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某人

“她在和你的交流里，提了好几次她的班长。所以我猜，她一直暗恋她的班长，只是她太过害羞，且可能有严重的社交障碍，所以从来没有表露出来。”

        应宽说道：“前几个月她曾经给你发过两次风景照片，我看了下，那两张照片虽然在不同的时间拍的，但是地点都是废旧的游乐场。”

        “所以，她可能也知道班长的家在哪儿，并且时常在这儿附近游玩。你觉得她即便自杀，也可能在这儿附近寻个地方？”

        “这个世界太吵了，我想安静地离开，她的遗书上提到了这句。有什么地方能比夜里的这个荒废的游乐场更加安静呢。何况这个游乐场距离锦江大厦也不远……”应宽说着突然顿住了脚步，“你听，有什么声音？”

        静谧的夜空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叶寒面色一凝，拉着应宽直接往游乐场南边跑去，不一会，就见一个姑娘在游乐场废弃的蓄水池中沉沉浮浮，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别……”应宽来不及拉住叶寒，她已经脱下外套直接往水池里跳。

        “你一向这么莽么？”

        救起人后，警车、救护车随后就到，经过急救，小姑娘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应宽搀起叶寒，低声问她。

        叶寒一身白裙被池水浸透，几乎变成了透明，所有的曲线都贴合在身上，身材一览无遗。她脱力地伏在岸边，浑然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还是应宽把他的运动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她才回过神来，一瞬间脸上泛起绯红。

        见应宽脸上面容不善，她笑得却很灿烂，“小女不才，没什么本事，好在证多，应急医疗救护资格证书、救生员证和其他救援培训技能证书一应俱全，啊……嚏！”

        “本事不够，证书来凑？”应宽面无表情，声音听起来比水还要冷。

        叶寒身上的水一滴滴往下落，冷风一吹，她整个人直打哆嗦，嘴里说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算起来，我倒是有好多浮屠塔了。每日行善，更加漂亮……谢谢你的衣服，能不能借我一晚，我明天再还你！”

        “你打算就这么走？”应宽挑眉问她。

        叶寒点头道：“我家离这就十五分钟车程，我得赶紧回去换衣服。”

        她实在冷，扬手打了车，正要上车，一道人影从另一侧车门闪现上了车。

        “你这是……”叶寒疑惑。

        应宽笑道：“张教授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这副鬼样子要是让他看见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你放心，张教授不会知道晚上我和你在一块的！”叶寒保证。

        “我这衣服很贵，我不放心它跟着你走，”应宽皮笑肉不笑，“不然你现在就还给我？”

        叶寒：“……”

        “我送你回去。”应宽说道，“地址。”

        应宽转头看叶寒，叶寒咬牙切齿，这人怎么还赖上了！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莫名其妙地一块救人！

        “御景园13栋1401。”叶寒快速报了地址。

        “御景园？”应宽突然又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叶寒点头道：“对，怎么？”

        “没怎么。”应宽似笑非笑，“师傅，开车。”

        车程并不远，只是一路上车上是异样的沉默，出租车司机几次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两人，只见两人各自望着窗外，偶尔又用眼尾偷偷看一眼对方。出租车司机心里暗叹现在的小年轻的恋爱方式实在独特。

        等下了车，叶寒赶忙对应宽道了声谢，又催应宽赶忙回家去，应宽不慌不忙说了声“好，再见”。

        叶寒忙不迭进了小区，等走了两步，心里咯噔一跳，应宽竟然面不改色付了钱，并没有走的打算。

        叶寒心里犯了声嘀咕，加紧了脚步进了楼栋，回头一看，应宽已然不见了。她松了口气，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舒服。

        等到了家门口，她在包里找了半天，不由“嗷”了一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是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忘了带钥匙了！要换做几个月前也没事，从前房东太太就住在对门儿，偏偏几个月前房东太太移民了，把对门儿的房子给卖了。

        此刻她全身都是湿的，找谁求救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便是去姜荷家，也要两个小时的车程，那个时候衣服是烘干了，只怕她人也要烧起来了。

        叶寒望洋兴叹，果然，好像，每次，遇到，某人，都没，好事……

        身后的电梯突然“叮”了一声，叶寒吓了一跳，她这房子一梯两户，自从对门儿的房东太太搬走就一直空着，头几个月倒是有人装修，但是从未见过新的房主，怎么突然大半夜来人了？

        这几个月她一个人住一层楼，偶尔也要犯嘀咕，此刻又进不去门……叶寒几乎是下意识拿出手机，按在耳边说道：“喂，老公啊，是呢我在家门口了，你上来啦？好呢，快点……”

        电梯门打开，一声嗤笑声传出来：“我竟然不知道，原来你已经结婚了？还是秦科的消息是错的？”

        一张叶寒熟悉的脸出现在她跟前，叶寒拿着手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地放下手，问他：“应师兄还真是将绅士风格发扬到底，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到家了，放心吧。”

        “巧了，我也到家了。”应宽揶揄笑笑，甩了甩手里的钥匙，在叶寒惊讶地几乎下巴掉下地面的注视下，打开了对面1402的门。

        “你是……1402的新业主？”叶寒颤颤巍巍问道。

        这怎么可能呢，几个月了，业主几乎从来没有露过面。不会这么凑巧吧……

        “是我，”应宽走进门去，手机微微震动了几下，他看了一眼叶寒，特特将手机在她跟前扬了扬，“抱歉，我有个来电。”

        叶寒扫视一眼，只见屏幕上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字“苟俊亭”，她不由想起那张名片来，“going工作室”，g0——苟，ing，不会是应吧……是个神仙，国外回来的，长得好看学历还高，被老段看上了……所有的特征，应宽似乎都符合。

        这个世界也太邪门了吧。

        苟俊亭的咆哮声透过手机，清清楚楚落在叶寒的耳朵里。

        “你把我老婆拐到哪里去了！你人呢！！！”

        “家里。”应宽言简意赅。

        苟俊亭愣了愣，问他：“人救下了？哪个家？我现在不就在你家里呆着呢么？”

        “御景园。”

        “靠，你就那边睡？不是跟你说了挑个黄道吉日我帮你一块搬家么？你看黄历了没？今天诸事不宜啊！”

        “黄道吉日？”应宽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叶寒，挂掉电话，“今天就是。”

        在他说话的时候，叶寒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应宽视线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身上虽然还披着他的运动外套，可显然，她已经冻得够呛。

        “你老公呢？怎么还没见上来。”应宽揶揄他。

        叶寒看看门，看看电梯，下意识踢了踢地面，没好气回道：“老公还在来的路上，可能半途中迷路了。”

        “这样，”应宽点点头，打算关上门，“那你慢慢等。”

        “诶别。”叶寒蹿上前去，一把拦住门。现下她浑身都湿透了，本来就冷，一打哆嗦，就特别想上厕所。别的还好说，人有三急，她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我没带钥匙！”叶寒言简意赅，“应师兄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只怕不方便。”应宽正要关门，一道身影直接冲进他的家门。

        “谢谢了！”叶寒站在门后憨笑，“我很快就好，谢谢师兄。”

        应宽的房子装修风格着实想他，将极简风格进行到底，四处都是隐形门。她一度迷失在找卫生间大门的过程中，还好这个房子的结构和她的屋子几乎是轴对称，她根据方位才摸了进去，等解决完生理问题，就听浴室大门轻轻敲了两声，她打开门一看，一套男士服装和还没拆封的浴巾就放在门口。

        应宽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隔着一道屏风，看不见他的脸，“衣服和浴巾都是新的。”

        “谢谢。”叶寒回他，又返回浴室。这个房子瞧着一点女人的气息也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件而簇新的，洗浴用品也没拆开，想来，应宽确实不常住在这儿。

        她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收拾妥当，套上应宽的白色t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不出来——一件t恤直接从头罩到了小腿中部，她简直就是矮人国的翘楚。

        那裤子是穿不上了，提到腰部绑几圈都绑不住，她索性放弃了裤子。提着衣服出门，闻见一阵浓郁的姜味。

        屋子里放着不知名的音乐，隐约听到“soletmego,idon\''twannabeyourhero,idon\''twannabeabigman,justwannafightlikeeveryoneelse”，叶寒踱步出去，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热腾腾的可乐姜茶。

        一个人背对着她，站在客厅到阳台上，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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