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黎明前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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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小梅,应了他的名字,他很美----
第二天清晨,贺小梅在诏狱的客房醒来之后,随口哼了几句,窗外阳光好的很,八月的京城日日都是阳光灿烂,贺小梅心情也是不错,因为他一起床就有人来找他,礼部何员外郎家的老太太今天大寿,特地来请他唱堂会,先是给了一百两的订金,唱完之后还有一百两的赏银。
贺小梅坐在铜镜前,细细的看着自己白玉雕琢的脸,他常常会对着铜镜发呆,他很想知道自己长的这么美,为什么当年爹娘会忍心抛下他,害的他自小无父无母流落街头,直到十岁那年歌哥才将他带回锦衣卫,那一天歌哥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你有了个家,还有了一个名字叫贺小梅,因为你要和梅花一样历经苦寒之后才能绽放光芒。
对于人生,他的理解是,任何事都是不长久的,生在此地或是他处都没有任何区别,住在诏狱或是皇宫都是寂寞的,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活在世上,不如活在戏里,他只希望每唱戏都能长长久久的唱下去,永远没有醒的那天。
十四年过去了,他是贺小梅,如浮萍,如戏子,游戏人生,十四年前的风雪夜,当歌哥牵着他的手走进北镇抚司,站在宽阔的衙门后院中,歌哥就是他的兄长,唯一的亲人。
门外传来敲门声,贺小梅轻声说道:“进来,门没锁。”
巡守李二进屋后,躬身抱拳说道:“贺大人,今天查房都结束了,所有犯人没有任何异样,诏狱上下一切正常。”
贺小梅笑笑,说道:“很好,你等会去次城北的礼部何员外郎家,今天据说他们老太太做寿,你去看看真假,记得换了便装去。”
李二点头离开后,贺小梅对镜梳洗干净,走出房间,循例今天他要去接新到的犯人。
“歌哥,这么早?”出了门,他就看到了离歌笑站在院子的树荫下。
离歌笑对着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贺小梅想提一下今晚的堂会,但看着离歌笑阴着个脸,他咬咬舌头,决定以后再说这件事。“歌哥,你怎么了?一大早脸色就不好,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够?”
“没事,”离歌笑声音冷冷清清的,说道:。“我现在去见杨大人,你别跟着,好好守着诏狱。”说罢,离歌笑就径直走开了。
贺小梅皱皱眉,他觉得离歌笑今天的表情很奇怪,很不一样,特别的冷,八月的天愣是让贺小梅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很快,李二就从城北回来了,告诉贺小梅,堂会是真的,今天的确是员外郎母亲六十大寿,不少名角都会去轮番唱堂会,听见这句话,贺小梅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告诉自己,歌哥的事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他的担心。
“贺大人,新来的犯人都在大堂候着,不如现在就去?”李二轻声提醒贺小梅。
点点头,他跟着李二来到了诏狱的大堂,令人冒汗的初秋,刚进大堂,两人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没来由的双双打了个寒颤,就快升到正空的太阳,愣是照不热这幽静的大堂。贺小梅看着眼前齐齐站着的两排犯人,一个个低着头,贼眉鼠眼,瘦瘦小小,相由心生,这些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类。
贺小梅走到大堂正中的高座上,慢慢坐下,李二递上茶,再次弯腰说道:“贺大人,这些都是今天送来的,听说都是在严嵩府上窃听情报,被刑部送到这里,说是要严加审问。”
贺小梅刚含在口里的茶差点喷在李二满脸褶子的脸上,含糊问道:“他们,窃听情报?我怎么看着个个都那么像小偷?”
“大人说像小偷,八成就是小偷,不如按惯例,打了下马威再说?”
贺小梅挑挑眉毛,说道:“今天爷高兴,不打了,先关进牢里,慢慢再说。”
摆摆手,十几个犯人一溜被带了下去,空荡荡的大堂里只剩下贺小梅和李二两个人。
李二见贺小梅神清气爽,陪衬着笑道:“今天大人怎么这么开心,可是和员外郎家的寿宴有关?”
想起晚上的堂会,贺小梅白生生的脸笑的像朵花,说道:“阿二,有人请我去唱堂会,说明我贺小梅现如今也是名角了。”
李二跟着说道:“那是,大人的曲没人比的上,只是----”
“只是什么?”贺小梅嘴里哼着小曲,看了眼李二。
“只是,离大人反复关照过,贺公子您这几天千万不能离开诏狱。”
贺小梅展颜笑道:“我早想好了,反正也就几个时辰,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就在李二张二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贺小梅转过脸看着李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笑道:“李二呀李二,今天给你长脸,让你换上爷我这张俏脸,也让你风光风光,歌哥要是来了,你就站着少说话,撑也给我撑下去,若是给我漏了口风,小心我回来之后把你的筋抽出来当马鞭。”
李二脑子里轰的一声,忙跪倒贺小梅脚边,说道:“贺公子,贺大人,这堂会您还是别去了,若是易容让离大人看出来,小的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你可千万别害小的。”
贺小梅俏手撑着脸颊,笑嘻嘻的说道:“这堂会可是千载难逢,难得有机会唱这么大场面的连本戏,怎么能不去,你帮我撑住了,我赏你二十两,这可是你三个月的俸禄,何况歌哥今天白天来过了,晚上未必会来,怕什么。”
“二十两,贺公子不是在骗奴才吧。”过了良久,李二才轻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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