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吃完饭，根叔和北野莎去给狗狗们放饭，田惜和萧妄负责洗碗。每个盘子都吃得很干净，唯独她煮的汤还剩了大半。

        田惜纳闷了，这可是她的拿手菜，朋友们喝了都念念不忘的，而且她今天也正常发挥，怎么就这么不受欢迎，相比北野莎的蔬菜沙拉，那可是一片叶子都没有剩。

        “汤不好喝吗？”她问。

        萧妄看她的表情似乎有点失落，宽慰道：“好喝，我喝了两碗。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可能他们喝不习惯。”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负责洗，一个负责擦，做家务是脑袋最容易放空的时候，田惜回想今天的经历，觉得神奇又有趣。

        “你的朋友好酷。”虽然不修边幅，却有一颗真正无私乐于奉献的心。

        萧妄不说话，却也很同意她的观点。

        田惜又问：“那他花销应该很大吧，他哪来的钱啊？”看上去也不像是要上班的人。

        萧妄笑了起来，田惜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只见他打开了储藏室的柜子，问她：“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田惜仔细嗅了嗅：“好像是……漏煤气了？”

        萧妄让她过去看，她这才发现储藏室里是安了低温的保鲜系统的，里面密封罐子里装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小银球，是被锡纸包裹的不明物体。

        “是什么？”没等萧妄回答，她电光火石间就冒出了答案，“松露？”

        萧妄惊讶于她的反应速度，把门关上，“挺聪明的。”

        田惜没想到根叔竟然是松露猎人。

        她之前做过一档关于珍馐的纪录片，里面就有说到松露，松露猎人就以挖掘松露为生的职业，通常他们会伴有一只猎犬。

        松露本就名贵，这里的每一个块头都那么大，香味浓郁得隔着密封罐都能飘出来。

        “这一个能卖不少钱吧。”

        萧妄没告诉田惜根叔的身份远不止这些，看着她脸上崇拜的小表情，他觉得可爱又好笑，“以前的富豪们只认意大利出产的阿尔巴白松露，殊不知国内也能产出顶级的松露，只是数量稀少，近几年饕餮们把目光放回国内，只能说赚的多花的也多，能平衡就很不错了。”

        回去时天已黑透，走之前根叔答应她有空可以过来玩，田惜坐在副驾驶，内心充盈又不舍。

        远离城区的天空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一抬头便是漫天的星星，美得像流动的银河。

        她忘了有多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星空，急不可耐地要和人分享：“萧妄，好多星星。”

        “我在开车。”

        好吧。

        田惜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拍，可是手机怎么也还原不了肉眼所见的美，最终只好作罢。

        再念念不舍也还是要上班。

        那天在车上田惜跟萧妄约好了重新拍摄的时间，两次经验buff的叠加，萧妄现在面对镜头也十分自如了，谢天谢地这次没有意外事件打扰，田惜坐在屏幕后方，直到整个录制结束，第一个站起来鼓掌。

        “辛苦辛苦，恭喜你杀青了。”田惜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萧妄这人是典型的面冷心热，一旦打开他的心门，会发现他其实很好相处。

        她还有一个小发现，那就是萧妄其实很怕热，只不过可能汗腺不发达，表现得不明显。

        比如录制一结束，他就站到了空调的风口，仿佛摄影灯光晒得他难受。

        “紧张吗？刚刚看你表现不错。”

        紧张倒还好，只不过面对不那么熟的人，他没法完全放松，“怎么不是你做主持？”萧妄反问。

        “我是负责幕后统筹的啊。”

        “幕后统筹就不能做主持了吗？”

        萧妄不了解这个职业的分工，确实是虚心求教。但田惜一下子被问懵了。

        事实上，记者的工作不仅包括撰稿，偶尔也需要出镜，最好是都能包办。而且自己写的稿子调性自己才最清楚，假手于人都会担心词不达意。但到了田惜这里，她就把出镜的任务交给了她的搭档甄司柔，是有她一点个人原因的。

        甄司柔理完衣服往他俩的方向过来了，恰好听到他们在聊这个话题，便玩笑着搭话：“田惜不喜欢出镜，便宜我了。”

        萧妄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扭头向田惜确认：“你不喜欢出镜？”

        她眼神低垂，纤长的睫毛落下小片阴影，声音低了下去：“嗯。”

        “为什么？”萧妄难得的执着。

        “哪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啊，我不喜欢抛头露面。”田惜有些不高兴了，她不想聊这个，换了个话题，“你等我一会，我带了一些补品在办公室，对骨头和大脑神经好的，你带回去给阿姨补补身子。”

        田惜说完就走开了。

        留在原地的甄司柔多少有些尴尬，她追了上来，没忍住问：“原来你那些补品是给他的啊？”

        田惜点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大大地写着“这有问题吗？”

        “你这架势，我还以为是要送给未来婆婆呢。”甄司柔调侃道。

        她前几天带了一袋子昂贵的药材回办公室，有各种燕窝虫草，甄司柔一直以为是要送给重要人物的，没想到竟然是只见了几次面的萧妄。

        田惜实事求是：“萧妄也帮了我不少忙，而且他妈妈前不久发生车祸了，送点礼物聊表心意不过分吧。”

        “你俩这么熟了？”甄司柔眼神玩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揶揄。

        田惜读懂她心里小九九，说：“别乱猜，我对沈峻别无二心，只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

        说到沈峻，甄司柔发现田惜最近几天都没提起他。

        “吵架了。”田惜的情绪低了八个度。

        田惜也无法定义他们算不算吵架，或许说是冷战更合适。

        那天沈峻挂了电话之后，田惜给他发了好多信息，但沈峻没回。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太忙，没工夫安慰她，没想到过了一天他依然没有一个解释的电话，这下她也来脾气了，而沈峻来电话那天，她正好被萧妄带去了根叔的狗场，玩得高兴，就没接到。

        现在就处于一个谁都不理谁的状态。

        萧妄在原地等了一会，反复思考刚刚是不是说错了话惹田惜生气了。但无论怎么想，除非他记忆出了偏差，否则他记忆中的田惜，是十分喜欢上台表演的人。

        她从小就是个玉面粉团子，长大后越发出落得娇俏漂亮，声音又清脆好听。于是小学一年级就被老师选中作为班级诗朗诵代表，也是从那时起，田惜的舞台之路就开始了。

        凡是学校或班级甚至是市里有重要的比赛或表演，她不是参赛选手便是主持人，家里的相册里集满了她参加各种比赛的照片。

        田惜很有镜头感，在黑压压的观众面前丝毫不怯，仿佛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而且她也乐在其中。

        大概是六年级的时候，她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是以特长生的身份招进来的，从小学习舞蹈。

        转学生一来，就分走了她的许多关注。那一学期的文化晚会主持人没有像往年一样落在她头上，田惜回家时委屈巴巴，红着眼睛，却什么也不说。把方芸担心得说要打电话问班主任，田惜这才支支吾吾地说出来。

        在萧妄的印象里，田惜总是拿着笔当话筒，摇头晃脑地排练表演内容。每当这个时候，她会把他的飞碟扔得好远，让他自己去玩。

        人们常说三岁定八十，田惜说她不喜欢出镜，萧妄怎么也不信。

        田惜也不在乎他信不信，那一大个礼品袋搁到萧妄手里，就有点送客的意味了。

        可能女人就是善变的，萧妄只觉得原本清晰的人现在又变得模糊了，不过人类的心思他本来就捉摸不透，他不再较真，向田惜道了谢后便去等电梯。

        铮亮的电梯门打开，他与沈峻四目相对。

        沈峻抱着一束粉玫瑰，也认出他来了，语气友好：“萧警官，好巧。”

        萧妄礼尚往来点头：“您好，沈律。”

        这一来一回竟有种短兵相接的感觉。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打过招呼，沈峻往大堂的方向走去，擦身而过的时候，萧妄又闻到了那缕似曾相识的脂粉香。

        这会差不多到下班时间，大家都盼着下班，沈峻一来，办公室的人就逮着两人起哄，把田惜闹了个大红脸，就连刚刚听说他们在吵架的甄司柔，也不停地朝她使眼色：“人都追到这了，给个台阶就下了呗。”

        “你来干什么？”田惜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将沈峻拉了出来。

        “我女朋友好像生我的气了，我来哄她。”

        田惜丢开他的手：“这么多天了，你的反射弧是可绕地球两圈是吧？”

        “对不起，宝，最近有个商事谈判耗了好几天，这不一结束就来给你赔礼道歉了吗？”

        要说有多生气其实也没有，她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过架子还是得摆，沈峻哄了她一路，田惜才答应这事翻篇了。

        “对了，我刚刚来的时候碰见了萧警官，他怎么来了？”等红灯的间隙，沈峻问。

        “来拍摄。”田惜怎么坐怎么不舒服，坐了半路，才发现是椅背低了，她一边调整，口直心快就说了，说完才发现沈峻的表情不对。

        “上次那个反诈节目？”

        “啊，嗯。”

        “你就因为我不理你所以让其他人先拍了？”沈峻的语气忽然变得不是很好，好像在谴责她公报私仇。

        田惜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啊，沈峻？这个项目是整个团队的事情，不是我说谁先拍就谁先拍，我还没那么大的权利。”

        听出来她着急，沈峻语气立马放缓：“那就当作是我误会了，你别放心上。”

        他说得轻飘飘，可田惜听出了一种“就算你是故意的我也不跟你计较”的伪装大度来，摆明是不相信她。

        胸口骤然积聚了一团闷气，像打气球一样不停地累积，气球越撑越大，最后承受不住压力，“啪”地破了。

        “我不跟你吃饭了，送我回畔山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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