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我辞职了

“远哥，我送你的道歉礼物。”封涧川带着车钥匙笑眯眯地朝着张牧远走过来，“这个型号4s店唯一一辆现车，稍微加了点钱，我给抢过来了。送给你，方便你出门。”

        “用不着，我自己想买自己会买。”张牧远想都不想拒绝。

        封涧川将车钥匙塞进张牧远的裤兜里：“我都已经买了，钱都花出去了，你不收着，钱就浪费掉了。”

        张牧远将车钥匙从裤兜里掏出来，想要塞给封涧川，封涧川连连后退了几步，根本不肯接。

        张牧远将车钥匙丢在了地上。

        封涧川看着地面的车钥匙，半点也不恼，好像没事人一般，问：“远哥，你吃饭了没？我忙了一天，还没有吃上饭，肚子很饿，能去你那蹭一点饭吗？”

        “我吃完了。”张牧远继续往楼道口走，“我懒得给你做。”

        “我自己上去做。”封涧川跟在张牧远身后，“煮碗方便面就行，很快。”

        张牧远在一楼台阶的一半停住脚步看向他，皱着眉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别跟着我。”

        封涧川脚步顿住，爽快答应，道：“那行，我去别的地方吃饭，远哥，我走了，车钥匙你别忘了去拿，一直放在地上的活，或许有人捡到车钥匙会把车子偷走。虽然这车也不值什么钱，但毕竟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丢了可惜，明天见。”说完，真就直接走人了。

        张牧远回到了家，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心不在焉，总在想那辆车的事，他来到窗边，往窗外看了看，那辆崭新的马自达还静静停在单元门门口。

        张牧远想，丢了就丢了，反正又不是丢我的钱。

        虽是这么安慰自己，可过了没一会儿，脑袋里的另外一种声音又战胜了他的这种想法：这车全款下来也要20多万，这么多钱，他得做多少卤味卖出去才能赚回来，家里老爸老妈得辛苦种地几年。

        封涧川败家，他可不能跟着败家。

        最终，还是朴素的节俭思想让张牧远实在没办法看着停在单元门口那“一摞摞红票票”真丢了。

        张牧远下了楼，将仍旧静悄悄躺在地面的车钥匙捡回了家。

        第二天早晨，张牧远吃完早饭下了楼，走到单元门门口见封涧川正靠在那辆崭新的马自达车上等着他。

        “远哥，早上好。”

        张牧远只当看不见他，继续往小区外走。

        封涧川跟在他身后，将手里拎着的早餐袋递给他，“远哥，你吃饭了没？我给你买的米其林早餐，都是你没吃过的，买来给你尝一尝。”

        “我吃完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远哥，你明天别自己在家吃了，和我一起吃吧，我买早晨的时候带你一份。”

        正巧路过一个垃圾桶，封涧川随手将包装精美的早餐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再次跟上了张牧远身后，“远哥，你去哪不开车吗？”

        张牧远顿住脚步看着被封涧川丢进垃圾桶里的没还有动过的早餐，皱起眉头，问：“你平时都这么浪费的吗？”

        封涧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非常理所当然：“没人吃就丢了呗。”

        张牧远觉得今天自己才第一次认识眼前这大少爷：“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打卡1万3出头，加上公积金什么的，一个月1万8、9，应该是差不多这个数，我平时不大关注工资这些，也可能比我说的多一点，你要是想要详细的数字，等我回去问下会计，再告诉你。”封涧川实话实说。

        “你这点工资够你这么霍霍几天？”张牧远现在看着丢在垃圾桶里的早餐实在心疼。

        “我不靠工资活，所以远哥放心，我不会轻易破产，我能带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张牧远听封涧川轻描淡写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他转过头指着垃圾桶：“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吃不上饭？有多少人辛苦一天赚不出你随手丢掉的早餐钱？封涧川，你是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之前隐藏的太深了，还是故意在我面前浪费气我？”

        “我坚决没有故意要气你。”封涧川连忙解释，道：“不过我确实也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个事生气，那我买都买了，你又不吃，我就只能扔了。”

        张牧远听封涧川倒打一耙简直了，原来还是他错了？

        封涧川见张牧远脸色有点阴，知道他真的有点生气了，解释道：“说实话，第一次我和你碰面之前，对薛蕊了一些和你相处的细节、你的性格秉性生活习惯之类的，然后我和你在一起的习惯都是模仿你熟悉的生活方式，为了尽快达到试验3号的目的。”

        “远哥，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我这几天深刻的反省过了，想着你既然不喜欢我骗你，我就把真实的自己呈现到你面前，然后——”

        “你的真实面目就是铺张浪费？”张牧远反问。

        封涧川被噎住了一下，顿了顿，道：“这也没几个钱。”

        张牧远：……

        “远哥，要不然我带你回家吧？”

        “回什么家？”张牧远以为他说的是两个人一起买的这个房子。

        “回我家。”封涧川说：“带你见见我爸妈，还有我弟弟，让你更了解我一点。”

        “你不是和家里闹掰了？”话问出口张牧远就反应过来了，估计封涧川说他和家里闹掰了根本就是骗他的鬼话。现在张牧远甚至怀疑，封涧川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很多次和他说出差实际上都是回家去了。

        封涧川尴尬地笑了一下：“之前我说的话都不作数，咱们重新认识，除了我的名字、性别、工作、年龄，其余的你都别当回事。”

        张牧远：……

        果然这人在他面前没几句真话。

        怕他生气，封涧川连忙补充：“昨天我和我爸妈说过你了，我爸妈都很期待见到你，真的，他们还着急我什么时候才能带你回去。要不是我拦着他们，估计他们就偷偷跑过来看你了。”

        张牧远狐疑地看着他。

        这两三个月，张牧远已经充分见识到了封涧川出手的阔绰程度，隐隐猜测封涧川出身应该非富即贵，这种家庭能这么坦然接受他往家带一个男人这事？

        别又是在胡说八道，没一句真话。

        封涧川从张牧远神色中读出了他的猜想，解释：“我从小到大净是做一些离经叛道的混账事情，我爸妈很早就放任我爱怎么样怎么样。我大概初中的时候就和他们说过我性取向并劝他们赶紧再生一个，最开始我爸妈还试图‘拯救我’，自从我弟弟8年前出生，我爸妈就已经懒得管我了，由着我高兴就好。”

        张牧远：……

        “远哥，我这次和你真是认真的。”封涧川道：“要不你今天就跟我回家，我把我家人和朋友都介绍给你认识，他们都会喜欢你的，谁不喜欢你，我和谁绝交。”

        眼看着封涧川越说越来劲，张牧远直接不理他，继续往小区外走，这一次封涧川没跟上。

        过了一会儿，走在马路上的张牧远听到身边有人按喇叭。

        顺着喇叭声看过去，就见封涧川正开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窗被摇下来，露出封涧川的脑袋：“远哥，去哪，我带你去？”

        张牧远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心里却在估摸着他开这辆车的价格，大概要200万上下，想着之前还真是委屈封涧川为了做试验，能和他装穷那么久。

        这么一想，张牧远觉得封涧川对工作还挺认真刻苦。

        张牧远一直不上车，封涧川就一直开车以龟速跟在他身后，早晨这个时间本来上下班的车子就多，封涧川的行为无异于让本就烦乱的道路更加拥堵，如此，封涧川自然时不时引来骂声。

        可纵然如此，封涧川都没有丝毫加快车子速度的意思。

        在张牧远走了三条街之后，听着封涧川被骂越来越过分，终于忍不住拉开车门，坐上了车，开口就是气呼呼，“封涧川，你他妈的有毛病吧！”——大早晨故意堵塞交通，让一群人骂，半点不恼火，还乐此不疲，除了有毛病，张牧远想不出别的词。

        “去哪？”封涧川心情倒是不错，张牧远肯上他车了，在他看来就是很大的进步，他的确下了决心要好好重追张牧远。

        对于被骂这事，封涧川只当那是一群狗在朝着他狂吠，他总不能对着那群狗狂吠回去。

        张牧远彻底理解了什么叫炒不熟、煮不烂、砸不烂的铜豌豆，封涧川就是这样一颗铜豌豆。

        真服了。

        张牧远报上了装修公司的地址。

        封涧川在一众堵塞的车流里放着音乐、缓慢地前进。

        到了地方之后，封涧川跟在张牧远身后，张牧远往哪走，封涧川就往哪走。

        张牧远顿住脚，看向他：“你都不需要工作吗？”

        “我辞职了。”封涧川说，“所以在我找到新工作之前都没什么事。”

        这下子张牧远有点诧异了。

        ——虽然觉得封涧川就是一个大骗子，但张牧远能感觉到封涧川真挺喜欢他的研究所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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