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试锋芒

义州（今辽宁义县）驿站

下午3时许

一众地方官员早早在驿站门口等候。

沈惟敬带着胖子一行随从车马，由远而近，见到那么多迎候，便兴致勃勃的停车下马。

知县方一彬带头迎了上去，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钦差老爷，我代表义州百姓欢迎您远道而来。

沈惟敬：有劳知县，辛苦诸位了。

方知县：沈老爷，义州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您此趟前来，可要经历千辛万苦。

沈惟敬：方知县不必多虑，你能在此地安营扎寨，我等一行也定能不辱使命。对了，朝鲜国王李昖是不是就在此地避难？

方知县：是的，是的，自打小西行长带着一大帮东瀛武士打到平壤后，李国王就一直在本县避难，目前就暂住在驿站。

沈惟敬：那最好，你速速领我去探视探视，我既是特使，就应该代表大明去安抚一下。

方知县：沈老爷，您一路颠簸，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沈惟敬：即可去见见李国王，听说东瀛小儿把他吓的不轻。

方知县转身交代主簿，主簿一溜烟径直跑进驿站通知李国王，沈惟敬趁机跟恭候在此的地方官员一一寒暄。

不一会，主簿快步出来，恭恭敬敬的对着沈惟敬：钦差老爷，李国王在门口迎候您，

沈惟敬带着一众人鱼贯而入进了驿站大门，拐了2个弯，正是李国王避难住所所在，只见懦弱胆怯的李国王恭候在门边，见钦差走近，躬身相迎。

沈惟敬热情洋溢的迎了过去：李国王，本钦差此番前来，带了圣上的手谕。

说完，转身从随从那边取过圣上大殿手书的墨宝，显然已经被沈惟敬精心装裱过了，只见沈惟敬徐徐展开，上书：嘉兴沈半仙，玉玺清清楚楚的盖在左上角。

李国王一见玉玺印章，当下噗通下跪，沈惟敬很满足的过去搀扶起来：李国主，让你受惊了。

李国王一听此话，立马泪眼婆娑，说起了流利的汉语：禀钦差，这大和国丰成秀吉太太可恨，让小西行长带那么多武士来本国烧杀抢掠，本国自臣服大明王朝以来，就疏于防范、未整兵马，还望钦差老爷讨回公道。

沈惟敬眼见李昖如此胆怯，就紧紧牵着他手臂，一起迈步跨过天井，在大堂分宾主落座。

待从端上茶水，沈惟敬让李国王屏退左右，开始忽悠：李国主，你既来之则安之，最近就安心的在这儿度假，不要有任何顾虑，你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生孩子尽管生，如果妃嫔不够，我让知县替你张罗。我既然来了，那就啥事儿都没有了，后面咱们李大将军带领的大部队，马上就开过来了。10万铁骑兵团，通杀东瀛本岛都不成问题。不过，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那个丰臣秀吉，那是我兄弟哥们儿，只要他见到我，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

面对天朝上品钦差，虽然话说的这么不靠谱，但李国王显然是被唬住了。立马愁容尽展，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那我完全听钦差老爷的。只是不知道钦差老爷有什么办法能让东瀛武士先停止进攻，避免朝鲜国全境被占？

沈惟敬诡异的笑了笑：放心吧。这事我早就安排好了，我只需要给小西行长捎封信，他就会乖乖过来跟我谈判。

李国王疑惑不解：小西行长可是东瀛武士的总头领，他会甘心听你您的话？

沈惟敬看着李国王半信半疑的眼神，对外招呼了一声：胖子。。。

一身戎装的胖子兄弟应声而入：半仙哥。

沈惟敬：嗯？叫老爷。

胖子：是，老爷。

沈惟敬：你从主簿那边把我用大和文字写的那封信带上，星夜兼程，从这里直接去平壤，找小西行长这老儿，把信当面交给他，再把他口信带回来。

胖子：诺。

转身快步就往外走。

沈惟敬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起身追上，在胖子耳边：胖子，你千万记得，不管小西那边如何刁难，你回来复命的时候要尽挑好的说，糊弄一日是一日。

胖子：明白。

驿站宴会厅

傍晚时分

方知县宴请钦差一行，李国王及部分随从作陪，大厅里灯火通明，杯光交错，全没有前方战斗正酣的迹象。

方知县：沈钦差此番带圣命而来，为调停朝鲜国战事废寝忘食，已经连续忙碌两天，今晚，本知县有幸携李国主为钦差接风洗尘，实乃人生中之幸事。

沈惟敬：诸位，圣上亲封在下嘉兴沈半仙，那是对在下的肯定和放心。从今天开始，各位该吃吃，该喝喝，东瀛小儿那点事情，在我眼里，形同蝼蚁，我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小西行长那老儿晕头转向，也能随时让丰成秀吉那个疯子撤兵滚回东瀛岛上去。

沈惟敬正在使劲儿吹牛这当儿，跑腿送信的胖子急匆匆的回来了，一进宴会厅，径直走到沈惟敬这厢施礼：老爷，小的信已经送到了。

沈惟敬：辛苦了，两天时间就跑个来回，你这大胖子真算的上是神行太保。小西那头有没有回话？

胖子：谢老爷夸奖。回老爷话，小西行长看了您亲自写的信，满口称赞您大和文化功底深厚，字里行间充满了江湖道义，他说小西家族在东瀛就是最大的江湖帮派，他跟您情趣相投，他特意托我带口信，完全同意您的建议，当面要跟您和谈，只是他最近腿崴了不方便前来，邀请您前往朝鲜国谈。

李国王一脸恐慌：沈钦差，小西行长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您可千万别上他的当，即便要去，也至少要等大部队到了，带足护卫队伍再去。

沈惟敬感觉到表演的时机到了，重重的摔掉手中的杯子，一个直立，大义凌然道：诸位，大家都看看这大千世界，什么是成群结队的？牛羊成群，猪狗结队？什么又是独来独往？猛兽独来独往，狮子老虎豹独来独往。。。

沈惟敬又顿了顿：想当初赵子龙为救阿斗在百万曹营中七进七出，方显英雄本色。如今我臣蒙圣恩，纵使粉身碎骨浑不怕，哪怕灰飞烟灭也不辞。来来来，我们今晚一醉方休。明天一早我就单枪赴会。

宴会厅众人肃然起敬，纷纷站立敬酒。。。

李国王双手托杯：沈钦差，大明王朝真是人才辈出，英才济济，圣上为解我朝鲜国之忧，钦点您这样侠肝义胆、智勇双全的钦差大臣，真乃我朝鲜国臣子之幸啊。。。  

宴会厅气氛热烈、杯光交错。。。

第二天一早。

驿站门外。

晨曦微露。

沈惟敬带着轻装简随，只带了胖子做随从，雄赳赳的出发了。

方知县、李国王一行，诚挚相送。

礼节性道别后，大家目送着沈惟敬渐行渐远。。。

朝鲜国东四道地区

小西行长军营大帐内

参事一边端茶，一边不解的问：将军大人，我们在朝鲜本岛上所向披靡，姓李的早已到明朝义州那边逃命去了，您为什么还同意明朝那个鸟特使提出的谈判要求？我们大和民族都是狂热的好战分子，和谈不适合我们。

小西行长捏了捏人中上的那一小撮标志性胡子，撅起了上嘴唇:幺西，你的懂个屁，写信这小子太熟悉我们大和文化，信里行文也全是江湖道义，不像是一般的公文格式，我同意约他前来和谈，我很好奇，我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同时也想借这个机会来探一探大明的态度和实力。

参事不停点头：将军高见，将军高见啊。

小西行长：他大明有句谚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地广人众，我们纵使有意染指大明国土，也需要从长计议啊，可不能像对付小小朝鲜国这样切菜瓜似的了。

参事：小的算是明白了。

小西行长：大明军书上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们需要充分的了解对手，熟悉对手，跟对手交朋友，然后乘其不备，再插上他们几刀。

参事不停点头，竖起大拇指：高，高，实在是高。

对话这档儿，外面军士禀报：报将军，大明特使到。。。

小西行长起身，参事紧随着大步出营帐。

军营大帐外

阳光格外耀眼

落日的余晖正好映射到沈惟敬的身后，给沈惟敬平添了几分朦胧的英雄感。

小西行长一出营帐，就快步迈下台阶，上前一把拉住沈惟敬的手臂：沈钦差，见字如人啊，前几天一看到你送来的信件，我就倍感亲切感啊。

沈惟敬：小西将军，相见恨晚啊。我在十年前研习大和文化时，有幸了解到小西家族是东瀛战国无双的大家族啊，江湖地位极其崇高。

小西：沈钦差，过奖过奖。我听说您是大明皇帝亲封的半仙，不是常人啊。。

沈惟敬：那是圣上抬爱。

双方都哈哈大笑，拉着手臂一起进了大帐。。。

营帐外落日余晖渐渐西下，满天繁星点点闪烁，又见晨曦微露，朝阳再次蓬勃升起。。。

历经了一整夜的和谈，沈惟敬才从营帐里出来。

不是他一个人，小西行长依然挽着他的手臂亲自出来给他送行。

两个人一起下了台阶后，小西有些依依不舍：沈钦差，一夜畅谈，意犹未尽啊，我已经对你的口活，哦不，确切的说的口才佩服的神魂颠倒，哦不，是五体投地啊。

沈惟敬：小西将军，你也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啊，又站在大和望族的高度，跟你交流令人赏心悦目。

小西：互为仰慕，所谓知音。我想如果不是各为其主，我们应该会成为好兄弟。

沈惟敬：那我们以这3个月为期啊，这3个月内，你可一定要给兄弟我面子，别在朝鲜国土上舞刀弄枪。。。

小西：这个自然，尽管放心吧。山高水长，一路顺风啊

沈惟敬上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小西目送沈惟敬、胖子离开。

义县驿站外

人头攒动，鞭炮声此起彼伏。

朝鲜族的百姓盛装出席，载歌载舞。

方知县和李国主领着随从们摆开阵势欢迎沈惟敬凯旋。

沈惟敬、胖子远远归来。

只听得画外音：钦差回来啦，钦差回来啦。。。

方知县一行前去迎接。

沈惟敬下马，面对如此盛大场面，并不怯场，只是清了清嗓子，抱拳说道：诸位，本钦差此番前去平壤，与东瀛首领小西面对面长谈，整整谈了一整夜，谈判之艰辛，超乎想象。感念我大明天朝之强盛，感恩圣上之英明，目前已经初步达成和平动议，东瀛官兵即日起后撤至平壤城外50里待命，3个月内不做任何进攻，凡是在义县避难的朝鲜国君臣百姓，都可以安心返回平壤。待我赴京述职后，再做详细规划。总之，我大明天朝定会保朝鲜国永久之太平。。。

一众君臣百姓听闻此言，欢声雷动，满天盛开了喜庆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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