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赐寻篇】徒手断锁与依靠我

穆赐两句话，韩寻已经想清楚来龙去脉，起身向韩觉伸手，“锁链的钥匙拿来。”

        韩觉嗤笑，一腿仍然跨在石头上，抱臂嘲讽道，“我的好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是你收买爹身边的人做眼线在先，爹最痛恨的就是不忠，更何况你动的是暗渊队的人，还是人家的队长！

        这回爹没罚你就该千恩万谢了，还敢问我要钥匙？我告诉你，爹已经将穆赐的处置权交给我了，我非得让他在大堂门口拴够一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韩寻沉声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给还是不给？”

        韩觉挑眉，“不给！”

        一声闷响，韩寻没有用剑也没有用灵力，扎扎实实给韩觉脸上来了一拳。

        韩觉震惊不已，不敢相信韩寻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

        他脑袋磕到旁边石头，头顶鲜血直流，还没来得及睁眼，又是一记拳头落下，接着是不留余力的第三拳第四拳，简直就是在把他往死里打。

        嚣张跋扈的二公子众人见惯了，可谁也没见过动手打人状如疯魔的大公子。

        围观弟子们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韩觉鼻青脸肿几欲昏死，嘴巴鼻子都在流血，瘫在地上没力气说话。

        韩寻推开拉住他的十多名弟子，转身蹲在穆赐面前，双手握住他脖子上的锁链，用力往两边拉扯，竟是打算强行毁坏这件灵器。

        锁链上迸发出一连串火花，韩寻被灼伤，掌心透出青黑色，松手缓了一下，又咬牙继续拉扯。

        再这样下去，韩寻的手不废也得恢复一年半载，穆赐抓住他手腕，可惜推不动他，“阿寻，可以了，一个月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长，你别到大堂这里来看就好了！

        你别掰了，你就算把我带走，要怎么跟门主交代？我还是会被抓回来，还会拖你下水！够了，韩寻！这个锁链是他妈的上品灵器，你以为你能徒手扯断吗？！你的手还要不要了！放手！我他妈叫你放手！！！”

        “闭嘴！”

        韩寻低吼一声，白皙如玉的脸涨成血红色，双手青筋暴起。锁链噼里啪啦乱响，火花从白色变成金色再变成暗红，腐肉的焦味传来，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到地上，那锁链终于在他手中断为两截。

        韩寻双手彻底变为焦黑，掌心还在往外淌血。穆赐跪的太久，站起来时双眼黑了一下，伸手扶住韩寻，心乱如麻地愣了好一会儿，带着对方往寝居走，他记得韩寻寝居里有很多灵药。

        他们所到之处，围观弟子纷纷让路。

        刚才的情形太过震撼，不管是盛怒之下动手打人，还是徒手掰断上品灵器，都刷新了他们对大公子的认知。从前的亲切尊敬或者蔑视，此刻都转为一种从心底冒出的畏惧。

        穆赐为韩寻上好伤药，双手绷带裹了一层又一层。当天下午韩治派弟子过来拿人，韩寻让他待在房里，自己出去解决这件事。

        还没能见到面，韩治先让韩寻在大堂外石阶上跪了三天，大概是因为韩觉这次被打的太惨，何况还是动的手还是亲哥，韩治要为他的宝贝儿子出气。

        韩寻心中毫无波澜，反正从小到大父亲向来偏爱幼弟，无论被如何不公平的对待，他都不会感到意外或者愤懑了。

        三天后韩治松口见他，韩寻迈着僵硬的双腿进去，听了父亲将近一个时辰的责骂发火，他双手一揖，一刻钟后离开了大堂。

        回到寝居，韩寻一进门，穆赐就看见他额角血流如注，连忙上前用雪白的袖子为他擦拭，“这伤怎么回事？门主打你了？”

        韩寻将臂弯中一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动作缓慢地端出几样点心和两壶酒，“他骂了我一顿，挺生气的，顺手抄起桌上的灵石砸我，我没躲。不说他了，事情解决了，阿赐，陪我喝酒庆祝一下。”

        穆赐垂眸，将两壶酒封盖打开。韩寻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连灌了好几口，过了会儿他才问，“这件事，你是怎么解决的？”

        韩寻笑道，“先和你道个歉，父亲刚才将你踢出暗渊队了，他说他不要为别人卖命的下属。但是，要是以后韩觉再欺负你，你可以直接动手打他了，父亲不会再偏袒他。因为，父亲已经同意把你安排到我手下，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他说的格外轻松，穆赐却越听脸色越沉，“代价呢？将我要过去，可以对韩觉动手，这些两个条件，你用的什么东西和门主交换？”

        韩寻浅浅在酒壶边缘啜了下，“我答应父亲，放弃继承晚渊门的资格。”

        一声脆响，穆赐将对方手里酒壶挥出去，清酒四溅、碎片洒了满地，他抓住那个浑不在意的人的领口，怒吼道，“韩寻，你疯了吗？那可是门主之位！”

        两人的脸贴的很近，韩寻愣了愣，与盛怒的穆赐对视片刻，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穆赐气得胸口连着后背都在起伏，韩寻顺势按住他的脊背，来回抚摸给他顺气，“你别生气，其实就算我不主动放弃，父亲也不会把这个位置传给我的。

        他想让韩觉取而代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缺一个正当的理由，将我这个名义上的嫡子贬下去罢了。现在我主动提出来，他们拿到了想要的，我也拿到了我想要的，岂不是皆大欢喜？”

        穆赐仍然捏着他的领口不松手，“你这么肯定这个位置不会是你的吗？万一以后还有转机呢？你怎么知道你一定做不成门主？你现在放弃，才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韩寻道，“可是我觉得很值。用一个虚无缥缈的门主之位，换来你的自由，以后你再也不用在被人欺负的时候忍气吞声了，我觉得，其实这一次是我赚了。”

        穆赐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蠢话吗？”

        韩寻道，“我当然知道。你以前不喜欢依靠别人，大概是因为没有人可以真正让你依靠。但是现在不同了，你答应过的，我们是朋友。我想让你知道，从今往后，你可以依靠我，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韩寻沉默一会儿，轻声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被人砍几十剑，却只能原地跪着，无法还手的样子。”

        穆赐后退两步，看见韩寻搁在大腿上的左手，肿胀的绷带下手指焦黑，那是三天前为他受的伤。

        韩寻说我们是朋友，他说你可以依靠我，他说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他说值得。

        穆赐双手握住对方一只手，捧在掌心缓缓收拢十指，有泪水嘀嗒落下，将雪白的绷带染成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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