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洞房花烛

兵部尚书府内宅

中午时分

管家领沈惟敬入内。

宋尚书依然便装，安坐太师椅上。

沈惟敬施礼：恩师，小的前来复命。

宋尚书：朝鲜国那边谈的顺利？

沈惟敬：秉恩师，东瀛小儿都是坏到骨子里的东西，也亏我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目前算是答应暂时退到平壤城外50里、3个月内不异动。

宋尚书面露喜色：嗯，不战而屈人之兵，算是上上策。对方还有其他条件没？

沈惟敬：我在义州，跟地方官员、李国王等君臣百姓们，只提到前面这一段，主要是给他们吃个定心丸。恩师果然厉害，已经看到了后半部分。

宋尚书：是吧？肯定还有下文。瞒不过我这个老江湖。

沈惟敬：小西行长的想法是以大同江为界，以北、以西包括平壤全部归还我们，以东、以南部分划归大和，如果我天朝有异议，也可以考虑同意他们从韩国租借，实在是因为他们东瀛本岛太小了，小到黄狗一泡尿可以从西撒到东，如果能就此达成停战协议，需要适当补偿他们出兵费用，毕竟那么大老远，还要跨海，辛辛苦苦来一趟不容易，总得给点什么吧？

宋尚书手指轻轻敲击桌边，若有所思。

沈惟敬：恩师，就这两点，下官跟小西扯了一个晚上，实在抹不去，我就推说这么大的事儿我做不了主，就让这龟儿子先答应退出平壤50里，3个月内不异动。小西这龟儿子，也算是给面子，都答应了。

宋应昌：老夫早料到东瀛犊子不好对付，野心又大，你能孤身入虎穴，还能说服敌军退守50里，停战3个月，拿到了中上策。待老夫禀明圣上，应该予以嘉奖。至于龟儿子后面提出的条件，你出门闭口，对谁也别提了。

沈惟敬：学生此行未能求回上上策，愧对恩师厚爱。

宋应昌：目前，咱们以和为贵，任他信口开河提条件，能稳住就算我们赢了，他们现在想要什么都没关系，等小李将军的铁军挥师东进，到那个时候，只要他哪怕还敢要一根稻草，我们就往死里揍他们。

沈惟敬：恩师，学生以为双方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吃吃火锅、动动嘴皮子就能谈妥的事情，尽量不要动手，打仗毕竟是要死人的，是要不断的往里面填银子的。

宋应昌：惟敬，你这话虽没错。可老夫既然掌管兵部，该出手时决不会犹豫。只要他东瀛小儿稍微有点人样，不会薄了我大明天朝颜面，花些银两买个平安也未偿不可，这个尺度你以后再谈时自己把握。

沈惟敬：是，学生谨记在心！

宋应昌：李如松部还有一个半月班师，你可以暂且回乡休整，待小李将军回朝，老夫再召你入京跟一起会商解决东瀛的事情。

沈惟敬：是。

嘉兴府秀洲街的圆通寺外

高僧元觉正候着谁的到来。

看到沈惟敬翻身下马，元觉快步迎了上去：贫僧恭候钦差多时了。

沈惟敬赶紧行下跪礼：师傅，想杀徒儿了。

元觉和尚一把拉他起来：使不得，使不得，你现在贵为钦差，老僧受不起啊。

沈惟敬：徒儿如果没有做您的俗家弟子，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机缘巧合去被封朝鲜国特使。

元觉：那咱师徒入内喝茶说话。

沈惟敬：是。

紧随着元觉师傅走进了内堂，小弥勒端上茶后，沈惟敬再鞠躬：师傅，这飞来的官运，是福是祸？

元觉仔细看了看沈惟敬的面相：前面求也白得，现在不求自得。这是你命里的造化。老僧看你这面相虽是前程远大，却要经历坎坷。你需多行善事啊

沈惟敬：可是徒儿不懂如何为官？还请师傅指导。

元觉：呃，出家人不问红尘世事，贫僧不可妄语。。。

沈惟敬：师傅，可是您老人家的关门弟子，我以后出息了，肯定是您还有咱圆通寺的荣光啊。您就费心给徒儿指点迷津。

元觉：这么办吧，你到任后，记住这6点，该拿就拿，该要就要，该送就送，该说就说，该瞒就瞒，该骗就骗，。。。若是遇到过不去的坎儿，记得再来找我。

沈惟敬：师，师傅，您这么点拨，岂不是让我做贪官？昏官？

元觉：时也，运也！你此番上任，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无法按照常理出牌，如果常理走的通，哪还轮到你小子。再说东瀛老虎肯定是要吃人的，能不能驯化，1要看你自己的造化，2要看你如何投喂他食物。

沈惟敬：徒儿想是明白了。那我就走一步看一步，死马当作活马医。

元觉：世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沈惟敬：师傅，您再费心看看徒儿，姻缘劫如何？

元觉：瓜熟蒂落。

沈惟敬忙站立鞠躬：谢师傅指点。

沈惟敬转头对外：胖子。。。

胖子应声而入：师公、老爷。

沈惟敬：胖子，你把朝鲜国姓李的孝敬咱们的东西，全部捐给圆通寺，让寺里盖间经舍，也给师傅长长脸。

元觉：善哉善哉，徒儿有心了。

沈惟敬鞠躬：师傅，那徒儿告辞了。。。

元觉：恕不远送。

善医堂吴老板宅第

沈惟敬带着胖子一行，肩扛手提着大小物件，显然是提亲架势。到了大门口，胖子大嗓门：麻烦通禀一声，钦差沈老爷上门提亲。

门卫见此阵势，赶紧应了一声，急匆匆进去禀报

不一会，吴老爷携夫人一行大步流星出来，抱拳施礼：不知钦差老爷驾到，万望恕罪，万望恕罪。

两人寒暄一番后，吴老板坚持让沈惟敬先行进了大院。

吴宅大厅内，双方分宾主落座。

沈惟敬：岳父大人在上，小婿蒙圣恩出使朝鲜国，不费一兵一卒，初步达成了停战协议，此番述职返乡，正好有1个多月的休整时间，小婿斗胆上门提亲，望岳父岳母成全。

吴老板：沈钦差登门，令寒舍蓬荜生辉。您功成名就，还对小女念念不忘，实乃小女之福啊。。。小翠，去唤小姐。。

小翠：是，老爷。。。

吴老板转身看看吴夫人：敢问夫人，你意下如何？

吴夫人面露喜色：老爷，我看沈钦差，人中之龙，精神头十足，我是喜欢的不得了，哈哈，真是应验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正说话的当儿，吴嫦娥已经缓步靠近吴夫人，娇羞的说了句：娘。。。

吴夫人笑道：哎呦呦，当着闺女的面，不该说，不该说。。。

沈惟敬看到吴嫦娥，又出来了神，恍恍惚惚的站立施礼：嫦娥妹妹，哥哥这厢有礼了。。。

吴嫦娥：钦差哥哥，小女子回礼。

吴老板：嫦娥，你看，沈钦差今天是大礼上门提亲，你没意见吧？

吴嫦娥微微施礼：小女听闻街坊四邻讨论半仙哥哥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愿意出题请教。。。

吴老板：哈哈哈哈，看来今天是要比文招亲了。

沈惟敬：既然小姐抬爱，在下愿闻其详。如若答不对题，还请小姐见谅。

吴嫦娥：半仙哥哥，那我先出一题：匡衡凿壁偷光夜读书，打一前辈名人。

沈惟敬：诸葛孔明，

吴嫦娥：7个蟠桃分给9位老寿星，请问怎么分才公平？

沈惟敬：把蟠桃剁碎，拌上粉，做成9个寿桃糕，每人一个。如果做多了，还可以让我们来分享。

沈惟敬开心的哈哈大笑。

吴嫦娥：我看您现在是秋天的石榴，请作答。。。

沈惟敬：合不拢嘴，哈哈

吴老板：好了，好了，已答三题。古有苏小妹三难郎君，今有沈钦差巧答嫦娥，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吴嫦娥满脸红晕，低下头去。。。

吴老板：沈钦差，您此次回来，时间那么仓促，应该还没来得及置办宅第吧？

沈惟敬：回岳父大人，小婿原有的居所太寒酸，实在有愧于小姐。

吴老板：那就委屈委屈？先在老夫这边选一厢让爱婿暂住？

沈惟敬：不劳岳父岳母费心，杨知府那边已经为我腾出地方，让我务必去那边暂居时日，说是等我找好合适的居所再搬。

吴老板：那感情好。。。夫人，劳烦你把沈婿和闺女的时辰八字交给先生看看，找个黄道吉时，咱们把大事办了。。

沈惟敬拿出庚贴，双手递给吴母：岳母大人，这是小婿庚贴，还请与小姐庚贴一起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那就是天赐良缘。

吴母：是哦，你看我们都差点忘了贤婿曾是闻名街巷的半仙，这合八字、选吉日，哪还用的着找外人？

吴老板大笑：哈哈。

沈惟敬：来之前我就选好日子，三月初九，皆大欢喜日。

沈夫人扳了扳指头：三月初九，还有6天，好好，越快越好。

吴老板又哈哈大笑：这老婆子，看把你急的，没见过谁家的老妈子使劲儿往外推姑娘的。

吴嫦娥撒娇：娘。。。

吴夫人：好，好，那咱不出门，你在家陪着娘，做老姑娘吧

吴嫦娥：娘。。。

嘉兴知府杨树增宅第

里外都张灯结彩的，一片喜庆祥和。

街口，迎亲的炮仗此起彼伏，花轿停后，一名6岁盛妆女童掀开轿帘一角，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新娘吴嫦娥始出轿，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

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

(乐起)

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

一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赞礼者唱：升，平身，复位！

赞礼者再唱：恭请主婚人。

大堂掌声雷动。

杨知府：诸位亲朋好友，本府有幸为新人主婚，我祝愿，一对鸳鸯，爱（二）不释手，三生有幸，似（四）水流年，五味俱全，流（六）连忘返，青（七）梅竹马，八字吻合，久（九）思成婚，实（十）在欢喜，百年好合，千言万语，溢于言表，世代美满!

大堂此起彼伏的响起叫好：好，好，好。。。

赞礼者：礼毕，送入洞房！

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新郎沈惟敬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按男左女右坐床沿，一名福寿双全妇人用秤杆微叩一下新娘头部，而后挑去盖头篷，吴嫦娥此刻千般娇媚、万般水灵，沈惟敬愈发出神，伸出双臂就要去拥抱嫦娥。。。

吴嫦娥：夫君，您别着急，为妻在出一上联，您要是对的工整，为妻就一切从您，您要是对不上，今晚就只能委屈你睡客厅了。。。

沈惟敬收了收手，一脸无奈：好吧，好吧。

吴嫦娥：牵牛喝水嘴对嘴。。。

沈惟敬：携妻共枕心连心。。。

吴嫦娥：您坏透了，把为妻对牛。

沈惟敬：我这是情真意切，来来，今晚为夫来做你的老黄牛。。。

边说边放下帷幔。。。

洞房外，胖子他们几个正偷听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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