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城始离，初遇杜鹂

青城东南方的城门名叫千厥门。出千厥门后，所见之处却是另一番景象。与青城镇面商贾繁华的面貌不同，千厥门外，放眼望去，鲜见半点人烟，只有脚下灰蓬蓬的干土，微弱枯竭的寥寥草絮蔫蔫地贴着地面，铺展开漫天无边的荒野，荒野中间只有一条小路歪歪扭扭地延伸向远方，说是小路，其实也就是还没被枯草蔓上的窄窄的一条。六人就这样顺着那条窄得可怜的小路走着。按照地图的指示，顺着这条小路走，之后穿过一片树林，彤净湖就不远了。

        就连空气都是干燥而窒息的。扑面而来的燥热仿佛能将人团团笼罩住，空气中那种干燥的颗粒感和无法逃脱的窒息感让梨映夕不自觉地干咳了几下。莫如是见状，边走着边回头看身后的梨映夕，关切问道：“梨姑娘，你还好吧？”同时从怀里拿出一只细细长长的药罐递给她：“这是漱云散，将其置于鼻下轻轻一嗅，可缓解干燥症。还可入药治多种疑难杂症。”

        “谢谢莫公子。”梨映夕接过漱云散，并像刚刚他说的一样轻轻一嗅，果然，刚刚还被这股燥热空气呛得头晕脑胀的，现在脑袋的确清爽不少。

        “三位还没习惯这边界的气候吧。但传言说，环境越恶劣，越接近仙界居住之地，苦难之地正是有志之士决心的试炼之所。坚者进，进则立；弱者退，退则败。怕是这一路，不好受的天气可多得是。”宋棋随性而发，淡淡地说道。

        言如意微微地嗤了一声。这微妙的不友好却被梨映夕察觉到了，她连忙讪讪道：“我们自小生活在南方，从未出过这么远的远门。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言重了。这一路上，我们大家都给彼此帮衬帮衬才好。”莫如是话音刚落，似乎是六人的默契般，大家恢复了沉默，都只是低头匆匆赶路。

        大家匆匆赶路，前方的路仍看不到尽头，灰蒙蒙的天空却不知何时盖上一块惨淡的光斑，淡淡的粉色晚霞稀稀碎碎地点缀其间，如同在发黄的旧缎面上，洇开的淡淡的血点风干了许久。白天炽热的光线被一点一点遮盖，连蔫倒在地的草都慢慢染上了黯黑的影子。这个了无生气的荒凉之地，连日落余晖都是这样毫无诗意。

        “看来天要黑了。不如找个地方歇一晚再走？”一路上都没说话的墨雪儿率先提议道。

        “想必大家都累了。也好，我们再走一段路看看有没有村庄或者庙子之类的。”六人继续往前走。走没多远，终于到了有树的地方。有一两棵树稀稀拉拉排在小路的两边，孤独地立在那。正在他们经过时，梨映夕恍惚间看到一样东西从树上掉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各位，请稍等一下。”她叫停了前面在走的人，并凑到那个小东西跟前去。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长尾山雀，只有翅膀边沿有幻影蓝的纹路，尾巴有一处墨蓝色的梅花图案。此时它正用力扑棱着翅膀却始终动弹不得，溜圆了绝望的眼珠子，吃力地发出喑哑的啼叫声。梨映夕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它托了起来，发现它的左爪上有一两滴血点。

        “这是杜鹂，为仙界通信所用，”莫如是说道，“只是，仙界独有的鸟，怎么会出现在这？”

        “松木灵！”莫如是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并迅速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匣子并递给了梨映夕。

        “给它敷敷，或许能治它的伤。”莫如是说。

        梨映夕连忙扯下自己衣袖口的小小一截布料，接过松木灵，倒出少许到布料上，然后将其轻轻地系到杜鹂脚上有血点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它的哀鸣终于缓缓、缓缓地止住了。

        “杜鹂不会毫无缘故出现在下界，必是由仙界之人携带而来，”莫如是凝重地说道，“观其伤势颇重，想必其主境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梨映夕手中的杜鹂似是听懂了，忽的伸展翅膀，哀哀地又叫了起来。

        “看来此鸟颇通人性，”宋棋说道，“小家伙，你可是想要我们去救你的主人？”

        杜鹂昂起头，急促地叫唤着，翅膀直直地伸向前方的树林，眼里满是渴望和期待。

        莫如是拿出地图，望了望树林，“这树林后再走约莫一炷香，便有一个村庄，正是在前往彤净湖的方向正好前去歇脚。”

        “只是这树林却是有古怪，图中并未有所注解，观这树林、石堆，此处，怕是有人烟。”

        “再加上这杜鹂的情况，能让仙界之人伤于此地，如要穿行探索这树林，只怕我们要万分谨慎。”

        “既然是必由之路，此坎不迈，何谈仙界呢？”宋棋思索道，“谢兄，你认为呢？”

        “但我认为不能所有人都进入此地，甚是危险。或可三人在此间先歇息，见机行事；其余三人入内，如有不妥则快速撤出，保有后路。”谢无垠缓缓说道。

        “但恐怕，要去汴都，除了穿过这个树林，别无他路了吧。就算留三人在原地等待，也无济于事。”言如意冷不丁说道。一下子气氛僵持住了。

        “这样被动商讨也不是办法，而且天都黑了，这么耽搁可耗不起了。要不我们都走过去看看吧。”墨雪儿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连忙打圆场道。

        “那我们便先过去吧。”莫如是也来缓和道。说罢便起了领者的架势起身向前走了。脸带不甘心的言如意一甩衣袖，紧跟着莫如是大步走了。其他人顺势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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