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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李卫东非常了解张发奎弃守九江的苦衷。

        战前,张发奎曾向军委会报过一个方案,称:为避免敌人突破登陆成功,影响以后作战,二兵团拟控制第四军、第六十师、第七十军的强大预备队分置于马回岭、瑞昌、妙智铺一带,以便支援第一线作战,并预定以黄老门东西之线为第二线预备阵地,以便状况不利时行逐次抵抗。可蒋光头一见张发奎这个“轻弃九江”的计划就来气,当即否决了这个方案,由此出现现在这个被动局面。好在李卫东的积极周旋,蒋光头也看到了张发奎的撤退之举还是明智,最终并未追究张的责任,反而让张担任第四战区司令长官。

        当然,与张发奎相比,李卫东心情要好一些。张发奎卸任,江南战事更多地落在了他的肩上,但他能指挥调动的部队,陡然增加了好几个军,这使他信心大增。数月前兰封会战放走了土肥原,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踌躇满志地要在南浔线上大干一番。

        从情报上分析,日军占领九江后,并未完全停止进攻,其中日第一○六师团于7月28日沿南浔铁路两侧向沙河镇、南昌铺进攻,企图攻取德安。

        李卫东了解眼前这个对手。一○六师团是日军中特设的一个乙种师团,初上华夏战场,士兵不但多由后备役兵组成,而且多半是大阪市的商贩和职员,整个部队中,

        商贩的狡诈味似乎更浓于日军传统的武士道。所以在日军中享有“商贩师团”的绰号。其师团长是陆军大学毕业的淞浦淳六郎中将。

        面对来势凶猛的敌人,李卫东拿出了一个新招。他令第二十五军担任盛家嘴至星子一带的湖防;第七十军占领牛头山、金官桥之线;第八军占领十里山、钻村山之线;第四军占领车轮北端山、鸡公岭、皇天脑预备战地;第六十四军控制中岩、茶子山、胡罗婆尖一带山地:第二十四军控制德安附近;六十六军控制乐从附近。这样,在南浔正面构成“反八字形阵地”。

        李卫东对这个他创立的新战术十分满意,他说:“该阵地如张袋捕鼠,如飞钳剪物。敌犯右则中、左应;犯左则中、右应;犯中则左、右应。日军很难撞破这道南墙。”

        果不其然,至8月中旬,骄横跋扈的日军第一○六师团在国.军的打击下,整个师团的中小队长伤亡过半数,战斗力和士气大为低落。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冈村宁次见已正面强攻不下,乃调第一○一师团从东侧助攻。

        冈村宁次不愧为战役、战术上的高手。第一○一师团迂回德安,不但能打破一○六师团在金官桥地区的僵局,还能进而抄李卫东兵团的后路。这釜底抽薪之举如能成功,李卫东20个师苦心经营数月的阵地将全线移动,被迫向西转移。此举比直接解一○六师团之围为更高明。

        冈村宁次自恃实力过人,把矛头直接指向华夏军队年轻悍将李卫东。日、中两张王牌一碰撞,便迸出了火花。

        21日,日军攻占星子后,马不停蹄地转向隘口、德安。滴水不漏的李卫东对此早有准备,布防的两个军团见机拦腰就打,把日军师团拖在途中。

        华夏军这个“反八字”形阵地,像是与日军玩起了迷魂八卦,到处有伏兵,到处有火力。日军官兵顿时一筹莫展,大受震撼。一名日军在日记上记载下这样一段话:“几次进攻中,庐山上追击炮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皇军大受威胁,死伤可怕。”

        8月24日,盛怒的冈村宁次不得不动用预备队第九师团加入战斗。

        日军丸山支队行动迅速,向南浔线西侧突然进攻,王陵基川军猝不及防,加之装备低劣,连失阵地,使南浔线华夏守军阵地全线动摇。

        李卫东大叫不好,急调精锐第七十四军一部阻挡丸山支队迂回岷山、向南浔线渗透,以掩护金官桥一线守军左侧背。但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只派一个团搜索前进,被丸山支队击溃。

        李卫东再令七十四军派第二批援军。但俞济时自恃ZY军嫡系,拥兵自重,仍未派出主力,又被打垮。

        形势急转直下,危急万分。丸山支队大有切断金官桥一线华夏数军主力后路之势。李卫东在两个月前曾在兰封吃过桂永清的亏,记忆犹新,眼下又冒出个俞济时,他不由得火冒三丈。

        他一面下令金官桥一线守军向岷山——黄老门——庐山西麓后防线转移,一面连呼俞济时的七十四军。

        “七十四军电话通了。”

        李卫东一把抓过电话筒,声色俱厉地吼道:“俞军长,你部屡屡增援不力,是何道理?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命令七十四军全军开往岷山,一个不留。你要是再往后退,使前方部队撤不下来,就军法从事。我先杀了你,委员长再来杀我!”

        李卫东不等俞济时回话,“咔”地就把电话扣上了。

        俞济时悻悻地丢掉电话,骂了李卫东几句,思前想后,他还是有些害怕了。他仗着是蒋光头的外甥,又当过蒋的侍卫官,深得蒋的宠信,因而常常对自己上级的命令软磨硬顶的,但今天若增援不力,使几个主力军被日本人吃掉,那蒋光头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面子的,李卫东说到做到,也不会放过他的。迫于无奈,他只好亲率全军急赴岷山。

        丸山支队的进攻势头被挡住了。金官桥守军安然撤了下来。李卫东虽然失去了坚守月余的阵地,但见主力部队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李卫东依托他布下的这道阵地,创下战机,阻击日军,南浔线是武汉会战中,日军进展最慢、损失最大的战场。

        10月悄然降临,秋风徐徐,酷暑消退。日军像缓过气来的野兽,又开始肆虐了。

        北、中、南三路向武汉进*的日军中,第十一军冈村宁次司令官是最恼火最失意的一个。战前从华中派遣军到东京军部,都对他寄予希望最大,拨给他的兵力最多,他自己发起进攻的时间又最早。但三个月过去了,庐山的崇山峻岭和韧性十足的李卫东,像牛皮糖一样把他缠得紧紧的。南京总部发来电报,对他进攻迟迟不能进展“深表忧虑”。东京转来电文,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冈村宁次变得焦躁起来。

        9月间,由于日军攻击面宽,李卫东急于堵死各方向漏洞,调兵遣将间,南浔、瑞武线之间出现了一条狭长巨大的空隙。李卫东早注意到了它,但自恃手中有预备队可调,量他日军也不敢冒死闯入。

        冈村宁次也发现了它,失去耐性的冈村宁次敢闯。

        25日,一○六师团10000多人悄然向西挺进,企图反围李卫东兵团。担任左翼守卫的第四军军长欧震,接到远距离搜索队发现日军一○六师团的报告后,果断下令全军转身布防,拦腰侧击突入之敌,把敌拖在了白云山区,并迅速急电兵团司令李卫东。

        李卫东自一○六师团突然从回马岭消失后,一直预感到老对手冈村宁次在耍什么花招。欧震的报告,使他大吃一惊。望着地图上那支已绕到德安后方的大箭头,他叹口气道:“乖乖,冈村宁次这家伙胃口不小啊,想把我的20多个师都包围起来。我看他是疯了,竟敢把一○六师团孤军进入我大军之中,真是一步险棋啊。”

        他转过身,叫来机要参谋,立即给战区李卫东长官和汉口蒋委员长发电:敌一○六师团钻隙精神甚强,已突至我白云山一线纵深。我兵团拟抽调大军,歼灭突入之敌,以定后方。

        李卫东年轻气盛,胆量惊人,在武汉各战场且战且退之际,敢于毅然定下歼灭日军一○六师团的决心。今日庐山不是兰封,放走一个土肥原,不能再放走第二个“土肥原”。

        10月2日,李卫东开始了对孤军深入的一○六师团特殊“关照”。他急电南浔方面的第四、第七十四军及第一八七、一三九师从东西包围万家岭日军,切断其可能回缩的退路;再电瑞武线的新十三师、新十五师,第九十一、一四二、六十及预六师,包围万家岭西半面。

        12个师十余万华夏大军飞扑万家岭,把日军一○六师团10000多人团团包围在十平方公里的山岭中。一○六师团偷袭不成,反而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口袋扎住了,并非万事大吉。李卫东并不是一个得点便宜就往回缩的人,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战绩。他喜欢战场上不绝于耳的枪炮声,他喜欢两军对垒大的、带刺激性的较量。南浔三个月,他率部歼敌上万,部队伤亡也不少,仗打得越艰难,他越是亢奋,不服输的劲头足得直冲云霄。

        从10月4日起,对一○六师团发起大规模的围攻,李卫东偕参谋长吴逸志带幕僚人员由南昌推进到德安西南的一个小村子里就近指挥,并召集前线将领训话:“参加围攻的各部队一律有进无退,违者斩!”

        各路大军无不奋勇向前,包围圈在一层层缩小。在这同时,李卫东也尝到被*上绝路穷寇的厉害。

        日军第一○六师团被围两天后,发觉待援无望,决定突围。狡猾的淞浦淳六郎选定的突围口,就是李卫东当初抗命留下的俞济时七十四军冯圣法五十八师张古山阵地。

        日军集中飞机、大炮把张古山轰炸了半天,阵地成了焦土和光秃秃的山坡地。没有山林,没有工事,这防御战该怎么个打法?日军除了轰炸,就是密密麻麻士兵的冲锋,阵地上连蚂蚁都难存活,让他增兵,就是让他去送死呀!

        冯圣法第一次向军长俞济时求情:“军长,你就让我撤到第二线阵地上再守,行不行?”

        “不行!冯师长,一步也不能回撤。你这一退,要是放走了淞浦淳六郎,委员长、薛长官饶不了你,也饶不了我。把部队集中在阵地后面,一批一批地上。总之,阵地绝对不能丢!”

        冯圣法只好采取加油战术,成营成团地往阵地上调,没两天他的一个师基本上调完了。

        倒塌的师部旁,冯圣法抱着电话机痛哭流涕:“军长,军长啊,你再不给我派救兵来,阵地就没法守了,我手里是一个兵也没有了。”

        俞济时此刻也是光杆司令,没兵可调了,可是他想到李卫东严厉的命令,他咬咬牙调上了他仅有的两个警卫连。

        冯圣法丢了全师,却扎住了口子,一○六师团突围的企图被粉碎了。

        万家岭之战,李卫东险些再蹈兰封的覆辙。幸运的是,俞济时骄横,但他真玩起命来,还是能打的,战争是残酷的,胜利来之不易。

        征战多年,李卫东有个习惯,仗打得越艰苦,越是惊心动魄,他越有精神,头脑越灵活。困住一○六师团,仅仅是个开始,硬仗还在后头。首先,是日军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来吃掉一○六师团。在短时间内吃掉一○六师团必须要有强大的兵力。其次,到哪儿去调兵呢?

        情急间,他想起了庐山上六十六军。叶肇的第六十六军是蒋光头专门指定放在庐山上,准备在赣北失守后留在敌后打游击用的。调六十六军下山,获准的可能性太小,不如先斩后奏,免去公然抗拒统帅之罪。

        李卫东耍了一个小聪明,吩咐:“先调再说,一边调一边向武汉请示。”

        不知是先斩后奏的奇效,还是他跳上了顺途,一切事情都在按他最好的设想发展。军委会对他的先斩后奏采取了默认的态度,虽未明确支持,却也没加阻止。

        至于六十六军方面满口答应,顺利得出奇,原来李卫东的广东老乡叶肇,当初对蒋光头把该军留在敌后打游击十分不满。六十六军是清一色的广东子弟兵,在鄂赣地区打游击并不合适。所以李卫东这个广东籍长官一招呼六十六军从军长到士兵,无不欢呼响应,其应战心切,甚至超过了李卫东自己手中的部队。

        10月6日13时,李卫东认为歼灭当面日军的时机已经成熟,因此决心围歼突入万家岭之敌,其攻击开始时间及详细部署由一兵团第九集团军总司令吴奇伟制定。

        李卫东整天守在指挥所电话边,随时关注着各部队的进展情况。而吴奇伟却待不住了。他带上几个参谋,来到了箬溪第六十六军军部。

        战斗从7日17时正式开始。

        连日强攻,淞浦淳六郎把重兵放在了石堡山。六十六军以第一九五师及第一六○师的一部攻上去,靠手榴弹和刺刀向前一寸寸地挪。双方来来回回,一日数易其手。这使日军意识到,石堡山方向有华夏军大部队。

        伴随而来的就是日军雨点般的炮弹和疯狂的战机炸射,前线空防设施极差,只能以吹哨报警。有几次哨音刚响,日机已飞到头上,人有时被堵在屋里。若非命大,吴奇伟、叶肇也许就在劫难逃了。

        六十六军虽然死伤累累,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损失,但最终还是在第二天就进占石堡山、老虎尖,以一部与第四军协力攻占狮子岩西北高地,把淞浦淳六郎主力又向核心压了一层。

        一○六师团被围,给东京的日本朝野的震动甚至不亚于20年代关东大地震的那场灾难。此时,南京的华中方面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和九江的冈村宁次中将同时收到了东京大本营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尽全力救出一○六师团。

        畑俊六大将尽管全力营救,亲自组织向万家岭地区空投了200多名联队长以下军官,但战局仍令淞浦淳六郎透不过气来。一次空投数百名军官,这是日军在华夏战场上绝无仅有的事,也足见淞浦淳六郎已处于何种穷途末路的境地。

        胜利对李卫东、对华夏军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李卫东和他的十万将士也迈不动了。

        9日,战斗虽极激烈,但第六十六军和第四军的进攻并无进展。

        这时,传来最新敌情,为解第一○六师团之围,日军第二十七师团派出配属给它的第一○一师团第一○二旅团从箬溪沿永(修)武(宁)公路及其北侧向柘林以北地区推进。所幸国.军第一四二师第七二五团在跑马岭、龙腹渡顽强阻击,将日军阻于该阵地以西。

        情势危急,必须迅速解决战斗。当日15时,李卫东命令各攻击部队均选拔勇壮士兵200至500人组成奋勇队,担任先头突击。

        最后五分钟,对两个搏斗得精疲力竭、伤痕累累而倒在地上的人来说,与其说比战力,不如说是在比意志。李卫东这最后一击,在气势上彻底摧垮了淞浦淳六郎。

        19时,新组建的各奋勇队分别向箭炉苏、万家岭、田步苏、雷鸣鼓刘、杨家山北端两无名高地发起突击。攻击部队主力紧随奋勇队之后发起进攻,冒着密集的火力,前赴后继,奋勇冲杀。经一夜血战,第一○六师团在万家岭附近的防御体系全被打破,许多工事被摧毁,工事内外及山坡上到处都是日军的尸体和伤兵。

        李卫东神情亢奋,他当然想打好这一仗,在老头子面前露一手。可是,他冷静地考虑,第一○六师团虽是只受伤的老虎,但狗急跳墙,受伤的老虎更凶残。要想彻底消灭这只老虎,必须慎之又慎,方案必须周密。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审读作战方案,反复推敲,直到认为万无一失。下达命令时,他加了一条,如果谁活捉了松浦淳六郎,赏大洋10万。李卫东知道,为了给主官施加压力,日军有明文规定,只要这个部队的主官被打死或被活捉,这支部队的番号立即取消。

        10月7日下午,李卫东一声令下,10万大军奋起攻击。冲锋号、喊杀声此起彼伏,枪炮声震耳欲聋。王牌军第七十四军打头阵,在俞济时、张灵甫的带领下,官兵们如脱弦之箭,直扑敌阵。几分钟前宁静的万家岭顿时如倒海翻江。战至10月8日下午,包围圈越来越小。冈村宁次得到第一○六师团被围万家岭的消息,一下子被打了一闷棍。他知道,如果第一○六师团被华夏军队全歼,师团长被活捉,他的面子就要被丢光,轻者撤职审查,重者受军法处置,弄得不好,小命难逃。因此,8日这天,他紧张得茶饭不思,坐卧不宁。

        第一○六师团是半年前刚组建的新师团,成员大多数是退役十几年的老兵,这些人散布在东京、长崎一带做生意,有的擦皮鞋,战前没有经过认真的训练,军官素质也不高,缺乏应变能力。冈村宁次为了加强这支部队的领导,让他们迅速突围,于9日这天派飞机向万家岭空投了280名有实战经验的军官。偏巧,这天风太大,降落伞飘到了华夏军队的阵地上,许多军官一落地,就被华夏军队逮了个正着,被俘的敌军官大骂冈村宁次头脑有屎,将他们往火坑里送。

        9日晚,战斗结束。歼灭第一○六师团10000余人,但松浦淳六郎不知去向。密密的树林,帮了松浦淳六郎的忙,他这时正躲在一棵大树下的一堆小杂树中,他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切,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他。华夏军队官兵在离他只有10米左右的地方来回地搜索,竟没有发现他的藏身处。就在华夏官兵在他的藏身地反复寻找他时,他做好了自杀的准备,决定杀身成仁。

        他就这样担惊受怕地熬了一夜,10日早晨,华夏军队在寻找松浦淳六郎无望的情况下,离开了他藏身的那片树林。松浦淳六郎战战兢兢地逃出树林,碰到了前来救他的铃木旅团。

        这一仗歼灭日军第一○六师团近万人,万家岭遍地是日军的尸骨和丢弃的枪支衣物。

        激战至10日晨,第六十六军收复了万家岭、田步苏。残敌千余人向北溃逃,遭到北面石堡山守军的截击,大部又逃向西边的雷鸣鼓刘,约300余人在溃逃中被歼灭。第四军收复了大金山西南高地和箭炉苏以东高地。第七十四军于拂晓前收复了张古山。

        11日,日军第一○六师团残部缩小了防御地域,退至不到五平方公里的地区内固守待援。此时日军与外界的陆上联系早已断绝,粮食、弹药全赖空投。仅11日当天,日海军第二联合航空队就出动了飞机24架次为其空投粮食。

        10月13日以后,日军增援的第十七师团之步兵团已到达武开路,与第一○二旅团会合,并肩向第十八军副军长陈沛指挥的第六十师、预备第六师等阻击部队阵地猛攻。为阻止其东进,守军又增调第一四二师、第九十一师及第一八七师投入战斗,进行反复、激烈的争夺。

        李卫东因进攻已无进展,而阻击部队及进攻部队的伤亡均极惨重,且第六十六军及第四军已转移至新的阵地,遂下令撤出战斗,全军退守永丰桥、郭背山、柘林之线。此时,淞浦淳六郎率残部200余人逃至甘木关,恰遇突破华夏军队阵地的铃木联队,终于摆脱了灭顶之灾。

        这十多天来,对李卫东来说,既艰难悲壮,又充满辉煌。他拼尽力气地在通往胜利的峭壁上攀缘,时刻都在承受着跌落深渊的风险。十多天了,他没有迈出过兵团部充当指挥室那座不大的民房。他指挥若定,一份份电报,一个个电话传向一线部队。他信心十足,镇定从容的指挥,从电波中传给了部队。尽管战斗艰险,伤亡较大,但没有慌乱,士气始终是压住了对手。

        月17日,日军分三路进攻,其中中路以第一○一师团、新组建的第一○六师团任主攻,向华夏军队驻防的第三十二、第七十九、第四十九军进攻。

        为报万家岭一箭之仇,日军不顾大雨滂沱,又是飞机炸、炮舰轰,还违反国际法施放毒气,来势凶猛,在五天内就突破华夏守军正面阵地,沿公路大道疾驰南下。

        李卫东见情形不对,令高荫槐第一集团军、第七十四军火速增援南昌。

        抢在华夏援军到达之前,日军又以一○一、一○六师团由安义左旋向南直突进,绕过华夏军在乐化等地构筑好的强固国防阵地,冲向南昌腹地。

        进攻武汉的另一路日军第二军,指挥第三师团、第十师团、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由合肥西行,他们的任务是经平汉路南下武汉。第五战区在这里层层设防,日军一出合肥,就遭到孙连仲部队的猛烈抵抗。孙连仲根据李宗仁的命令,充分利用山区地形,阻击敌人。日军第十师团在六安被第五战区的第一一四师阻击在乌龙庙足足五天时间,死伤3500余人。后来,第十师团在第十三师团的接应下,逃出了乌龙庙。他们逃到史河集时,又被第五战区的第六十一师兜屁股打了一顿,付出伤亡1500余人的代价,才突出重围。

        日军第十三师团离开史家集后,走了半天,来到固始富金山,又遭到第五战区第七十一军的伏击,死伤1800余人。敌人在西进中,连连挨打,有时寸步难行。最后,他们不得不借助于飞机、坦克开路。

        自从日军有了飞机、坦克开路,进攻的速度明显加快了。9月18日,他们占领了潢川,20日占领了光山。22日,日军第十师团主力冲过竹竿铺,在攻占罗山时,遭到胡宗南部强有力的反击,退回罗山待援。10月2日,第三师团主力推进到罗山,与第十师团一起,攻打信阳,企图消灭胡宗南部。胡宗南指挥的第十七军团,下辖第一军、第十六军、第四十三军和第四十五军,加上临时来增援的罗卓英的第五军团,共10个军17个师15万余人。他们还配备有炮兵和坦克,是当时国民D军中装备先进的机械化部队。所以,他们的实力较一般部队强。当时胡宗南部的官兵们一个个都以拥有这些武器而骄傲,在行军时,如遇到友军打招呼,问到他们是什么部队,他们都会昂着头,拍着胸脯说:“老子是机械化部队的。”

        但是,尽管他们人多势众,装备精良,却还是打败仗。原因是什么呢?那就是他们有宝舍不得用。总部每次开会,蒋光头总要叮嘱胡宗南:“你们的坦克、大炮是国家ZF花巨额美元买来的,损失一样少一样,是宝中之宝,你们可要爱惜,要以生命为代价保护好它们。”

        老蒋的这句话深深地印在胡宗南的脑子里,给他很大的压力。每次与日本人打仗,老蒋的这句话总是在胡宗南耳边缠绕着,挥之不去。打起仗来,他首先安排坦克、大炮靠后边,还要派重兵保护好。

        胡宗南背了个装备最好的虚名,遭人嫉妒,却苦了他的前线官兵。几天前,胡宗南听说鬼子来了,首先想到的是叫坦克、大炮转移。信阳是水网地带,道路狭窄,胡宗南还派大量部队修路,好让坦克、大炮顺利转移。天公不作美,秋雨绵绵,道路泥泞,坦克、大炮像泥鳅似地缓缓地向前开,此刻官兵们的傲气没有了,一个个发起牢骚,骂道:“他.妈.的,空有这些臭坦克烂大炮,不能吃,不能用,不能参战,还像个宝贝蛋似的要那么多人服侍着。”

        胡宗南由于多了个沉重的包袱,分散了兵力,信阳没守几天,就被鬼子占领了。

        冈村宁次充满着好胜心和荣誉感,他得到北路东久迩宫稔彦的第二军进展顺利,就快接近平汉路信阳的消息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想落在第二军的后面进武汉,让这个荣誉被第二军抢去。他想象着东久迩宫稔彦获得天皇嘉奖时的那一脸目中无人的傲气,越发坐不住了。当初,第二军由合肥西行南下途程远,第十一军由九江西行路程近,他估计如果不发生意外,他是第一个进武汉的。没料到在南浔路与李卫东的部队纠缠、对峙了那么长时间,耗费了他那么多的宝贵时间。为了抢到头功,能捷足先登到武汉,他一方面命令空军、化学兵向华夏军队的阵地上施放毒气,他们好在毒气的掩护下摆脱困境;另一方面,他又命令第六师团和波田大队迅速攻占田家镇要塞。没多久,冈村宁次又改变部署,由第六师团攻占田家镇要塞,由波田支队抢占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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