了。”沈思安低头写字，回了一句。

        宋伯宁心里焦急，夺过他的笔“为什么不来，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思安神色有些无奈，往旁一指“是父皇的意思，笔还我。”

        他木然将笔递过去，沈思安接过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几圈，再想起母妃昨日说的话，越看宋伯宁觉得越顺眼“宋小公子，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和阿姐说，可以写纸上，我带给她。”

        宋伯宁恢复一丝神采，看着他道“真的？”

        沈思安点点头。

        “好，我现在就写。”他回到桌子上，将想说的话写好后，折叠好交给沈思安“麻烦了。”

        宫道中，一个红色身影行色匆匆，几经折转，终于到了养心殿，来不及擦了额间的汗珠，一把抓过从里间出来的小公公道“我有急事见皇上。”

        “皇上，钦天监有急事禀报。”

        “哦？”皇帝放下折子“快宣。”

        “臣见过皇上。”

        皇帝抬头望去，见他眉头皱成一团，神情紧绷，心提了起来，起身下台阶，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往日钦天监夜观天象测吉凶，难得来一次，但只要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回皇上，臣夜观天象，发现昨日本该常亮的紫薇星突然暗淡，许久后才复亮，臣惶恐不安，再三问卦后皆是大凶之象。”

        紫薇星具有帝星的称呼，如今却突然暗淡，岂不是说他南朝危矣！皇帝对这事是极其重视的，当即沉了脸，手负在后背摩挲“你有何方法化解？”

        钦天监回道“臣这也是第一次见此异象，最稳妥的方法，莫过于近段日子皇上和太子要格外小心，衣食住行都要仔细检查，下个月的祭祀，要比往年更隆重，祈求祖先的庇护。”

        “你说得对。”皇帝想起沈思君来，越发放不下心，赶紧让人喊了他过来，叮嘱一番，又派了不少人去东宫。

        ……

        自沈思华不去学堂后，许氏每天定时定点教她女红，一学就是半日。她拗不过，只好配合着。

        “这个总该有模有样了吧？”

        许氏看了看，沈思华硬是将鸳鸯绣成了水鸭子，直叹气道“唉……我也不是要求你绣得多好，但你这……不要浮躁。”

        “哦。”她将东西拿了回去，抱着许氏的胳膊撒娇“母妃，明日吧，你看看我的手，被扎了好几个小孔，痛死了。”

        许氏看她实在没天赋，不忍勉强“好吧，明天我再来。”

        “母妃，阿姐。”

        许氏见沈思安下学回来了，起身道“安儿，你们倆说会话，我也该过去了。”

        “母妃慢走。”

        沈思安将门关上，从怀里拿出湘妃笺递给沈思华“阿姐，你的信。”

        “嗯”她接过，还未展开“谁写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沈思安故意卖关子，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假意抿着，偷偷伸长了脖子望“他说了什么？”

        沈思华看了眼，上面的字迹她最熟悉不过了，快速看完，拿过烛台将其点燃，等烧得差不多了，丢进旁边的笤帚处。

        “一些问安的话罢了。”她敷衍完，又道“不久，我就要搬去公主府住了，往后你要好好照顾母妃，听见没？”

        南朝规定，公主成年后便有了自己的公主府，而皇子，除了早早封了王爷能提前搬出去外，只能等十八岁才能拥有自己的府邸。

        “阿姐。”沈思安有些不舍，眼圈泛红。

        沈思华点他的额头，笑道“出去了又不是不能进宫，只是我怕母妃伤心……一直未敢提，不过母妃该也是知晓的……”

        ……

        宋伯宁今日来学堂格外早，时不时望门外瞧一眼，终于瞧见了沈思安“十皇子，你姐姐可有回信？”他等着沈思安坐下后，忙跟着坐下。

        “哦！你说这个啊，当然是……”见宋伯宁逐渐欣喜的表情，他恢复了正色“没有。”

        宋伯宁有些失望，他写了那么多，沈思华竟然一个字都不回吗？

        “那她……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也没有。”

        “她真的亲眼看过信吗？”他有些怀疑起来，信上的内容那么重要，她怎么会一点话都不给自己。

        沈思安摊手道“我亲手交给阿姐的，还会有假？”

        他还想问，夫子来了，只能收了话题回到座位。

        “宋伯宁。”上课途中，其他人都埋头写东西，只有宋伯宁拿着笔迟迟不动，夫子见状，点了他的名字。

        “老师。”他站了起来，神色有些羞赧“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坐下吧。”夫子没过多追究。

        这几天许氏也不怎么教沈思华女红了，许是见她真的教不上道，改教插花，这个沈思华倒有些兴趣，学了一个时辰，许氏点点头，满意走了。

        沈思华这才有时间摸到书桌前，拿出老师送给她的几本书，前几天过于悲痛，放着就忘了，今天才记起。

        一本《老子》，一本《齐民要术》，这两本老师课堂也讲过一些篇目，另外有一本，老师好像十分爱惜，用别的书纸又精心包了一层，也就看不到书名了。想来这本书一定很重要，抱着好奇的心态，她翻开看了看，轻声念道“孝公平画，公孙鞅、甘龙、杜挚三大夫御于君。虑世事之变，讨正法之本，求使民之道……公孙鞅？”

        又往后面后面翻看了几页，越看越觉得这本书有些奇怪，这上面好像是治国，驭人的内容“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念到这里，才惊得将书合了起来，这真的全是帝王之术。

        老师该不会送错书了吧……要是皇上知道她看这些书，估计小命就要交代过去了。她吓得起身将门窗全部关得严严实实，许久后，靠着门缓缓坐下，不断拍着自己的心口处，等平息些许，复拿起怀里的书，安慰自己道，既然是老师送的，看看也没事。

        ……

        养心殿内，钦天监又来向皇帝汇报事宜。

        “臣夜观天象，经过精心推算，四月十六日是最宜祭祀之日，不然就要等到明年了。”

        “准。”皇帝这些日子本就心神不宁，怎么会允许等到明年，大手一挥立即同意了。

        “是，那臣告退了。”

        钦天监出去不久，皇后也来了“臣妾见过皇上。”

        “是皇后啊，有何事？”皇帝坐回位置上，将手边的折子推到一边去。

        皇后将手里的帖子送过去“这个月四月十六日是公主沈思华的生辰，皇上看是您亲自操办还是交与礼部？”

        皇帝沉吟半晌“那日正好有祭祀大典，着礼部好生准备，封号也由礼部拟定。”

        “是。”皇后铺垫完，又道“如今太子已与于家定亲，臣妾算着辰儿的年纪也不小了，特来求皇上一个恩赐。”

        皇帝看着她的脸色，笑道“皇后心中早有人选了吧？但说无妨。”

        “那臣妾就直接说了，就是宋尚书家的女儿，宋凝，知书达礼，落落大方，与辰儿年纪又相仿，皇上认为如何？”

        宋凝，宋伯宁的妹妹，他沉吟了一番，随即笑道“好，朕明日便下旨。”

        “臣妾谢过皇上。”皇后心满意足回去了。

        皇帝脸色却沉了下来，宋尚书是朝廷二品大员，朝中同党甚多，真当他不知道皇后再打什么主意，只是这皇帝的位子，将来只能属于沈思君。

        下课后，沈思君早早收好了东西，拍着沈思安肩膀道“快点，沈思辰他们都走了。”

        “知道了。”他迅速收好桌面，笑道“走吧。”

        “等一等。”宋伯宁抓住时机，拦在他们面前“十皇子，这个麻烦你带给公主，顺便带句话，说宋伯宁祝她生辰快乐。”

        沈思安接过，塞到袖子里，点点头“好，我一定送到，先不说了。”

        沈思君回头，看着宋伯宁叹道“唉，痴情人，痴情人啊！”

        马场上，如昨日般热闹，沈思君总和沈思安厮混在一起，夫子也就不管了，专心教其他皇子。

        “思安，你觉得宋伯宁这个人怎么样？”

        沈思君拉开弓，瞄准靶子射了过去，一箭直中红心。

        沈思安看了大受鼓舞，拿起弓来，手一松，不想连箭靶的边都没碰到，他不死心又拿起了一支，才回道“还挺不错的，为人谦和，人品尚可。”

        沈思君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吓得沈思安弓一松，箭直接射了出去“我中了，我中了！”他开心不已，练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射中靶子。

        沈思君满头黑线，看着前方的靶子道“你射到我的靶子上去了，不说废话了，总之啊，多帮帮宋伯宁，你懂我的意思吧？”

        “可是，他是尚书家的公子哥，皇上会同意吗？”他还是觉得这事太玄了，尚书家的小公子怎么可能当驸马，一旦做了驸马就不能在朝为官了，宋尚书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哪会肯？

        沈思君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你放心，只要他俩都同意，我立刻去找皇上下旨，让沈思华下嫁不成了，反正宋伯宁是肯定愿意的，就看那榆木脑袋沈思华了，这么好的姻缘都不珍惜。”

        “咳咳。”沈思安小声道“皇兄，你真热心……我先替阿姐谢你。”

        沈思华的及笄宴到了，按惯例每个女儿得及笄里，都是皇帝亲自操办的，只有沈思华是例外，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皇帝起了愧疚，让礼部办的格外隆重。

        多重繁琐礼仪一一而过，最后由皇后加冠，总算礼成了。天色早就黑了，沈思华脸笑得脸发僵，一散会，马上回到静轩，躺着不想动。

        正当快睡着，一阵敲门声响起“华儿，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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