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哥

“小鱼，小鱼！”贺子白拿着房卡挨个房间刷贴着门听声音。在听了不知道多少个满是浪|叫的声音之后，他终于听到一声虚弱的“哥”。

        “俞歌！”他朝里面吼道，他一遍遍地刷房卡，但门就是没有反应。

        “贺子白……”俞歌竭尽全力喊出他的名字，但其实音量微乎其微。

        门外的少年整颗心都燃烧起来，他已经嗅到了sigma抗体爆裂散发的腥甜。一般sigma抗体成熟年龄为19岁左右，存皓这个畜生，为了让俞歌提前变为r级s，竟然喂他吃对身体大有损伤的催成药。

        而且存皓给的房卡是消磁的，它根本打不开酒店的门。贺子白扔了拐杖，颠了颠受伤的脚踝，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突然一个冲刺，“砰”地一声，他用身体撞开了房门。

        脑子嗡嗡地疼，他顾不得这么多，因为俞歌被一只玫瑰金手铐拴在床头，贺子白猛地冲过去，急道：“小鱼！”

        俞歌脸色红得像熟螃蟹，眼神都散了，存皓给他灌了太多催成药与迷|幻药，此时他看贺子白都有五张脸七只眼。

        贺子白揪着手铐试图将其掰碎，但只是他的痴心妄想。他愤然出去寻找能劈开手铐的扳手，却撞上了存皓和他的黑西装大军。

        “贺少，没想到吧。”存皓躲在二十来个黑西装背后，手里拈着把钥匙，“这次不诓你了，钥匙就是解俞歌铐子的。”

        贺子白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存皓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桃花眼眉目含情。他拿出一个计时器：“你还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俞歌体内所有抗体都会被催熟为我所用，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带他走了。”

        存皓在一长廊保镖后乜视贺子白，他胜券在握。从贺子白打球受伤，再到他踏进九号商会，喝下那杯柠檬水，存皓预判了他的预判，今日的陷阱叫一石二鸟。

        存皓笑了，他是基因序列更像gamma的低等delta，生来就在存家权争之战的龙套，但他足够无耻，一步步爬上九号商会二把手的位置。他必须要俞歌的抗体，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r级d，日后才有一分希望成为d级delta。

        “贺少可是武术国家二级运动员，不如跟我的保镖们一决高下，打赢了，我就将钥匙双手奉上。”两名侍者搬来一条椅子，存皓大有看戏的兴味。

        贺子白回首望一眼战栗的俞歌，拖出一条拖把一脚踹掉墩布头，朝存皓喊道：“怎么的，还来闯关游戏？这么喜欢我给你报个男生女生向前冲，自己体验一把。”

        存皓：“不了，我更喜欢看你。”

        贺子白低低地骂了一句，爆棚的delta腺素像是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他都忘了自己脚上有伤。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他从未打过如此“公平”的对决。

        一阵风起，贺子白手起棍落。存皓的保镖大多是专业打手，贺子白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击败他们。

        他要抢钥匙。

        贺子白身形如风，抬棍拍击打手的膝盖，眨眼间就蹿到了存皓面前。他一个侧身，右手食指捞出存皓后腰的手枪，顷刻间抵上他的太阳穴。

        “想活命就老实点！”贺子白挟持存皓，拖着他往俞歌的房间去。黑西装们哪想到局势变得这么快，纷纷举手投降。

        存皓额上滑下一滴汗，他被贺子白勒得要窒息了，只听太阳穴的手枪被人摁下了保险。贺子白贴在存皓耳边，声音低得像蛰伏的野兽：“听说在九号杀人不用管埋，我不介意拿存总试水。”

        存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贺子白在呼吸间就让他生出十二分恐惧。d级delta发起疯来是泯灭人性的，存皓真的怕了。

        贺子白将人推进房间，抬脚踹上门。他拿枪顶着存皓后脑，声音比三九腊月的冰棱子还冷：“放人。”

        存皓从未如此狼狈过，他确信自己再也忘不掉被delta的枪比着脑壳的惊悚。他打开了手铐，俞歌软软地瘫在地上。

        贺子白一手持枪，一手将俞歌捞到背上，威胁存皓亲自将他们送到电梯口。

        存皓双手抱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走啦。”贺子白背着俞歌，用枪管拍了拍存皓脸蛋，现在换他来笑。

        电梯门内外的气氛将至冰点，在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声枪响。

        存皓的左臂被打穿了。

        三十秒后，手机显示一条未读信息。

        发件人贺大傻||逼：【存总生意兴隆啊。】

        俞歌抢救了一夜，终于捡了条命回来。

        贺家父母赶到医院的时候，贺子白正窝在监护室外的长椅上酣睡。贺长风没拍醒儿子，却贴心地擦干净了他脸上的口水。若不是韩幸及时通风报信，贺长风都不知道贺子白憋了多少事。

        贺子白动了动眼皮，睁眼就看见老父亲慈祥的目光：“爸？您，您怎么来了？”

        “得来给你收尸啊。”贺长风故作轻松。

        贺子白挥了挥手掌潇洒道：“没事，存皓那der货不敢拿我怎么样。”

        “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你俩就一直住学校，回头我叫人把学校外面那房子收了。”

        “可别。俞歌心理多脆弱啊，他跟他舍友都合不来，别把人逼自杀了。”贺子白翻了个身继续睡，“有我在，诸邪退避。”

        贺长风担忧地叹了口气，陈月泠心疼孩子：“要不你先回家，这有我跟你爸盯着。”

        贺子白疲惫地摆手拒绝：“你俩明天还得去公司，而且我都请好了假，这有我就够了，也方便治我的脚踝。”

        贺长风对自己大儿十分放心，既然他都这么说，贺长风就相信贺子白能处理好一切。将装有换洗衣服的背包留给贺子白，默默陪了他一夜。

        待到翌日清晨，贺子白才心满意足地醒来。俞歌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贺子白简单洗漱后，火速冲下楼买了一套煎饼果子，抱着早餐透过一方窗户看俞歌。

        火红的朝霞倒在一床洁白，给俞歌苍白的脸染上一层绯红。他平静地在那里，像是一朵枯萎的玫瑰，枯瘦的骨架就是他的刺。大多sigma外形优越，而俞歌是基因最优越的sigma，他的美可以超越性别的界限。

        贺子白看得出神，原来连烟霞在俞歌面前都羞涩地红了眼睛。鬼使神差地，他掏出手机，将俞歌与霞光定格在方寸之间。

        贺子白轻轻地推开门，将给俞歌买的粥点放在病床前。自己端着一碗鲜肉馄饨倚窗而食，顺便贪婪地欣赏俞歌的面庞。

        忽然他长睫一动，俞歌眯起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哥。”

        贺子白差点没反应过来：“啊？醒了？”

        俞歌迟缓地点头，不自觉地舔舔干裂的嘴唇：“好饿。”

        贺子白赶紧放下馄饨，端起粥喂给俞歌。他张不开嘴，只好一粒一粒地喂进去。贺子白专注给他投食，浑然没注意俞歌看自己的目光。

        其实俞歌躺在监护室里听见了贺家父子的对话，但醒来就记得贺子白一句“诸邪退避”。

        母亲早死，他在父亲继母的暴力下长大，一度相信魔鬼是他们的模样。被赶出俞家的时候，他缩在路边的长椅睡了一宿，当时他看谁都是恶魔。被存皓绑架囚禁，他见尽了世间万物的凶恶相。

        直到贺子白举枪抵上存皓后脑的瞬间，俞歌确信自己遇见了守护他的神明。像是沙漠求生之人找到一处清泉，俞歌攥紧贺子白的手，他要抓住他的光。

        “哥，谢谢你。”

        贺子白的心突然就乱了，急忙打了个哈哈掩饰：“谢嘛啊，都应该的。昨天别说是你，就算被抓进去的是韩幸，我也得带人出来。”

        俞歌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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