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瘿鬼

等她们二人离去后，燕知易先开口对张灵绫说“张姑娘，这疫鬼我猜应该是癭鬼。”

        张灵绫疑惑不解，燕知易再解释“癭鬼，多诞生于瘟疫祸乱，外形瘦弱丑陋，酷爱折磨他人。其全身布满疱疮流黑脓，疱疮处灼热酸痛无比，却好食民间死于瘟疫之人的死气，虽然吸食此种死气能提升鬼力，但越食之，其身上的疱疮就越多。故而愈加痛苦，可它停不下来，如同有瘾般。”

        他皱着眉继续说“自古以来的瘿鬼都是吸食太多瘟疫死气，故而全身疱疮破裂身亡，所以这种鬼一般都不用收服，只是现在的这只…癭鬼身上的疱疮虽然无法祛除，却有一法能让它缓解疼痛且不惧疱疮破裂。”

        张灵绫听得全身起鸡皮，她双手交握搓臂，睁着大眼看着燕知易讲解，燕知易顿了顿，再接着说“渡气。”

        她双目圆睁，吸了一口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渡气吧？”

        燕知易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如张姑娘所想，十之八九不错之。那扶公子应当是夭折的命，我猜应该是他年少时偶得机遇脱胎换骨了，所以能不惧瘟疫，并且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能渡气之人。”

        “也就是说，扶公子帮癭鬼渡死气，故而那瘿鬼能壮大鬼力并不惧暴毙，而扶公子却因此满身鬼气？”张灵绫皱着眉头说。

        “嗯。以活人之躯，是吸食不了多少鬼气的，就算他有脱胎换骨的机遇……只是今日相见，他应该吸取了不下百余鬼气，如今遍体发青，气短急促，恐怕……”燕知易一边在屋子里走一边说着。

        “恐怕什么？”张灵绫急急的问。

        “我还不好说，具体还要看他幼年时是得了什么机遇，我才好下判断。”燕知易略微蹙眉的说。

        “对了，那只鬼的鬼血竟然能治这个疱疮吗？”张灵绫问。

        “不，那不是什么鬼血。”燕知易摇摇头说。

        “嗯？不是鬼血的话那是什么？”

        “应当是扶斯意的血。”燕知易手撑着下巴说。

        张灵绫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问“难道他每日出门就是给自己放血然后再拿回来给她们吃吗？”

        燕知易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说“你忘了刚刚那两人说的吗？她们说扶斯意从来不受瘟疫影响。”

        张灵绫双手一拍恍然大悟“对！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去跟那瘿鬼做交易为它渡气？”

        “自然是为了吃食。城门一关，百姓逃灾均拖家带口携带干粮，恐怕整个戴州的余粮都不多。故扶斯意只能跟它交换吧。”

        张灵绫听了这解释后才理解了，她又问“那我们这下怎么办？沾染了瘟疫的人千千万，就算把扶公子全身的血放干了那也救不了多少人啊…而且，凭什么要扶公子去救众生，那谁又能来救救他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治疫良方能早日现世那也不一定，总之，我们还是先解决掉瘟疫的源头瘿鬼吧，它存世越久，瘟疫就越肆虐张狂毫无忌惮。”

        “嗯！那燕兄可知这瘿鬼有什么弱点吗？”

        燕知易点点头说“它惧鬼火，惧度化。”

        张灵绫点点头后再问“那它的绝招是什么？”

        “它身上疱疮的黑脓，只要沾染上一点，就会得瘟疫而死。”

        “啊……那打斗起来的话怎么可能会一点都没有沾到嘛…”张灵绫忧心的说。

        燕知易很想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但是他克制住了，轻轻的说“抓鬼我来就好，你帮我照顾好她们，比如分发辟邪符与众人每人一张，再熬点避瘟汤，我有药方，虽然并不能绝对避瘟，但是多少能有点作用。”

        张灵绫弯弯眼睛笑着点头，但随即又担心的问“那燕兄，如果你不小心沾染了那黑脓的话，你会有事吗？”

        燕知易嘴角轻轻上扬，温柔的说“张姑娘不必为我担心，我本是灵鬼体，并不惧瘟疫和瘿鬼。”

        张灵绫这才放下心来，燕知易就把药方写下给她。

        两人这里刚商量好，恰巧正房的扶斯意醒来，听见咳嗽声响后张灵绫跟燕知易连忙过去。

        燕知易先敲了敲门，得了扶斯意的应声后二人才进屋。

        扶斯意虚弱的靠在床边上，温和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二位，在下能力有限，应该撑不了多久了，还请二位能尽快抓住那只鬼，实在不行的话，就帮我带她们离开戴州，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张灵绫有点难过的说“扶公子，谁说你撑不了多久了？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她信誓旦旦的说。

        扶斯意笑了笑，说“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本活不过七岁，是家父乐善好施恰巧救了一位道人性命，那道长为了了却尘缘因果故而送我一味灵丹妙药，所以我才侥幸得以续命至今。况且我学医十余载，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体亏损了几何。只是我放不下她们，还请二位高人伸以援手，救救她们。”他一边挣扎着起来，一边拱手欲下跪。

        燕知易连忙扶住了他，帮他倚靠在枕头上，才轻轻说道“扶公子舍己为人的大义之举，令在下敬佩不已，她们我自然会尽力相助，只是在下还需扶公子的配合，才能抓住那只瘿鬼。”

        扶斯意讶然“哦？可是我如今精力有限，不知高人需要我做什么？”

        张灵绫听着扶斯意高人来高人去的，她不禁一笑，扶斯意跟燕知易皆好奇看向她，她连忙摆摆手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过我只想对扶公子提一个小小的意见…”

        “高人请讲。”扶斯意恭敬的说。

        张灵绫又是噗嗤一笑，声音轻快的说“扶公子，你别再高人来高人去的了，直接叫我们名字吧，我叫张灵绫，灵动的灵，绫罗的绫。你可以叫我阿绫，这位燕知易，你可以跟我一样叫他燕兄。”

        燕知易赞同的对扶斯意点点头，扶斯意温和的笑笑说“那好，张姑娘，燕兄。”他一说完，三人相视一笑。

        燕知易开口道“扶公子，我跟张姑娘是这样打算的，我看了这里的吃食还够两天，那这两天我们就不出去了，等你好好休养一番，然后我需要你带我去找到这只瘿鬼，而张姑娘则留在此处保护文姨她们，这样可行？”

        “当然可以，只是那疫鬼原来是瘿鬼吗？”扶斯意好奇的问。

        “若我猜的不错，十有八九是瘿鬼了。不若再劳烦扶公子跟我讲讲你所见的那鬼是什么样的。”燕知易点点头说。

        “它…面相丑陋全身疱疮流脓…身上还有一股恶臭味。它每次出现都是从一股浓烟黑雾中走出来的，再烟消云散般离去。”扶斯意回忆着说。

        燕知易颔首道“这就是一只瘿鬼无疑。”

        张灵绫陡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扶公子，你是怎么跟它有接触的？你们又是怎么渡气的？”

        扶斯意微微蹙眉的回忆着“那日我想出门寻找吃食，周围附近都被我搜尽了，我只好去远一点的偏僻地方找，然后就看见那只瘿鬼正在吸食死尸上的气，我当时很害怕，并没有上前去，只是后来因为实在找不到吃的了…所以我才主动去找它，我想用我自己跟它换吃食，但是它却发现我不受瘟疫影响…总而言之，从那以后我就经常跟它交易了。”

        扶斯意手微微发抖，声音勉强镇定的描述着“它让我按照它的指示去吸食死尸上的死气，然后我的身体过一会儿就会开始冒出黑气，我吸的越多，冒出的黑气就越多，等我没力气再吸食了，那只瘿鬼就会把黑气全部吸走，然后再给我一袋吃食作为交换。最近我吸得很少，导致它吃不饱，所以它让我每晚子时都要去吸，不然就不再跟我做交易了…”讲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两鬓细汗，瞳孔微缩。

        张灵绫见状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试图安抚他，扶斯意也因为有温暖的触碰，得以慢慢回神，然后他才抱歉的说道“谢谢张姑娘。”张灵绫只是担忧的摇摇头。

        燕知易沉吟片刻，开口道“看来这只瘿鬼已经壮大到不满足你身体所能渡出来的死气了…我们还需尽快把它解决掉，不然…”他话还没说完，怀里的传音简震了震，他取了出来右手掐诀默念咒语，然后那根传音简传来上北严肃的声音。

        “燕头，大事不妙了，瘟疫已扩散到夏州了。连同戴州与虢州在内，已经三大洲感染了瘟疫了，并且还有合水大疫，死者无数。黑白无常传话来说地府怨气池已满，还请您尽快把那只瘿鬼抓住终止这场祸乱。”

        “什么？！还有水疫？这下怎么办？”张灵绫焦急的说。

        扶斯意也大受震撼，燕知易皱着眉头“抓住这只瘿鬼刻不容缓，我们需要调整计划了，这只瘿鬼既然把瘟疫扩散到这么大的范围，可见它如今野心不小，或许这几天它就会离开戴州了。”

        “燕兄所言极是，那我们该怎么做？”扶斯意问。

        “今夜子时，你如往常般假装自己要去交易，我会藏匿隐身起来尾随你身后，若你看见我与它打斗起来的话，你赶紧保护好自己离开那里，再回到这里跟张姑娘一起带着她们走，这戴州是不能留了，所有瘟疫都是从这里扩散出去的，若是不斩草除根，恐怕其他州也会变成死城。”燕知易看着扶斯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因此，我要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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