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6-新朋友

出了教室，一路狂奔至食堂。

        正赶上饭点，排队学生众多，陈楚言选了条相对稍短的队伍。

        东大食堂的打饭窗口均为开放式，结伴的学生往往一个排队、一个查看菜品，以便快速点到心仪的食物。进来的学生越来越多，食堂越来越拥挤，因为排在最靠大门一列，队伍开始歪歪扭扭。

        薛然然飞奔过去探头探脑地打探，刚才的尴尬情形好似未发生过。

        不一会，她回来，看队伍才挪了一点点，顿时变得无精打采，泄气地站在一旁。陈楚言看了看排队的盛景，和升国旗的时候很像，和菜市场的热闹无异，看薛然然摇头晃脑的模样。

        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快了，快了，别着急。”

        薛然然看她笑，肉眼可见的来了精神。

        陈楚言扯扯她的衣袖：“下次上课别睡了，也怪我。”明知薛然然不喜欢古典文学，自己却一心想报，想起对方被抓包的情形。

        她十分自责。

        “这哪能怪你？我一听到古典文学四个字只想睡觉，老天爷也帮不了我。”薛然然有时候想，自己前世是不是丫头？今世才会如此。若说是丫头，那陈楚言一定是小姐，要不然怎会如此爱书？还钟爱古书。她撒娇地抱着“小姐”的腰：“我就想跟你一块上课。”她抬头看着楚言，一脸自责，脑子里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禁轻捏了一下她的柳腰。

        “哎呀。”陈楚言想到教授虽客客气气，但学生在课堂睡觉定是不悦。担心地问：“那怎么办？教授都知道你了？”

        “见招拆招。”薛然然将下巴枕在她的肩上：“总有办法的。”

        “你下次要不备点零食，肚子里是有蛔虫吗？每次没到饭点就喊饿。”

        “不行，你看你，那么瘦，我可不能差你一大截。”薛然然干脆利落地拒绝，委曲巴巴地继续趴着，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羡慕陈楚言，怎么都吃不胖，而她不仅得控制，还要命的食欲太旺加不扛饿。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不胖，多好看啊，我们然然最好看了。”陈楚言睁着美丽的大眼，摸了摸她的脸。

        薛然然伤心：“我是不错啊，可是谁让你更不错呢？”她撇了撇周围偶尔抬眼看来的眼神，陈楚言假装没看见。“可我觉得你最好看。”真的没见过如此可爱的娃娃脸。

        薛然然开心不已，“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要爱我。”她看着窗口，露出兴奋的表情，“哎呀，总算到我们了，快看看吃点什么？”

        陈楚言脱口而出，“糖醋排骨啊。”这不是她的最爱吗？

        “对对对，最懂我者-陈楚言也。”薛然然扯着嗓门喊：“师傅，一份糖醋排骨，一个西兰花，一个肉沫茄子。”像是这样大喊就能快点吃到。

        “师傅，一份番茄炒蛋，一份大白菜，谢谢。”

        “言言，你干嘛老吃这么素？不好。”

        “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再说偶尔吃素健康。”

        “不行，你要一起吃糖醋排骨，要不然我生气了。”

        “好，我吃。”陈楚言应答。

        她提醒着“看路”——“咻”的一声~

        一只餐盘不知从何飞来。

        薛然然受到惊吓碰到旁边同学，同学重心不稳撞上陈楚言，撞击导致失重，手里的餐盘活跃。

        “哐叽”、“哐叽”

        陈楚言低头看四处飞溅的菜，再看裙角，已被番茄汁染成鲜红。

        薛然然惊呼，“我的天哪，言言，你没事吧？”二人的美餐就这么没了，她此刻很饿很饿，圆脸瞬间变得难看。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投向这里。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陆续进来的学生令空间变得狭小，两人被围中间成了展览品。

        “没事，就是衣服脏了。”陈楚言擦着渗透干净的殷红裙角。

        薛然然四处张望，“哪里飞来的盘子，要把人砸没吗？”找寻着罪魁祸首。

        旋即。

        耳边响起清澈的男声：“不好意思，害你们连午餐都弄没了。”

        “是你吗？是你飞过来的盘子？”薛然然生气地指摘。

        男生连连摆手，“不是，是撞了这位同学，盘子我不清楚。”指了指陈楚言。

        陈楚言无遐顾及说话，撒落的餐盘让地板遭了秧，她背对着对方，想着如何把残局收拾干净，紧接着几个热心的同学指挥疏散，加入收拾的行列。

        男生连忙提出解决方案：“我再去买，衣服我也拿去干洗。”

        陈楚言已整理完衣服：“没事，不怪你。”

        “那怎么行，是我撞的你，害你们午餐也打翻了，你们先找个位置坐，我这就买，一定要等我。”说完就立马行动了起来。

        薛然然心里默念着“菩萨保佑”，看男生快步上前排队的匆匆背影，回想刚才的不寻常，怕是电视剧或小说里出现才合理。问：“现在怎么办？”

        陈楚言犯难：“我也不知道。”

        薛然然说：“先让他买着吧，我俩找座位。”

        陈楚言犹豫：“会不会占人便宜了？”

        薛然然说：“虽不全是他的错，但他撞了是事实，而且咱俩现在没吃的，就先吃吧。”她指指男生：“再说人家让我们等，走了不是不礼貌？”

        陈楚言看着越来越长的队伍，“那行吧，嗯要不然就那吧？”指了个角落的位置。

        薛然然欣喜：“行，走。”

        陈楚言转身道谢：“谢谢你们帮忙。”跟着薛然然往角落走去。

        坐在位置上后，她仍有些恍惚。

        事件发生的太玄妙和猝不及防，像是被人刻意为之，又不会有人如此无聊。看着不断进来和偶尔出去的人，再看已收拾干净的地面，刚刚一幕竟像未发生过。

        “你们在这啊，我点了这些，看看喜不喜欢？”男生气喘吁吁地端着两大盘子过来，紧张地看着二人。

        “喜欢，喜欢，都是我们爱吃的。你看，虾仁炒蛋，清蒸小黄鱼，辣子鸡丁，大白菜，还有糖醋排骨，每个都喜欢。”薛然然高兴地拍手道。

        男生看上去很羞涩。“刚才听到你说喜欢糖醋排骨，所以就点了，幸好还有。”他放下盘子，薛然然满心夸赞，“太细心了。”冲着陈楚言使了个眼色。

        陈楚言笑着点头说“是。”

        男生满脸通红的站在一旁：“喜欢就好，那”

        “那什么，快坐下，一块吃。”薛然然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置。

        男生欢喜，“真的吗？”见薛然然点头，忙坐在对面：“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吃吃吃。”薛然然像主人般的招呼着。

        “你是法学院的呀？太牛了，这可是东大的王牌呀！”

        “也没有，只是刚好这个专业。”男生微羞地摸着后脑勺。

        陈楚言终于看清男生。

        清爽的装扮，秀气的长相，眼睛明亮透彻，给人单纯美好的感觉。她喜欢干净的眼睛，喜欢有故事的眼睛，就像周慕寒的。

        怎么回事？陈楚言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

        “哦，对了，我叫刘思维。”

        “我叫薛然然，我们是金融系的，她叫陈楚言。”

        “我知道，刚才听你喊过她的名字。”刘思维轻声答。

        “可以啊，以后是个干法律的料，心细的很。”薛然然站了起来：“以后多多指教！”

        “没有没有。”刘思维跟着握了握手，又挠了挠后脑勺。

        陈楚言也站起，“很高兴认识你。”

        刘思维把手伸出又快速收回。

        他擦了擦冒汗的手心，悄悄吸了一口气说：“你好。”

        就这样，三人再次坐下，一边吃一边闲聊。同屇令话题变得共通，餐刚过半，了解已经七七八八。

        刘思维，东成本地人，法学院大一新生，因以第一的成绩入学小有名气，父母均为老师，具体哪所学校，三人未做细聊。事实上，大半时间，薛然然不停地问，刘思维努力地答，而陈楚言则是静静地听，偶尔点头微笑。

        刘思维说：“你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拿去干洗。”

        陈楚言看着他自责的表情，柔声道：“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这样我”他音量提升了许多。

        薛然然说：“好啦，一会儿言言换下来给你，去女生宿舍楼下拿。”她看陈楚言一脸错愕，解释说：“你别让人再激动了。”

        陈楚言看他无处安放的手，“扑哧”笑出了声。这个法学院的高材生，不仅礼貌谦虚、勇于承担责任还可爱有趣。

        刘思维看她笑，知道答应了，满心欢喜。照着安排：陈楚言换衣服，薛然然交作业，刘思维负责拿衣服。食堂和女生宿舍不远，几分钟就到了。他回想刚才的一幕，等待中变得羞涩忐忑，开始庆幸起这不可思议的一撞。

        待陈楚言下楼，他抢过袋子，陈楚言被吓到，他又紧张起来：“有没有弄伤你？”

        陈楚言说：“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

        他腼腆，“不会，给我吧。”

        陈楚言看他扯着袋子，说：“其实，我们是朋友了，不用紧张，是吧？”

        他欣喜若狂，“对，对，朋友，不紧张。”

        陈楚言打趣：“那，朋友，再见？”

        刘思维红着脸说：“再见。”然后跑走了。

        陈楚言嘴角上扬。事实上，她不善于交际，没想到刘思维更害羞。在东大，唯一的朋友是薛然然，此时有了第二人，心里升起一丝暖意，感叹不一样的偶遇。

        也是缘份呀！

        想起和薛然然的相识，想起和周慕寒的偶遇，想起屠教授的课，想起画中的男子。画，男子，周慕寒，怎么联系在一起？怎么就突然想起来了？

        她笑笑。

        周暮寒好像消失了，兴许，缘份到此吧。再次笑笑，准备上楼，转身之际，听到有人在叫她。熟悉的声音、梦里出现过的声音、心心念念的声音。

        她不敢回头，不敢说话，抿着嘴。

        紧张又期待。

        大厅墙上的“嘀嗒”，“嘀嗒”声令她无法思考，心跳得太快，濒临爆炸。

        “楚言。”声音再次响起。

        他看着她，深深地望着，好似把所有情感释放的看着她。他的女孩，好似瘦了，背影里藏着无数委屈，经受诸多磨难，他不安与责怪自己的失联。周慕寒何偿不想快点联系？何偿愿意让她等太久？

        但他一直没法联系。

        陈楚言很想轻拍自己，证明不是幻觉，但她害怕一回头，他就消失了，害怕只是梦里的他。

        仿佛过了很久。

        她慢慢的回头。

        哪怕是梦，也希望慢点醒。

        转身。

        立在那儿，他静静地立在那儿。

        依旧的运动装束，依旧高大的身形，依旧俊郎的脸上多了一些憔悴。他是没睡好吗？是遇到烦心事吗？是忙碌到没时间看手机吗？

        一切一切的问题，全是关于他。

        一瞬间的对视，周遭的一切，再和她无关，所有的纷扰都被压下。

        压下？

        因他的出现，宿舍大厅已然热闹，人群变得奇妙，他亦被特殊对待。女生们一眼不眨，像是世间难遇此等男子，错过再不会有，更甚是有人开始偷拍，深怕为此留下遗憾。

        的确。

        一个修长、俊郎、年轻、魅力的男子出现在女生宿舍，憔悴的脸上多了诸多的神秘色彩，理应区别对待。陈楚言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之前的遗漏都给填补地看着他，眼神里写满无尽的相思。

        周遭投来的异样、羡慕、好奇的眼神，均在射程范围之外，周身的议论更是不知。

        她只想快点叫他，怕叫晚了。

        他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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