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陌生人

二道坝子，带着七八个受伤程度各不相同的土匪，前往逍遥洞。他们只知道从狼谷山去野狼谷的路道，却全然不知，刘文涛带领他们，曾经从逍遥洞直达狼谷山，然后前往尜尜嫠驿站的抄近路。也就是说二道坝子带领的土匪队伍，从锦翚珲他们发现的野狼谷于西羌的发源地狼谷山开始，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奔向野狼谷。意图从野狼谷进入葫芦洞，然后，进入逍遥洞。

    诸不知，那葫芦洞通往逍遥洞的密道，岂能是他们说走就走的了。虽然，刘文涛为了伏击镖局和马帮，曾经多次用刀应急密道。可二道坝子他们这些小土匪，又怎么可能知道密道的大门口机关在哪里。当然，李彀和锦妤帷，包括构群翠她们仨已经毫不费力的知道了。还不是因为刘文霞的疏忽，才导致密道暗室的开关机密被泄露。

    所以，他们前脚走，后脚，翟老西便叫来郎中贺四“郎中啊，我这伤口，大概需要多少些日，才能独骑马自行走。你得给我一个时间，要不然我坐吃山空怎么行？说句不好听的话，没有银子，马德亚也饶不过我是吧！不如这样，如果能走，你和二道坝子他们一样，给我也配点药，让我自己找人涂上便是。长期在这驿站耗着，也不是个事。”

    贺四点点头“问题不大，你想走，最少得一个礼拜，等伤口痊愈结痂方可。现在走，还不是不可以。要得好，跌打损伤一百天。这人的皮骨损伤啊，和动物的猪皮狗骨大有不同。人在自然环境下的伤口愈合，因人而异。血小板结集快捷，伤口愈合就会快些。血小板运行速度慢些，不但伤口愈合慢，还容易感染发炎。要不这样，我给你配好半个月的使用药剂。你走也好，留也好，自己去选择啊好?”

    翟老西一听，喜不自禁“啊哟，郎中，你太了解我了。不瞒你说，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哈哈哈，二道坝子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我会在他们走后，也离开尜尜嫠驿站。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既然他们想害死我，知道我还活着，半天功夫就能赶到尜尜嫠驿站，到那时，我翟老西年老多买，插翅难逃。还不如提前做好准备，让他们扑个空。”

    郎中嘿嘿一笑“你是说那逍遥洞的人会来尜尜嫠驿站捣乱吗？不可能，龚桑巴不去找他们就是阿弥陀佛了，还敢送上门来？俗话说得好，强龙难斗地头蛇。在逍遥洞，你们大当家的说了算。可在尜尜嫠驿站，当然是我们龚桑巴老板说了算了。只是他们俩奇虎相当，各有千秋。斗侧两败，和侧两立。”

    翟老西听了呵呵一笑“啊哟，郎中，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这人啦，不可预测的事太多了。想做，不可能的事也变得有可能；不想做，有可能的事也变得不可能。逍遥洞何去何从，谁也不敢保它经久不衰；尜尜嫠驿站将来如何，你郎中也不过是和我一样是个过客而已，用不着为他们操心。”

    翟老西就是这样，他的语气中，挟插着对郎中贺四的暗示。或许，有意在告诉贺四，尜尜嫠驿站和逍遥洞一样，都是虎口夺食，刀尖上跳舞。要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必须远离这些场所。作为一个老土匪的忠告，只可惜郎中贺四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对翟老西的好言相告贺四并不领情。“你呀，难怪二道坝子说你叛徒。人啦，要倒在一方，系在一处，一仆不伺二主。我对我们龚桑巴老板忠心耿耿，是因为感激他给我一瓣地方施展我的才华。你对洞主不忠，也难怪他们不让你活。老哥啊，不是我说你，出来混，无论你是三头六臂，还是刀枪不入。自己作的孽，迟早是要还得你知道吗？”

    翟老西想想自己紧随刘海山龙马一生，叱咤风云。驴前马后，为刘海山刀山火海付命。现如今竟落得个被人追杀的下场，不是自己报应又是什么呢？“唉，谁说不是啊！回想起我翟老西效忠逍遥洞，结果却反被逍遥洞人所害，心里不服啊！是我命不该绝。要不然早已经抛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人这辈子，还是积德养善，劳作耕耘，才是衣食无忧的好！”

    马德亚走进来，翟老西立刻语止。“怎么啦？刚才两个人还打的火烈，我这一来，你们俩咋就闭口不语了呢？我在你们心目中，有那么可怕吗？”

    翟老西坐在炕上，嘴里叼着大烟袋。贺四手里拿着从山上采回来的草药，一根接着一根放在碾槽中，用一双脚来来回回碾动着。“喔喔喔，那倒不是怕夫人。只是我们俩谈及逍遥洞的事情，不便让夫人听到而已。因为，夫人开这个尜尜嫠驿站，笑迎四面八方贵客。能送银子来驿站的，便是尜尜嫠驿站的朋友。而我，只认和我志同道合之人为伍。赚钱渠道不同，朋友圈也不尽相同。仅此而已！”

    马德亚“嘿嘿”一声冷笑“噢，你说得不无道理，只是我搞不明白的一点就是，西羌马帮尽管野狼谷，逍遥洞土匪便是疯狂抢夺。可他们明知道我尜尜嫠驿站地处荒凉地带，周围方圆数十里，空无一人。加之尜尜嫠驿站这些家当，怎么说都比我男人马帮强。我纳闷了，你的大当家的为何不来抢我尜尜嫠驿站啊？那油水不比一对马帮多吗？是不敢，还是因为瞧不起我尜尜嫠驿站啦！”

    翟老西见问，摇摇头“都不是！是因为尜尜嫠驿站离逍遥洞太远，进退两难。而在野狼谷设伏，大当家的可是锅堂里掏山芋，束手（熟手）。尜尜嫠驿站于逍遥洞相聚有两天路程，而野狼谷于逍遥洞之间，只需要半天功夫。当然，如果不知道密道在哪里，你得走上好几天。只可惜，二道坝子他们不知道密道的大门怎么开，冒然去了进入马帮经常走的栈道，想找到逍遥洞。嘿嘿，难啦！”

    马德亚望着翟老西“你是说逍遥洞的人来到尜尜嫠驿站，需要走上两天的路程，从野狼谷进入逍遥洞只需半天功夫。舍远求近，是你们大当家的不来尜尜嫠驿站下手的真正原因。那二道坝子回野狼谷，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们。你明知道他们几个找不到暗道，岂不是白跑一趟吗？”

    翟老西笑了“哈哈哈......夫人，你以为二道坝子那脾气还能听得进去我的好言相劝吗？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是土匪的性格所致。所以，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他们，是他们难得听我一句忠告。但愿他们不迷路，万一迷路了，不用说几个人都是伤痕累累。即使是健康人，也难说能活着走出野狼谷。听我一句劝，不要对他们抱有幻想。刘文涛兄妹俩是不可能听他们的，马帮人于逍遥洞有杀父之仇，岂能是几个小土匪劝得了的。还是多于防备，以防不测，以不变应万变。”

    嗨嗨，十恶不赦的翟老西，在马德亚面前，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为什么呀？他知道自己一个人，遭到逍遥洞追杀。尚若这个时候再与人结仇，岂不是雪上加霜，大难临头么。老奸巨猾的翟老西，虽然龄近六旬。但大脑思维敏捷，考虑问题老练。社会阅历丰富的翟老西，见多识广。如果单纯从这一角度去考虑，马德亚的经历好真的没有翟老西阅人无数。

    可马德亚听得翟老西一席话，似呼当着耳边风。为什么呀？翟老西来尜尜嫠驿站不是第一次，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对翟老西的为人，每一次和刘文涛来驿站，总是挑漂亮的印藏混血儿姑娘。那种霸道，在尜尜嫠驿站绝无仅有。只是，看在银子的份上，马德亚不得不尽其所能的满足他们的要求。

    只是那一会，谁都不知道这伙人就是来自逍遥洞的土匪。包括翟老西这一次的到来，尚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于二道坝在之间发生冲突，恐怕，那翟老西也不会轻易向别人吐露真情。怎么说，你说逍遥洞也是他的安身之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透露给别人。那翟老西不是空把，他知道回不去逍遥洞，且紫瑶刘文涛兄妹俩听说他是漏网之鱼，不来追杀，那才不叫是他刘文涛和刘文霞。

    马德亚冷冰冰的望一眼翟老西“没你想得那么糟糕，龚桑巴的西羌马帮，大白天走在野狼谷，绝对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的马帮队员，一个个是百步穿肠，技高人胆大。对方逍遥洞土匪，还是绰绰有余。只是上一次我老公赶路心切，非得赶在春节前去雍州一趟，事与愿违，结果，被抢了呗！不瞒你说，我的人，不擅于夜战。白天，他们绝对以一敌三。逍遥洞土匪真正得手的原因，是他们赶得巧。否则，一匹马也休想抢得走。结果马帮损失马匹，究其双方损失情况对比。我们家老公的马帮还是沾了上风，当然，离不开那些暗地帮助马帮的人，我们至今还没有想到他们会是谁？从什么地方来，又回到什么地方去。”

    翟老西不知道马德亚嘴里说的这些人是谁，如果是锦翚珲他们几个在这里就好了。因为，他们如果听到马德亚这么说，会立刻举手说：夫人，那在暗地里马帮你们家马帮的人，是我们鹦鹉湖出来找路的人。唉，只是可惜了。他们做了好事，却不知道帮的人在哪里。

    如果，锦翚珲他们从狼谷山再往西南走过去两天路程，哪里，便是尜尜嫠驿站。可惜了，他们并没有继续在狼谷山附近寻找其它还有什么发现。便于到达狼谷山的第二天，原路返回。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们还是看一看二道坝子走到什么地方了。他带着的土匪，总共有七个人。

    西羌地大物博，人烟稀少。刘文涛逍遥洞的人，基本上都来自西羌。偶尔有几个冒冒失失的镖局，是从吐蕃过来，被抢。受伤的人，来不及逃跑，便被刘文涛活捉。伤好后，这些人便留在逍遥洞。过去人啦，为了得到一口饭吃，给不给银子，那当然就无所谓。于镖局行走江湖作比较，逍遥洞好歹是风不透雨不漏。

    常年跟随镖局沿途跋涉，餐风露宿，的确令这些身怀绝技的人讨厌。进入刘文涛提供她们如此平台和机遇，为什么不留下来试一试呢？所以，他们随乡入俗，一个个归顺刘文涛。当然，二道坝子不是这种情况，他直接被刘文涛的土匪，从西羌抓进逍遥洞。经过几年训练，摸爬滚打，练就一身土匪的本领。

    他带着人，骑马向东北方向绕山行走。假如，他们骑马往东南方向行走，那只需要半天时间，便赶到逍遥洞。可惜了，他们不知道这条路怎么走。那翟老西知道，也不对他们说。于是乎，二道坝子带着一行人，怀揣着说服刘文涛兄妹俩不要对龚桑巴西羌马帮下手的希望，兴高采烈地径直走向野狼谷。

    话说缑鞲鞴带着毁虺尽、萧篁竹、谷卉麾四个人，一路狂奔。原定计划是向着东南方向行走，哪料到天空中突然下起雷暴雨。四个人下马埋伏在沙丘里，不敢露头。原因很简单，空旷的地方，雷电最容易击中突出的人或者动植物。缑鞲鞴他们四个深知这一点。所以，等雷暴雨过后，他们才从沙丘里钻出来。

    要雷暴雨这么一折腾，他们将原定的东南方向去寻找，寻找，不知不觉中走了直线。四个人浑然不知，因为进入大漠戈壁，指北针形同虚设。大漠戈壁，干枯燥热。一阵雷暴雨过后，大漠焕然一新。连同他们的马匹，也特别感觉凉爽，步履轻快。走着走着，前面露出黑黝黝的部分阴影。缑鞲鞴大喜：“啊哟，萧篁竹，你快看，哪里是什么呀？和我们大前天看到的一个样，肯定是山脉。哈哈哈，哥儿几个怎么样？我们往东南方向算是走对了！”

    他误以为是东南方向，实质上他们已经走错了路。不过，缑鞲鞴这么认为，其他人又没办法校正，只有当着是东南方向了。“唉，要不，我们就往哪里走去，只是不知道李彀是不是在哪里啊？要知道，我们今天的任务，以找人为主。至于山不山的，好像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了。”

    谷卉麾看着缑鞲鞴高兴的样子，冷不丁泼他一下冷水。缑鞲鞴立刻刹住笑脸，他心里想着：对呀！找到山又能怎么样？如果没有李彀，找的山再多也于事无补不是。“唉，对了！不一定李彀他们仨就在那里。怎么办？去还是不去，我也不敢保证。费尽心机跑过去，结果见不到李彀他们仨踪影，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结局。”

    缑鞲鞴有些退宿。因为李彀不在，他不敢挑大梁。以前，李彀挑大梁，他只管断后。李彀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得了。现如今，习惯于做现成事的缑鞲鞴，一下子坐起担当，他总是束手束脚，难以定夺。“走啊！坐着想何如起来行。李彀在不在哪里，我们几个人坐在这里想都没有用，还是去实地观察一下吧！”

    萧篁竹这一回终于主动开口了，缑鞲鞴算是碰到救星了！萧篁竹做出来的决定，说老实话缑鞲鞴的心态，比他自己做出来的决定还要高兴，因为，他对自己做出来的决定，害怕经不起马帮兄弟们的推敲。有了萧篁竹这位公认的主意罐拿断章，缑鞲鞴浑身顿感轻松。于是，他趁热打铁“嗯啦！那我们这就行动。走......”

    没等众人回答，缑鞲鞴挥舞马鞭“驾”一声冲了出去。萧篁竹以及谷卉麾、毁虺尽相互对视一下，由不得他们再做商量，一个个挥舞手中马鞭“驾，驾，驾......”

    他们这一档人策马向前，还有另外一帮人和他们一样，催马前行。两档人，围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在不同的地方向同一个目标疾驰。时值午时，萧篁竹第一个发现“快停下，前面扬起尘沙，难道有动物迎面而来。”

    原本阬头弯腰策马前行的几个人立刻勒住缰绳“吁......”

    缑鞲鞴抬头远望，在他们的正前方，尘土飞扬，那分明是动物奔跑后扬起的沙尘。“嗯，应该是动物......或者说像我们一样，骑在马上奔跑的人。大风扬起的沙尘，可不是这个样，怎么办？”

    缑鞲鞴最担心接下来没有主张，谷卉麾接着说：“什么怎么办？走呗！难道等看到究竟再跑过去，就这距离，少说得有一公里。没二十分钟，骑马跑不到这里。四个人、就怕碰到野狼群，那就糟了！四个人，四杆枪，来不及杀啊！”

    萧篁竹说话了“不，我们停下来酌情处理。真的碰到野狼群，兄弟几个九死一生了，但愿碰到的是人。看扬起的沙尘估摸着，如果是人群，也不过和我们几个一样，不会超过十个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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